第6章 6
等她检查好需要的东西都已经买齐,傅司臣已经推着车子,带着她走到火锅区。
“要在家里吃么?”纪听看着傅司臣把火锅食材一个个放进推车里,有些疑惑。
他家里一尘不染,也几乎没有任何烟火气,不太像常在家里做饭的样子。
“嗯。”
“午餐肉没有你想吃的牌子。”傅司臣看了眼时间,“一会儿让司机先送你回去,我去旁边的超市再看一下。”
“不用了……”纪听从货架上拿起一个之前吃过的品牌,“这个也可以。”
“确定?”
“确定。”为增加可信度,纪听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着傅司臣仔细挑选底料的品牌,纪听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发的朋友圈。
她很少发朋友圈,也历来习惯屏蔽所有群组,但是她忘记昨天加了傅司臣,也忘记把他添加进“纪家”的群组里,所以……但也可能是她想得太多。
回到家以后,她去拆日用品的包装,傅司臣已经把睡衣让人拿走去洗了。
“时间是不是有点晚了?”大概率今晚她是穿不上的。
“不晚。”傅司臣把买回来的食材拆开、摆盘,而后自然地,“证件都带了?”
“……带了。”她正准备给傅司臣搭把手,没想到话题就这么自然地过渡到结婚的事情上,“明天需要早起么?”
“不用,预约的下午。”
说着话,她和傅司臣同时伸手去拿了同一个餐盘,手指触碰的瞬间,目光无意交错,她立刻收回手,而后走到一旁:“那我去炒小龙虾。”
傅司臣从柜子里拿出围裙时,她已经拿起一旁的刷子开始清理小龙虾了。
“谢谢,”纪听回头看到傅司臣手里的东西,“我一会儿再围。”
她暂时腾不出手。
“我帮你。”
是询问,也是建议。
纪听僵了僵,没动,也没说话。
傅司臣已经走到她旁边,帮她套上:“需要系一下,稍等。”
感觉到腰间一股力量在收紧,纪听停住手,回头看向傅司臣。
对方离她不远,甚至,她都能看到傅司臣的睫毛。
“谢谢。”
“客气。”
傅司臣没有碰到她。
“鞋子怎么没换?”
纪听看见傅司臣脚上的白色拖鞋:“抱歉,我忘记了。”
“去换。”
“好。”
纪听没注意到,她刚转身要去换鞋,傅司臣就接过她手上的事情,开始清洗小龙虾。
等她回到厨房时,傅司臣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她正准备接过手去,傅司臣看向她:“冰箱里有果汁。”
“你要喝么?”
“可以。”
纪听没停留多久,又去冰箱里拿饮料。等她再次回到厨房时,傅司臣只是看了她一眼:“去喝吧,顺便选个电影,一会儿吃饭的时候看。”
“啊?”纪听看着厨房里的食材。
所以,刚才傅司臣的所有动作,都是为了把她支开,不要她帮忙做事。
“去吧。”
“好。”
她没多说什么。
等她找到一部网络上安利的风格比较治愈的电影时,傅司臣已经把火锅端了上来。
“谢谢。”她赶忙起身帮忙。
“坐在对面,还是,”傅司臣抽出桌子上的消毒湿巾,将手指上沾染的火锅味擦净,“一起?”
坐在对面的话,不太方便一起看电影。
纪听想了想:“一起?”
“好。”
坐在傅司臣旁边吃饭,她还是有些紧张的,尽管两个人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小龙虾。”傅司臣把盘子放到她面前。
“谢谢。”
她刚伸手去吃,傅司臣的目光便落到她的围裙上。
“……我忘记了。”纪听看了眼手上戴着的一次性手套和手套上沾着的红油,“我一会儿解开吧。”
本来,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的。但是在傅司臣身边,需要分散比较多的精力去观察和适应。这几天,她都毛手毛脚的。
“我帮你?”
“……谢谢。”
僵持了几秒钟以后,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傅司臣,给他空间帮忙解开习在腰间的带子。
“客气。”
在她感觉到身上一阵轻松后,傅司臣将围裙叠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他们都没有再交流任何,也忘记了看电影。吃过饭以后,阿姨例行来整理房间,傅司臣去处理工作,她则去猫房陪饭团。
看着洗好的睡衣已经送回来,纪听才意识到,大约是出于不喜欢房子里有其他人,傅司臣才不请住家的阿姨和管家。
“谢谢阿姨。”收好衣服,纪听充满感谢地。
“好俊俏的小姑娘,和阿臣般配得很。”阿姨比较健谈,拉着她聊了不少,“阿臣是个顶不错的男人,和阿臣处处试试准没错的。”
纪听脸一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
傅司臣……尽管他们的接触还不多,但是她能感觉到,和对方的相处至少是舒服的。
除了厨房,房间里其实没有什么用打扫的地方。送阿姨出门的时候,纪听把昨天买来的糕点给阿姨带上,就继续回猫房里窝着。
不知道傅司臣要忙到什么时候,她也不太适合随便走动。回房间会有些没礼貌,在这里时目前最好的选择。
看着睡着的饭团,纪听叹气。
无论是父母去世以后住在舅舅家的半年,是被送去福利院的两年,是被纪家收养的十余年,还是现在出于“回报”要和傅司臣协议结婚,她前二十来年的人生,总是在以各种方式寄人篱下。
傅司臣敲了两声门,没有任何回应,便开门进来。
虽然他早有预感,但门内的场景多少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纪听在地毯上团成一团,猫睡在她怀里。
就在他走近的时刻,纪听警惕地醒来,而后迅速坐起身:“抱歉,你是不是敲门了?我睡着了没有听见。”
纪听醒了,猫还睡着,傅司臣看着地上的一团:“叫,饭团?”
“……嗯。”纪听点了点头。
“我抱一下?”傅司臣坐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
“会掉毛……”纪听认真地提醒,而后指了指自己身上,“就是抱过的地方,都会粘上很多……”
她只是随意地指着,没想过傅司臣的目光会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挪动流转。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她在之前没有想过,她的行为会不会被人误解为勾|引。
想到这一层,纪听立刻收回手指。
“我去给你拿件干净的外套。”傅司臣收回目光,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纪听有些走神,惯性伸手去抱饭团。也就是这个瞬间,不知道怎么的,饭团突然有了应激反应,挣脱她的双手,伸出爪子狠狠地抱住她的小腿。
感觉到一阵刺痛,纪听赶忙抬手抚摸饭团的头,安抚它,直到它感觉安全,松开爪子和嘴,躲到角落。
纪听试着叫了叫饭团,努力了好一会儿,饭团好像确认是她了,才回到她身边蹭了蹭。
稍微松了口气,纪听看了眼小腿上的几个冒血的小“爪洞”,走了几步,感觉有些疼。
“怎么了?”
一直在观察饭团的情况,连傅司臣走到她身边,她都没有注意到。
“被抓了一下。可能到了新环境,它很警惕,我又突然抱它。”
“‘饭团’打过疫苗?”
“打过的。”
“一直没有到户外去?”
对方这样一问,她忽然想起来,前一阵放去朋友家寄养,饭团跑丢过两天。
“介意我抱你么?”见她迟疑,傅司臣看着她小腿上的伤痕。
“没关系的,我能自己走……”
她话音刚落,傅司臣已经揽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她从没有被人这样抱过,很怕跌倒,几乎是下意识地揽住了傅司臣的脖子,又在意识到以后,立刻松开。
“揽着。”
傅司臣没动。
“……好。”
她有些僵硬地环住对方的脖子,而后看着傅司臣把她抱进浴室。
“先处理一下伤口。”
傅司臣扶着她坐到浴缸的边缘,而后用细小的水流冲着她的小腿。
“介意么?”傅司臣攥住她的脚腕。
这个时候,纪听才想起来,第一次见面那天,那位姓颜的男士好像提起过,傅司臣刚做完一台手术。
那……他是一名外科医生么?
纪听没有问,因为没有理由和立场。她和傅司臣的关系,最好保持在客气和疏离的程度,不要有更深的交流。
“被猫抓、狗咬以后,要涂洋碱,用流动水清洗伤口。”傅司臣半跪在她面前,低着头帮她处理伤口。
“我自己也可以的。”纪听看着被他捉着的脚腕,“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
傅司臣抬头看了她一眼:“伤口有些深,要至少二十分钟。”
话音刚落,纪听就感觉小腿很疼,伤口在水流和洋碱的挤压下,不停地流出血来。
“疼?”
“嗯……”
纪听收了收小腿,又被傅司臣捉住。
然后,她看见傅司臣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她之前给过颜颜的“钻石糖”。
糖果递到她手里,对方声音低沉而温柔:“再坚持一下?”
她本想拒绝,可是又没有办法。
“好。”
纪听看着他额头起了浅浅的汗,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他轻轻擦拭。
意外于她的动作,傅司臣没有抬头:“谢谢。”
“……客气?”她学着傅司臣的语气。
“纪听。”傅司臣忽然喊她的名字。
“啊?”她收敛起刚才开玩笑的语气和表情,回归认真而严肃的态度。
“好了,去打疫苗。”
纪听:“?”
说完,傅司臣便重新抱起她,一路走下楼,开车去医院。
她从小最怕打针,在父母的威慑下,才能忍住不哭。
她不愿意在傅司臣面前出丑,或者表现出什么情绪。情绪的不受控制是关系向微妙发展的开端,她依然得忍着。
“要不……不去打疫苗了,”纪听看了眼手机,“其实,我早上起得很早,一直想睡个午觉的。”
“打完针回去再睡。”傅司臣附身帮她解开安全带。
纪听:“……”
挂完号,又拿了单子,纪听站在门口,回头看着傅司臣,没忍住再次询问:“真的,一定要打么?”
“真的。”
“嗯……”看着前一个打疫苗的女孩子哭了出来,纪听有些担心地捉了捉傅司臣的袖口,“真的要打五针么?”
“嗯,这次先打两针。”
对比傅司臣的平静,她显得坐立难安。
眼看就要轮到她,纪听走到傅司臣身后:“今天先不打了,行吗?”
“我有点想回去……”
“为什么?”
医院里有些吵闹,傅司臣附身覆在她脸边,似乎是想听清楚她的回答。
纪听扣了扣手心,左右看看,才小声地:“我有点害怕打针……”
“纪听,纪听是哪位?”
被医生喊到名字,纪听惯性上前,又在看到针头后,不自觉地后退。
退无可退之时,……傅司臣捉住了她攥成拳头的手。
而后,在医生给她消毒,准备打免疫球蛋白时,手指一根一根的挤进她的手掌。
感觉到她手心密密的汗以后,径直插|进她的指缝,严丝合缝地扣紧她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