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刚运动完的少年浑身都是热气，他站在树林的过道上格外引人注目。
等太阳升起，蒸发掉空气里湿寒的因子，清水寺野才从那一头遥遥地过来。
小道上的身影正接受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们的注目礼，而当事人毫不在意，很是随意地站在那。
是那个小孩。
她直觉不妙。
在清水寺野的前任男友里，有打篮球的，混娱乐圈的，做侦探的，当然，海王也不会放过打网球的。
尽管她不喜欢网球，但她更有集邮强迫症。
已经交往了两任打网球的，在听说卷毛学弟又是网球部的，她就有些兴致缺缺。
好好一个帅哥…
怎么就想不开跑去打网球了。
—
前两天的记忆又开始在脑子里复苏，卷翘的墨色海带，碧绿的眼睛，俊气桀骜的脸，挺拔的身影，微红的耳朵。
“前辈！”
“……”
清水原本还有点困，被他一嗓子喊醒了。
不过，他刚才不也是一副困的要死的样子吗。
这后辈一见到她，竟然能立马从倦怠犯困的懒散模样瞬间切换到不自然的扭捏。
这是什么神奇物种。
还是说她的美貌这么能醒神？
在她神游的这么一会，少年已经主动朝她递出盒子。
上面是治瘀伤的标签，清水眼帘微阖。
老实说……她后背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但是这不妨碍她的恶趣味。
“唔，这个真的有用吗。”
因为，他是真诚的，赤胆的，纯净的，热烈的。
怯生生又鼓足勇气的。
好想摧毁啊。
她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恶意。
如果现在，她说自己不认识他，面前这张脸上又会出现什么表情，她愉悦又恶毒地想。
没办法，她就是喜欢这样。
可她这幅神情落在切原眼里就另当别论了。
女孩垂着眼睫，这张让人忍不住屏起呼吸的精致面孔完美无缺，眼睫下方的一点小痣惑人又艳丽，神情却脆弱而不自知。
“当然有用啊！”
少年努力强调。
“你怎么知道，你试过？”
“……”
切原赤也顿住了。
原本想要一股脑倒出来的话在喉咙里诡异地止住。
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自己曾经也因为打球打到其他人，所以他才知道这盒药非常有效。
见后辈突然闭口不言，清水寺野眯起眼睛看着切原。
切原眼神闪躲。
这幅眉眼官司落在其他人眼里，那就别有意味。
清水寺野被人拦住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被切原赤也拦住，那就大有问题。
谁不知道这个卷毛是个网球痴线啊！！
所以许多人明里暗里都在偷偷关注这边。
附近扫地的同学都快把那片地扫秃了，也没挪开一步。
—
“喂，还好吗？”
被他有些担忧的声音唤回神游的意识，清水寺野望进这双绿琥珀一样的眼睛里。
少女这才意识到她刚刚又在神游。
“唔，还好吧。”
她开始拿眼睛打量着切原。
被她这样近距离的注视，切原浑身不自在，他开始嘟囔，
“喂喂，前辈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啊。”
太犯规了吧。
他条件反射地扭头，手摸摸后脑勺，不过，这样只会让那只有些红的耳朵彻底暴露在清水寺野的视线里。
她弯眸一笑。
海王又开始了她的敷衍。
“只是觉得学弟你的眼睛很漂亮。”
少年移正脑袋，恰好对上了清水寺野的绿眸。
切原赤也的眼睛是小兽的澄澈纯净，大部分时间，都绿的温暖又干净。
可前辈的眼睛很像积着残雪的冷松。
虽然看起来是在笑，但她绿森森的眼睛里似乎没有笑意。
少年的心口涌起别样的情绪。
清水寺野继续慢悠悠地撩汉，
“原来你是网球部的啊。”
“诶，我当然是网球部的！”
“因为你的排球打的很好，所以，”
对方一得到夸赞就立马翘起尾巴。
“我的网球打的也很好，前辈。”
切原赤也微昂着头，嘴角翘起，语气十足的自信，整个人被林子里的阳光照的过分耀眼。
清水寺野只是不动声色地收起自己那一瞬间的恍然。
好吧。
虽然不喜欢网球，但是，有被帅到。
“谢谢你，学弟。”
她收下了那个药盒。
“诶，”
少年有点急躁，
“是我应该说谢谢才对啊！”
“谢谢你让另一个前辈不要告诉我的副部长，那件事情……”
清水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
“这不算什么。”
……怎么就不算什么呢。
清水寺野这轻飘飘的模样让切原有些吃瘪。
这当然很重要啊！
切原赤也早就不在意真田副部会不会知道排球事件了。
只是，现在绝对不可以了。
不可以被部长和副部长知道！
不是因为害怕惩罚，也不是烦于会被前辈们逗笑，而是因为——
这是这个人的心意。
因为这是她特意的嘱咐。
前辈这样细心的体贴…是为了他一个人。
他怀揣着这样的秘密，犹如恶龙怀揣着宝藏。
想到这里，切原赤也心跳的厉害。
—
仅仅是弯腰拾起贩卖机里的红豆汤，也美丽地就像从画报里走出来一样。
只是有时候，也会觉得她美的让人害怕。
这种感觉不是没来由的。
因为过分的美貌有时就像变异的细菌。这样的外表，在给人带来愉悦的心情以后，伴随而来的是贪婪，占有，这种浓稠的负面情绪。
切原不懂这些。
他不懂，人无法拒绝美丽的事物。
人本能地就会爱上美丽的事物，这种话，切原也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
过了一会，少年才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不过，在紧张和神游之余，他还记得一件很重要的事。
“前辈！”
在得到对方懒洋洋的应答后，切原疑惑开口。
“我的联系方式，你还记得吗。”
那个东西…
她早就随便删掉了。
清水寺野在转身之前就已经调整好表情。
“啊，”
“抱歉。”
她眉眼都是歉意。
“我这两天有点忙，忘了。”
“让你一直在等吗。”
“诶，我才没有在等啊！”
看着切原红着脸别扭的样子，清水轻勾嘴角。
“是吗，”
“那是我想多了。”
少女恰到好处地低头，语气似乎有点失落。
“不是啦！”
“学姐没有想多……我，”
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清水寺野坏心眼地歪了一下脑袋。
“你什么？学弟。”
“……前辈！！”
他的声音有些委屈。
切原赤也又不傻，都这样了，当然看出来她是在调侃他。
还因为，对方的绿眼睛里，比之刚才，有了一丝真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