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被折翅的豪门绿茶09
没人会怪她。
一个双腿残疾被关在房间里两年, 情绪抑郁，有自杀倾向，差点被迷奸还被哥哥表白的女孩, 无论她做出什么事情, 都好像是合理的。
此时她眼尾泛红轻垂泪, 美得让人甚至不忍对她大声说话。
顾擎更加不可能，他不发一言，将时玥带离小庭院。
“周元尔，你别痴心妄想。”他给周元尔留下一句, 眼刀凌迟着他。
周元尔看着两人身影离开，才低头看向鹅卵石间摔碎的玻璃杯, 眼皮微微一跳。
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推眼镜, 却发现鼻梁上空荡荡, 眼镜……被带走了。
真真一个小恶魔。
可是想到她刚才跟顾擎说话的语气, 他又不自觉地翘起唇角。
只是一瞬, 他恢复清冷的表情，弯腰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用手帕包裹，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中。
顾擎爱她爱到没有理智，她利用这一点, 利用他对她的愧疚, 就可以很好地拿捏他。
而且刚才那么一折腾，顾擎肯定就把炮火都集中在他这边。
她怎么就喜欢逮着他来祸祸呢。
萧小语还在宴会现场，看到独自走回来的周元尔，有些搞不清状况，“我看到顾擎好像发脾气了，玥玥呢？”
“回顾家了, 小语，你跟回去看看。”周元尔低声说。
“好。”萧小语目不转睛盯着他，“哥，你怎么了？眼镜呢？”
表哥不戴眼镜的时候，她就很想站军姿，说话都不敢大声。
周元尔：“该出现的时候就出现了。”
萧小语：“？”难道眼镜还会成精？
这时候，一辆车从顾家老宅离开。
车厢里气氛压抑，司机战战兢兢，升起挡板，但也无法隔绝那令人窒息的寒意。
顾擎牙关紧咬，脸上肌肉紧绷，层层阴翳映在如墨的黑眸中。
“玥玥，心动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只觉得一颗心都被生生剖出来，痛到麻木。
他甚至害怕听到她的答案。
时玥迷茫一瞬，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叔叔……跟哥哥一样温柔。”
顾擎用力掐紧自己的手心，“玥玥，周元尔那都是假象！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
“可你们不一样，你是我哥哥……”
“我不是！”
时玥被他这一吼，浑身一颤，低声呢喃，“你就是啊，对哥哥，怎么会心动呢……”
顾擎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他用力地握住她的手，“那也不准，找别人试。”
时玥没有回应，他就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答应。
可是哪怕是看到她含泪点着头，他心里也没有丝毫放松。
她鼻子眼睛通红，卷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随时会滴落。
她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仿佛遭了多大的罪一样。
顾擎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安慰她，因为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怕自己一开口，就失控吓到她。
他知道她从小到大，只把他当成哥哥。
他对她袒露自己的心思，却没想到将她推得更远，她竟然想和别人谈恋爱，想要从别人哪里体会心动的感觉。
等到身旁的抽泣声停止，变成轻匀的呼吸声，顾擎才微微侧目。
穿着礼服的她，宛若天使一样安静美丽，他伸出手，帮她擦拭眼角的泪水和脸上的泪渍。
散落的长卷发，被他撩到一边，她颈侧的两颗粉色印记就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她皮肤本来就白，只要微微用力一些，就会留下红痕，更别说这根本就是男人故意吮的。
想起周元尔那充满挑衅的话语，顾擎冷笑起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如同制作精良的玉锁，慢慢缠上女孩的纤细易折的脖子，随着他眼眸中阴影的加深，手上力度一点点收紧。
可是等他听到女孩轻轻嘤咛一声，他又蓦地松开手掌，仿佛做了一场让自己惊惧的噩梦，他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指腹轻轻摩挲那细腻的皮肤，轻喃着，“玥玥，对不起，我不会伤害你的……”
【玥玥！他好像要杀了你！（破音）】绿茶系统一道尖锐的声音，让时玥眼皮微微一跳，差点要睁眼。
她微皱眉，顾擎以为她疼，便更加温柔地轻抚她的脖子，柔声道，“没事，再睡会儿吧。”
时玥眉间细微的褶皱平复，对绿茶系统道，【他舍得？】
绿茶系统没用地呜咽几声，【宿主是和周元尔说好的吗？他刚才演得好卖力。】
如果周元尔表现得像被强抢的良家男，那后果一定不像现在这样，也许宿主还会被顾擎惩罚虐待。
提到这个，时玥又沉默了，说周元尔不是在演戏吧，但是他强吻回来，还半个好感度不涨，这就很不合理。
说他不是演戏，那他做的未免太多了，他说的那些话，直接能把顾擎的怒火引到他身上。
时玥感觉，出于心理医生的职位，他多少有点同情心，但是不多。
他极有可能是拿她当研究课题了。
时玥经过一番思索，语气严肃地说，【如果他不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日后处理起来，会有点棘手。】
绿茶系统：【啥意思？】怎么处理？
为什么它感觉宿主阴森森的？说好要攻略的呢？
还没回到顾家，时玥就睁开眼，彼时她正靠在顾擎肩上。
感觉到她的动静，顾擎仿若没事人一样低头看她，只是嗓音却像撕裂过一般，“还没到。”
时玥点点头，揉一下微肿的眼睛，看向车窗外。
她忽然来了兴致一般，说道，“哥哥，想吃那个。”
顾擎随着她的目光看出去，“好。”
绿茶系统：【“顾擎的愧疚”已触发，请宿主接收剧情——】
时玥平静地合上眼，消化着新接收的剧情。
旁边的顾擎也没有出声打扰她。
两年前，原主去机场的路上，车辆被歹徒拦下。
当时顾擎的车就跟在后面，他也是眼睁睁看着她被绑架的。
原主被绑到郊区一个废弃工厂里，顾擎也马上带着保镖尾随而至。
歹徒原本是冲着顾家大少爷去的，没想到车上竟然是顾家不受重视的女孩，他们只问顾家要了五百万。
彼时回应的是顾擎，他爽快地让人打款，然而歹徒凶残至极，觉得这笔钱要少了，又担心原主可能已经看到他们的脸，所以根本没想过让她走。
幸好原主手脚灵活，利落地挣脱捆绑的麻绳，不过她跑出去时，还是惊动了歹徒。
拽着钢管歹徒直接往她腿上招呼！
而这一幕，分明落在顾擎的眼里。
可是他非要等到原主被打废，才如同天神一般降临，自此将原主的生命轨迹彻底扭转。
在这之后，两名歹徒被判死刑，而顾擎在原主眼里却是救命稻草，被她依赖着。
顾擎迷恋这种独占她的感觉，所以在医生还没提原主研究出治疗方案时，将她带回顾家。
原主双腿残疾，顾擎什么都没做，但是他又什么都做了。
剧情后期，这桩绑架案的一个死刑犯逃狱，再次报复顾家，将萧小语绑架。
这对顾擎来说是最大的心理阴影，他会慢慢克服，将萧小语毫发无损拯救出来。
男女主之间的感情也得到进一步升华。
时玥发现，在主角的剧情线里，一切阴暗面都会被隐藏得很好，仿佛他们代表的就是正义和善良。
但是实际上，哪怕是被美化得再好的男女主，他们的内心也会藏着恶魔，也许在下一个不经意的一个选择上，恶魔就会吞噬和取代他们。
——
时玥只是随手一指，但是来到的餐厅却是原主以前最喜欢去的一家餐厅。
“以前你就喜欢吃这家的口味。”顾擎似乎想起一些旧事，精致白皙的脸总算有几分暖色。
时玥看着菜单点头，“哥哥最喜欢喝的这里的汤。”
顾擎眼底亮起一丝光芒，“玥玥还记得。”
时玥怎么会不记得，“哥哥一直不怎么喜欢交朋友，我担心哥哥一个人会闷坏，还会偷偷带你出来吃……”
随着她陈述的声音，顾擎眼底的光却一点点地寂灭。
那段时间，是他最怀念的，他也一度想要回到过去，玥玥会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安慰他，会一直陪着他。
可是如今……
顾擎望着女孩过于苍白的脸，略显慌乱地移开视线。
他点了一桌时玥爱吃的菜。
时玥的胃口比平时要好，竟然吃下一小碗饭，顾擎心情也微微好转。
夜色深沉，灯火照亮万家，顾擎像平时那样抱着时玥走出餐厅。
两人的长相和气质本就出色，所以吸引不少人的目光，时玥微微将脸侧向男人胸膛。
“哥哥，我不能走路后，爷爷好像更讨厌我了，我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丑陋？”
她闷声说的话，如针扎一般落在顾擎耳中。
顾擎一扫周围注目的人，才低声说，“不会的，玥玥不管这样都很漂亮，玥玥……会站起来的。”
时玥伸手揪住他衣领，“哥哥，要是有那一天，我们一起去白玉山看日出好不好？”
顾擎眼眶蓦地在发热，两年前她也曾经说过，哥哥，等我当了首席归来，我陪你去白玉山看日出，你要好好锻炼哦。
“好。”
——
这天晚上，萧小语没再出现，只有新来的佣人小莲在照顾时玥。
房间里没有镜子，但是她脖子上有两处地方微微刺痛。
她安安稳稳待在房间，顾擎没对她动什么歪念头，也没有再提周元尔的事情，像是想要极力忘记那个耻辱。
绿茶系统给她汇报顾老先生寿宴上新闻的事。
顾擎和时玥的照片占据着大封面，舆论风向更是很一致——两人很相配。
小莲离开后，时玥伸手往自己领口钻进去，拿出一台手机。
绿茶系统：“？”
宿主什么时候有手机的？
亏它还可怜宿主什么通讯工具都没有，与时代脱节，才给她主动汇报消息的。
结果……呜呜呜，它在宿主面前就是个笑话，形象一点都不高大威猛！
“从小语那里来的。”时玥说。
绿茶系统：“……”
时玥直接输入一个密码，还真的进入了主页面。
手机是新的，萧小语大概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所以就给她留一台手机。
通讯录里唯一的联系人也是萧小语。
不过时玥没有联系任何人，她只是刷一下她和顾擎的新闻。
看那措辞，应该是顾擎让人发的，像是在向顾老宣战，也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顾时玥是顾擎的。
不仅新闻报道上有他们的照片，微博上也有相关话题，她坐着轮椅的照片和视频并不少，因为那张脸，她还吸不少粉。
时玥随便刷一下，便将手机重新藏在床底下。
萧小语站在顾家大门口，看着面前被扔出来的行李箱，只能讪讪离开。
这个顾擎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按照常理出牌，好端端的，怎么又把她赶出来了呢？
她打车离开时，周元尔那边说，“查到你是我表妹不难，他忍你也很久了。”
萧小语：“哦，我被连累了。”
周元尔：“……”
“手机留下了？”随后他问。
“嗯。”
得知答案后，周元尔便挂掉电话。
幽冷清净的江景大平层，落地窗前，周元尔放下手机，转身走向格调复古的小吧台。
吧台前，挺拔冷峻的男人给他递来一杯酒，语气相当不客气。
“周元尔，你真会给我找事，要不这顾氏总裁你来当？”
这是周元尔的大哥，周元琪。
跟弟弟相比，周元琪气质更加沉稳内敛。
“这对你都是小事。”周元尔端起酒杯，无端想起今天傍晚那半杯果汁。
“小事？顾擎现在就是个疯子，又是高调宣示主权，又是针对顾氏，周元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睡了他家小姑娘。”
周元尔之前出名是因为他的诊所拯救不少棘手患者，但是经过顾擎这么一闹，所有人都知道他背后还有周家当靠山。
而顾擎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拿他没办法。
周元尔垂眸看着杯中的鲜红酒液，缓缓吐字，“也没差。”
“噗……”
周元琪有些失态，抬眸看向神情平静的弟弟。
“你什么时候这么狼了？”
“挺有趣的。”
“哪里有趣？”周元琪追问，“顾老现在应该也不会再让你负责顾擎，你图的什么啊？”
周元尔：“图新鲜？”
周元琪：“……滚。”
随后又一本正经地说，“不过，顾时玥那小妹妹，是真的漂亮，自带氛围感，可惜落在一个疯批手里，你好歹也算是个医生，要是真能把她救出来，那也是一件善事，我能吹好几年。”
周元尔：“……”
“你换了新眼镜？看不惯。”
周元尔不知道想起什么，忽地一笑，“那你忍忍。”
“……德行。”
周元琪挥挥手离开，走出大门后，神情间更为沉重。
这个弟弟吧，年轻时就是一头猛虎，考警校当卧底，重伤躺了半年，才开始接触心理学。
某种程度上，小语能这么快走出心理阴影，就是弟弟的帮助。
但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内心很难真正让别人走进。
大家都只能自救，自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