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以我之死,换她余生常乐平安
夜色很沉,晚风很凉。
母亲转身离开后,江亦鸣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他爬上窗户坐在床沿上。
紧握着那把水果刀,似是失去知觉那般,刀锋割开皮肉也感觉不到疼。
掌心血顺着指尖一滴滴的往下坠,血珠子在光影下透明泛红,竟然异常的漂亮。
江亦鸣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那么多星星每一颗都很亮,布满繁星的夜空好似与那万千灯火亮成一片。
江亦鸣摇晃着腿,嘴里哼唱着生日歌,声音沙哑慵懒,充满磁性,这样的声音是粉丝最爱听的。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此时晚上十一点45分,再过十五分钟他的生日就过去了。
他出道时的资料,除了姓名和性别外都是假的,所以到真正生日的这天没人能和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就连亲生父母都忘记了今天。
再过一天,就是沈清的生日了。
江亦鸣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和沈清过一次生日当面给她道一声“生日快乐”
江亦鸣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对着远处明明灭灭的灯光,那些闪烁的灯光似是生日蛋糕上闪烁的蜡烛,“沈清生日快乐,也祝我今天生日快乐……”
他整个人坐在窗沿上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栽下去。
江亦鸣有个小毛病,他恐高,这样的高度他平时是绝对不会坐在上面来的。
这第一次坐上来,感觉比想象中的要好,冷风似乎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原本压抑的精神短暂的有了自由,精神逐渐亢奋起来,握着水果刀的手越来越用力,几乎陷了进去。
江亦鸣稍稍松了松自己的手,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位置。
四周很静,静到除了听到孤寂的风声外还有他的心跳声。
十一点49分,江亦鸣毫不犹豫的将刀对准自己的心脏扎进去,身体疼的痉挛直接从窗台下掉了下去。
夜晚的风虽然很冷却也很温柔,迎面吹来的时候像是一只手温柔的抚摸过他眼角的泪痕。
他扬起唇角,唇边的梨涡再次出现。
他轻轻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随风而逝,风灌进他的衣服内,鼓鼓作响。
这一晚的风真的好大……大到他以为自己长了一双翅膀,拥有了自由。
今天好歹是他的生日,那就许个愿吧,
“我向神明祷告,愿来世还做个善良的人,愿所爱之人常乐平安,无悲无苦皆是甜。”
“阿清,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开开心心,以我之死换你不再懦弱,不再胆怯,心有所向,一生明朗……”
来世还要再见面,希望下辈子的我们都能得偿所愿,能够平凡度过一生。
脑子里最后一个片段,是沈清接过他手里的戒指说了句“我愿意”
阿清啊……阿清,我要你余生不负忧,自在“清”风常欢笑,世上会少一个叫江亦鸣的人,天上会多出一颗星星,星星一直在,江亦鸣也会一直在。
“江亦鸣。”
“亦鸣。”
“阿鸣……”
——“我江亦鸣可是要成为‘一鸣惊人’的人,怎么会被这点挫折给打倒?”
——“阿清我想给你一个家……”
“砰——”
母子连心,江母心口钝痛,一股未知的恐惧无限延大,直到跑出去查看回来的佣人哆哆嗦嗦说出那句话后。
“夫人,是少爷……是少爷他跳楼了,身上……脸上好多的血……”
江母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知觉,像是提线木偶断了线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膝盖直接跪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听着就疼,可她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睁着空洞的眼睛,麻木的表情。
当人陷入极致恐惧的时候,不是大喊大叫,而是整个人陷入极致安静中。
江母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连跑带爬都跌跌撞撞跑出去,微冷的夜风扑面而来,让人混沌的大脑精神了些。
脚上的拖鞋已经跑丢,踩在院子里的石子儿上,扎的人疼,连带着心都疼麻了。
大脑像是当机的电脑已经彻底无法思考,也没办法去替身体感知外界带来的疼痛,她像是失去控制的机器,只由着惯性往外跑。
江母跑到一个拐角处忽然顿住,院子里的路灯下的石板上,江亦鸣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
三楼玻璃打大开着,风把窗帘吹的卷动起来,从哪里摔下来,这点距离按理说顶多受点重伤,不该留这么多血,不该衣服上都染红了啊……
江母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再慢慢的……一点一点地爬过去。
别人看到这场面会恐惧害怕,但她不会,因为躺在那儿一身是血不动的人是她的儿子,是她的亦鸣。
她过去,面对满身是血趴在地上看不到哪里是伤的江亦鸣,她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去抱他才不会弄疼他。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江亦鸣早就感觉不到疼了。
“亦鸣……”江母哽咽着叫了一声,“你别吓妈妈啊……”
她轻轻拍着江亦鸣还有些温热的肩膀,随后像关节生锈的机器人似的,颤颤的翻过江亦鸣的身,当看到插在他胸口上的那把刀子,江母瞳孔一缩,随即张嘴发出痛苦的哭声。
她俯身下去,张开手臂紧紧抱着江亦鸣,脸贴在他被血染红的脸。
“啊——啊……”
江亦鸣用了两种死亡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不但跳了楼还用刀插入了自己的心脏,摔下楼的力道直接把刀给推向了最里面,人当场死亡。
他是有多绝望?多痛苦?才会以这样的方式自杀?
她记得,他的儿子最怕高的啊?他从小就恐高的……
哪怕三楼,从上往下,他都会害怕。
周围有谁说话,很吵闹,江母听不清,她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把自己关在密封的空间,她把江亦鸣温柔的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小时候的他一样。
她有多久没主动抱自己的儿子了?没想到再抱他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场合。
满脸泪水,江母伸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坠在江亦鸣脸上,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她想:如果她早点记起来今天是她江亦鸣的生日,对他说一声“儿子,生日快乐”那他是不是不会死?
如果在他爸打他的时候,她这个做母亲的伸手拦一拦,亦鸣是不是不会死?
短短一瞬间,江母想起了过去种种,那些被她压在最底层那些陈旧的记忆,本来忘记的事如今翻了出来,以最痛苦的方式清晰展现在她脑海里。
——“妈,我喜欢了一个人,她或许没有优越的家世,没有什么好学历,但我喜欢她,我能带她回家吗?”
“当然,只要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