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
等朱凤霞离开后，唐梨和陆嘉轩继续往供销社去。
唐梨一路上把昨天发生的事儿都一一说给了陆嘉轩听。
陆嘉轩听着头都大了，但也觉得解决办法挺不错的，最后的结果还算令人满意，看来女生们的处理办法是要比男生好些。
换了他就直接揍人了，不是想不出这些办法，而是他觉得要是有人这样惹他，那人压根配不上他动脑筋想办法处理，直接揍几顿就好，只是揍人这法子实在太过简单粗暴了，但一般男生基本都是这么做的。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没一会儿就到供销社了，陆嘉轩本来一直都说不用请他吃东西的，但唐梨假装不接受就要生气了，他便只好妥协了。
唐梨请了陆嘉轩一瓶橘子味的汽水和一小包饼干，本来她还想再买一包糖的，结果陆嘉轩说他不爱吃糖，还威胁她再买糖就连汽水和饼干也不要了，于是她只好作罢。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结伴走着，天色也还早，说说话一会儿就到了。
陆嘉轩回了家，走到堂屋里，看到已经喝得脸红上头的陆富贵同志有些无奈。
“咋又喝酒？”陆嘉轩边说边把汽水和饼干从包里掏出来放在桌上。
陆富贵还没喝醉，不想回答，看到桌上的汽水有些惊讶，转而调侃道，“哟，阔绰呢？汽水也买？差点儿的猪肉都能买上小一斤了。”
陆嘉轩听后有些惊讶，他平常不怎么买饮料零食，没想到一瓶汽水竟然这么贵，自己本来想着收了东西过几天给福宝妹妹做敲糖的，看来这敲糖得再多做一些了，虽然自己是帮了忙，但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也没帮多大忙，可不能占了人便宜。
“不是我买的，别人送的。”陆嘉轩解释道。
陆富贵一笑，“嗨，是你买的也没事儿，爹这供你喝汽水的钱还是有的，谁送的？黄三金？”
陆嘉轩当然知道他爸只是在调侃他，但他确实对这些饮料之类的没有平常同龄人那么喜欢，所以基本不买，他爸觉得惊讶也正常。
“让你别瞎给人取外号，人叫黄鑫，不是他送的，你记得我妈说过的二胎妹妹不？”陆嘉轩这会儿突然有了强烈的倾诉欲，想把福宝妹妹分享给他爸听。
结果谁想到陆富贵眼睛一瞪，以为自己听岔了，“啥二胎？啥妹妹？”
陆嘉轩啧了一声，“你这是越喝越傻了啊富贵儿，我妈之前说过的，说是想再生一个像福宝这么可爱的女孩儿给我当妹妹。”
陆富贵反应了一会儿想起来了，“哦，晓得了，是唐家那福气包？”
“你烦不烦，让你别乱叫，啥福气包，人叫福宝。”陆嘉轩心里没由来的有一股火气，倒也不是对着他爸来的，就是单纯的不爽。
陆富贵倒是不介意儿子的语气，他们家里关系都特民主，甚至被儿子叫富贵也无所谓，他乐呵呵道，“好好好，福宝，我晓得了，人为啥送你啊？”
“你搁这审讯啊，你管人为啥送我，富贵儿给你宝贝儿子点儿钱使使，我得做点儿敲糖拿给福宝妹妹，不能占人便宜。”陆嘉轩伸手要钱。
陆富贵拿着酒瓶笑道，“那你该叫我啥？”
“爹——我的亲爹诶……”陆嘉轩和他贫。
陆富贵听着有点渗人，伸手从兜里掏钱出来，边掏边抱怨道，“你叫的啥啊，叫魂呢，拿去。”
陆嘉轩一看眼睛一亮，是五元的，随口道，“谢谢爹，爹你少喝点早点睡啊。”
反正这酒他是劝也劝不住，真想把他爸装在酒坛子里闷几天，看他还敢不敢喝酒了。
看到儿子拿到钱就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陆富贵笑着嘴里骂道，“臭小子，没事儿叫富贵，要钱就喊爹，可真行。”
陆嘉轩可不知道他爸骂了什么，手上拿着五元钱心里还算愉快。
可当他把汽水饼干和五元钱放在桌上，他坐在床边时，屋里安静得能听到他爸拿起酒瓶又放下的声儿，心里莫名地跟被戳破了的气球似的有些怅然。
他想他妈了。
他爸肯定也想。
要是他妈还在家时，知道他认识了福宝妹妹肯定特别开心，他还可以把汽水分一半给他妈尝尝，他妈肯定喜欢喝，这可是福宝妹妹送的汽水，和普通的汽水可不一样。
看到他爸在堂屋里喝酒，肯定会把他爸臭骂一顿，然后赶他去屋里洗澡换衣服，第二天直接一天不理他，他爸肯定得死皮赖脸求他妈理他，要是他妈生气得厉害他爸还会把他一起拉上让他说好话。
只是现在，似乎都成了一种不可求的奢望。
他妈在一年前返城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甚至没有任何回信和电话。
陆嘉轩坐久了不舒服，索性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妈原本是下乡的知青，在他们村里那批知青里，他妈是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因为他爸魅力大长得好看把人迷住给娶回家了。
以上自然是富贵同志喝酒喝醉后吹给他听的。
但要按陆嘉轩的想法就是，他妈那是一朵鲜花插在了那啥上，他爸是走大运了能娶到他妈。
他妈长得好看是肯定的，但陆富贵同志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帅，顶多是五官端正，看着有股正气，人也长得高高大大的，看着有安全感，这是他妈的原话，至于到底为什么只有他妈自个儿知道了。
自从他妈一年前回了城后，家里一切都变了样。
原本他妈说好的，等她回了城里就给他们来电话，甚至想让他们一起搬去城里。
但他妈回城后，他和他爸从一开始的期待满满变成了现在的沉默麻木，寄过去的信也不知道收没收到，反正回信和电话是一个没有。
村里有些人传闲话说他妈回城了肯定找了城里人结婚，他和他爸已经被抛弃了。
虽然现在很多知青返城后确实再也没理过乡下的原配，但陆嘉轩相信他妈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他爸怂，特怂，让他带着自己一起去城里找他妈，他爸是一万个不愿意，也是不敢，不知道把村里的闲话听进去多少了。
陆嘉轩也没办法，只好自个儿一点点攒着钱，等再大些了他就自个儿去城里找他妈，他妈在首都，离这儿太远了，路费也很贵，不知道要攒多久。
他腿一跃起身又坐着，把床底下的小箱子拿了出来打开后，里面全是分分角角偶尔叠了一张一元五元的钱，这是他攒了快小一年的钱。
平时和黄鑫一起帮黄鑫他爸做点儿事，能给点儿分分角角的。
陆富贵同志倒是大方，一般他问着要钱，不是给一元就是给五元，但他也不爱常问他爸要，主要是他爸从他妈走后就爱上了酒这一耗钱玩意儿。
他爸早先是爷爷奶奶给买了一个工作在镇上，替镇上唯一的一个小厂子守门，已经是村上稀罕的能吃上国家饭的人了，但说着好听，其实一个月工作也就二三十的工资，要是平常还好，这会儿迷上了酒那这工资也就经不得耗了。
把五元钱放进箱子里塞回床底下后，陆嘉轩看着那瓶汽水，伸手拿了过来，开盖喝了几口。
橘子味儿特浓，有些冲人，也许是福宝妹妹送的，陆嘉轩突然觉得原来汽水也挺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