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死的是谁
几乎所以人都送了礼物，只剩下宋涂和杨业两人。
穹顶投下温和的光，风景、气候宜人。
会场中又安静下来，大多数人都在观望，持漠不关心的态度，又希望发生点什么，能有人出糗，可以成为茶余饭后的说谈。
杨业很淡定，站着不动，同时有些悲凉，他的朋友真的就宋涂一人，或许还要算上周琳月，真的很不好过，没有几人会为他说话。
到了这一步，以韩文桐为首的人开始行动了。
“宋涂，不知道以你的手段能送出什么礼物？也拿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呗！”李辰言作为最忠实的马仔，一马当先。
“也不需要太正式和贵重，用心就好。”方流也笑着说。
他们还在铺路，相信宋涂准备了礼物，不好针对，但是杨业呢？
虽然只是临时算计，他们之前并不清楚杨业会到来，但看宋涂之前的小动作，和杨业一身简单并未揣着什么的运动服，他们不妨赌一把。
一场好好的生日宴，愣是被这些人搞成攀比大会，周琳月有些烦闷，可也只能这样进行下去。
“呵，睁大你们的狗眼！”
宋涂晃了一下头，很臭屁的样子，他自然有把握，不会太差，至少不会丢脸。
他上前，充满阳光的微笑，声音豪迈，道：“希望岁月长久，伊人如今，琳月生日快乐。”
其他人都公布出自己的礼物，宋涂也不好藏着掖着，他拿出一个古朴的石盒，咔嚓一下打开，现出其中的物品。
一块温润的宝石呈现，宝石如玉，散发着奇光，绚丽多彩，它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让人着迷。
周琳月微惊，小嘴轻张，神色有些不可置信。
后方的韩文桐也是如此，感到惊讶，没想到宋涂能送出这种东西，在他眼中，可块宝石可不一般。
其余人没有表现，宋涂的财力虽比不上韩文桐，但也比大多数人厉害，没什么好说的。
“你知道这宝石的用途吗？”周琳月仙颜动容，她有疑惑，不由问道。
“拿在手中挺舒服的，很凉爽，我也不懂原理，但可以当冰块用。”宋涂直爽地笑道。
这块宝石他可是费了大功夫，最后还是靠他老爹的面子，才以一个他能够接受的价格拿下的。
他只觉得这宝石夜晚可以发光，观赏性挺强，而且永远都冰凉如清泉，在这长夏随身携带会很舒适。
“多谢，我会好好珍惜的！”周琳月没有多问，她郑重地收好，看起来很满意这块宝石。
宋涂乐出了声，周琳月很喜欢，看来他的心意没有白费。
最后，终于轮到杨业，全场目光再次落到他身上。
“我们的杨大同学，不会没有准备礼物吧！”见杨业久久没有上前，李辰言率先打破了寂静。
“可能准备了，但不好意思拿出手吧？或许是地摊的便宜货？”何月华一如既往，说话很尖酸刻薄，一副小人嘴脸。
周琳月蹙了秀眉，何月华越发过分了。
两人是室友和好友，何月华平时向着韩文桐说好话就算了，可今天她数次对付杨业，且毫不避讳，这让周琳月对她的好感降低许多。
“我的确没准备什么礼物。”
杨业难得没有怼回去，他苦笑一声，向前迈步。
宋涂眉头猛皱，开始担心起来，杨业之前一脸的问题不大，搞得他以为杨业备好了东西，现在怎么这样说？
“哟，还真是没有准备，那你怎么有脸来这里的，吃白食？这是什么地方？我看你还是分不清和琳月之间的差距。”何月华得理不饶人，有一种傲然，说话带刺。
“你的话真多，你是琳月家的门神吗？什么事你都要管？”杨业回了一句，而后看向周琳月。
他站定，笑容平静，直视着周琳月眼眸，似漫不经心，道：“我忘了准备，随便送你一件礼物要不要？”
“要！”没有给他人发言的机会，周琳月很坚定，她眼眸有星星闪烁，快速说道：“你给什么我都要！”
杨业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有一股别样的感觉在徜徉，今天的周琳月同平时不大一样，很感性和大胆。
还能这样？
何月华想说的话被卡在了嗓子眼，整个人都发懵了，想不通这二人在做什么，两人的感情什么时候进行到这种程度了？
夫唱妇随嘛？
宋涂差点笑出了声，他早就觉得这两个人有问题，现在实在地证明了他的猜想，很欣慰，可不自觉又有些伤感。
韩文桐气炸了肺，他想方设法、一步一步地铺垫，想要慢慢接近，却比不过杨业这般平常的直接，这让他很受伤，同时很想杀人。
周琳月非常期待，不在意旁人的想法和目光，她当然想收到杨业的礼物，是什么无所谓，哪怕是一朵花也好。
杨业看着周琳月可以刺入灵魂的期望目光，无奈苦笑，伸手在怀里一掏，取下了脖子上挂着的玉扣。
“嫌弃吗？”杨业摊开手，一枚连穿细绳的平安扣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思虑了良久，浑身上下只有这一件东西可以勉强相送，且拥有寓意。
“老业你真狠！”宋涂低声嘀咕，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杨业的宝贝，带了十几年，是其母亲留给他的东西，平时很珍惜。
“真脏……”何月华见是杨业自己佩戴的玉扣，下意识就想说话，却被韩文桐狠狠地瞪了一眼，立马低下了头。
韩文桐知晓今天已经无法让杨业难堪，周琳月明目张胆的偏爱，让他怒火喷涌，也无可奈何。
“谁会嫌弃？”周琳月满脸欣喜，想不到杨业还有这一手，她很受用，甚至有些感谢何月华与李辰言，觉得杨业还是得逼迫一下才好。
周琳月接过平安扣，像羊脂玉材质的玉扣似乎很平常，看不出价格高低，但十分温润，还残留有淡淡温度。
她不准备就这样放过杨业，琼鼻微动，道：“你的祝词呢？”
“喔……”
杨业愣了一下，一下子忘了还有这一遭，他想了想，说道：“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幸福就好，平安扣又称怀古，以后天各一方，如果你还能想起我，那就足够了，生日快乐！”
杨业言语真挚，他就是这样想的，他和周琳月之间不仅是宋涂的问题，两人的身世和家庭，有天壤之别，不论现在如何，以后只会陌路。
“会的，不会忘记！”
周琳月轻声回应，多了些不同寻常的情绪，她突然红了俏脸，伸出握着平安扣的玉手，道：“帮我戴上！”
嗯？杨业的眼睛瞪大了几分，自己怕是听错了什么。
“别磨蹭！”宋涂起哄，心中酸楚谁人知。
“你送的礼物，都不愿意为我佩戴吗？”周琳月轻哼，眼神失落，楚楚可怜。
“服了你！”
杨业无奈，这是在把他架在火上烤，周围还有这么多同学，虽然都在吃惊，没有哄闹，但谁知道以后会怎样传？
这对周琳月的形象很不利，但她本人都不在乎，杨业怎么能腼腆。
一股淡淡清香涌入鼻尖，还有瀑布溅起带来的绿叶青草香，混合着很好闻，杨业觉得自己浑身温度都升高了，难得脸红。
幸好自己熟悉佩戴手法，在那截皓颈上摸索几秒后，就端正地合上细绳。
宋涂带头鼓掌，道：“白玉配美人，这下琳月更加美丽如幻了。”
一开始只有零星几人的掌声，宋涂的话一出，马上掌声如雷，大多数都在暗骂宋涂无耻。
“琳月很感激和幸福，感谢各位同学今日来为我庆生，谢谢你们的祝贺，我也有礼品回赠，不过需要以游戏来决定排名喔。”周琳月款款行礼，紫色长裙高贵典雅，她美得不似人间生灵，声音清灵动听。
“游戏？什么游戏？我可是擅长玩游戏的！”
“以琳月的条件，奖品定然不寻常，看来我得争取拿第一啊！”
“哈哈，这首名，今天我势在必得，我可是锻炼了好几天，看我这肌肉！无敌！”
气氛变得喧沸起来，大家知道周琳月的大方和财力，都开始磨拳搽掌，气氛热闹起来。
白皙脖颈上那条纯黑细绳更添她的完美，平安扣古朴无光，周琳月缓缓说清楚了游戏规则。
同学们分成了两队，各有十三人，周琳月做裁判，围着摆好的椅子开始转起来。
穹顶上作光源的恒星灯已经缓移到了他们头顶，光线更亮，微风也甚了几分，更添凉爽。
摇滚的歌声响起，有同学跟着高歌出来，一边顺着椅子绕圈，一边放声歌唱，歌声一般，让所有人都吐槽和开起玩笑。
不愉快的事情很快被遗忘，所有人都全神贯注把精力投入了游戏中，哪怕韩文桐也是如此，今天算错太多事，他不愿再输给杨业和宋涂。
“停！”和高亮的歌声比，周琳月声音不大，但音乐停止，每个人都快速行动。
这像是野兽的抢食现场，一群人哄了上去，飞快地拿屁股抢着椅子，有人跌倒，有人怒喝，有人拿起椅子玩闹，一时间欢快不已。
两队人，每轮共淘汰四人，很快只剩下十人，合成了一队继续。
杨业和宋涂眼疾手快，几轮下来，他们稳稳地晋级，韩文桐也在他那群帮手的帮助下走到现在。
一轮又一轮，淘汰的人打着节拍，时不时干扰和捣乱，调笑嬉戏不断，这时才能见到几年同学间的真情。
剩下六人了，余下的每轮只减少一张椅子，人少了，竞争却更激烈，特别是杨业、宋涂和韩文桐三人竟碰到了一起，要开始针锋！
仿佛有火花在碰撞，所有人都几乎玩疯了，旁观的和还在参赛的都很紧张和兴奋。
歌声再次响起，歌曲更换，节奏更加激烈。
宋涂身材高大，体质好，反应也极快，留下来很正常，他的步伐依然稳健。
杨业个子和块头比不上宋涂，但他身体匀称，身高和体力也超越大部分人了，有优势，而且没必要故意让着谁，他很冷静，判断力极强，非常适合这种游戏。
至于韩文桐，虽然大家背地里都说他体虚羸弱，但他身高优势在，又有一大堆人让着，自然可以赢到现在。
周琳月眼神冒着光，只有她在为杨业加油，她是裁判，但她依然支持得声嘶力竭，很开心。
咔啦滋啦！
激昂的音乐突然莫名中断了一下。
宋涂块头大，而且早就瞄准了，音乐一止，他一屁股就把旁边的韩文桐挤飞，宋涂嘿嘿然，他刻意站在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这一刻！
另外两人也飞快坐到椅子上，脸色激动，因为再进了一名。
杨业没有动，他把目光投向周琳月那里，他听得很清楚，歌声的停止不正常，和之前停顿的不一样。
“刷！”
忽然，灯光暗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遮挡，而且，杨业仿佛听见了有物体掉落下来的声音，他慌忙抬头望去，以为是那巨大的吊灯要落下。
“死人！那是一个人！”
有同学尖叫出来，比杨业更快地看见，那种恐惧和被惊吓到的声音，让杨业心头一寒。
他迅速抬头，两条瘫软的腿出现在眼中，在随风晃动，往上，一颗头颅被什么东西吊着，眼球凸出，五官有血溢出，脸色青紫发黑，不是活人了！
“死人了！啊！”又是一声尖叫，伴随着一个女同学瘫软在地的声音。
杨业猛地倒退两步，倒吸一口凉气，这幅场景很可怕，突然出现一个吊死的人，像是被厉鬼索命了，看着惨不忍睹。
“啊！这是什么？”
坐下椅子的两个同学也连滚带爬远离了座椅，他们抬头看去，惊惧大叫着跑开，各自的头发和肩膀上有黑血绽放，是那尸体上垂落的，差点把两人魂都给吓没了。
宋涂紧闭嘴唇，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哆嗦着脚跑到杨业身旁，被吓的直拍胸膛，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同学们慌成一团，立刻有人提议报警，那个被大光球照耀的存在很好辨认，就是一个男子，体貌清晰可见，而且已经死去，不存在挣扎的可能。
拉着宋涂，杨业再退，直到来到周琳月身旁，他后背发凉，冷汗已经遍布全身，很恐慌，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
有人拨通电话，很快速用颤抖的语气描述起来。
周琳月突然握住了杨业的手，很湿润，也很冰冷，看来她也很紧张和害怕，但杨业现在没法多想，他的目光始终在那具尸体上。
同学都聚成一团，在这种情况下，巨大的恐惧不自主地促使他们抱团取暖，连韩文桐都一脸阴沉和后怕地跑过来，和同学们待在一起。
没有任何征兆，就这样凭空现身，一个死人吊在他们头顶，无声无息。
众人毛骨悚然，心中说不出的恐惧，第一次见到死人，还是以这样的场景，在这样的时刻，简直不敢想象。
杨业心中悸动，手脚都冰凉了，越看越心惊，因为看不出藏尸的痕迹，天穹完好无损，尸体就像突然出现在那里的！
“像是鬼物投放的……”
他轻声呓语，仿佛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寒气直冲天灵盖，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真的是它们吗？”周琳月轻语，她也一脸恐惧，身体发冷，但她话语迷茫，似乎了解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杨业听见了，心中巨震，他收回寻找死人细节的目光，刚想询问，又听闻一声尖叫。
“啊！那边，树上还有！”
是那个被吓倒在地的女同学，她不愿看见吊灯下的尸体，特意避开，面向树林，没想到看见了更加恐怖的东西。
杨业来不及问，就跟着声音指引看去，果然，在溪边树枝上，挂着两个身影，像两条腊肉风干，一样的眼球突白，皮肤发黑带紫，像肉干一样在晃动，是两个死人！
杨业心脏狂跳，手脚冰寒，猜想到可怕的事情。
众人纷纷扭头，就看见这一幕，顿觉魂飞魄散，头皮发麻。
又是一样的手段，突然就挂在树枝上了，而且那树枝分明细小，怎么能支撑一个人的重量？
“有鬼！一定是鬼！”有同学突然叫道，很快形成了共鸣。
“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谁知道他们是谁？我们会不会出事？”有人惊恐说道，很有道理，引发了莫大的恐慌。
同学们哗啦一声，都远离溪流，绕开吊灯下尸体，纷纷跑向大门，他们想离开这里，很多同学呼吸困难，噤若寒蝉。
有个男生跑得很快，就是他发出的提议，他迫不及待打开房屋大门，身形刚想冲出，却又是一声厉叫。
“门口也有……”
呜呜的哭声从他口中发出，只见他不停倒退，甚至撞上后方冲上来的同学，碰撞到一起，他还是拼命后退，仿佛前面是黑暗深渊，不敢上前。
“是他！是他……”赵雷神情惊惧，手舞足蹈，说什么也不敢出去了，话语错乱，鼻涕都哭了出来。
“是谁？”
赵雷突然被吓破胆，众人不敢妄进了，像惊吓的小鸟一般呆立在原地，只觉得阴气缭体，格外无助。
“死的是谁？”
周琳月，杨业和宋涂站在原地眺望，神情难看，他们刚才并没有选择跑走，现在听到赵雷呓语，想知道实情。
周琳月拉着杨业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她的表情已经镇定下来，但还是忍不住打颤，如果真是如她所想，那就太可怕了。
韩文桐也知道一些事情，他目光寒冷，表情阴鹫，一把将大门大开，自己也被吓得大退几步。
一道人影挂在门框上，运动鞋离地，在微微晃漾，身体已经凉了，与房间中的三人是相同的死法。
“是王重！”
有同学高喝，认出了那人，很恐惧，声音尖锐，几乎发出这辈子最高的音。
“他死了！他怎么死的？”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前一秒还和他们同在的同学，现在却挂在门口，身体如冰冻鱼肉僵直，双手、腿自然垂着，脸色铁青发黑，五官流血，像一个幽灵，把惧与恐敲入每个人的心里。
“刚才混乱时，我看见他跑出去……”有个同学突然这样说，道：“灯上的尸体出现后，我看见王重被吓得跑出了房间。”
什么？
王重出了房间？
但是他死了！
跑出去，会死！
所有人瞬间想到了这种可能，有人亲眼见证，说明离开这个房间真的可能死去。
王重还挂在哪里摇晃着，像地狱使者，死在了那里，如同鬼怪可怖，驻守着大门。
“我们怎么办？”有个女生哭泣，再也支撑不住，眼泪滚落，近乎崩溃。
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是怎样做到的，但就像有一个魔咒，没人能鼓起勇气走出一步。
韩文桐眼神冰冷，摸向了怀中的盒子，目光在房间中梭寻，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大家不要慌张，我已经报警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我们不要乱动，就在这里等待！”人群中，秦义怀大声说道，他在慌乱中终于想起，安慰着众人。
“这里太邪门了！希望他们快点赶来。”有人泣声祈求，觉得有了希望。
杨业这边，他脸色发白，觉得天翻地覆了，人间不真实。
宋涂也一样，浑身颤抖，牙齿都在打颤，周琳月已经告诉了他们一件事实。
“真的有……鬼！”
“滋…滋…”
突然，仿佛电流窜动的声音响起，沿着墙壁传递着，而后灯光瞬间熄灭，房间中陷入漆黑，五指都不可见。
森冷的风吹了过来，像有人在耳边呼吸，飘来冻僵的冰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