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一个月后季安痊愈了。
经过此事之后，学校对校园霸凌事件十分关注，并处罚了一些闹事的学生。
原本舒音还担心初三那群人会不会报复季安，可是她打听到，他们现在并不敢对季安再做什么，只是经常在背后骂他是个疯子。
他养病的这段时间里，二班的陈西每天早上给他送牛奶。季安推脱不掉，便都带回家给舒音喝。
见他好得差不多，陈西便向他提出周末一起去图书馆看书的事情。季安是不想去的，但他忽然想知道舒音会让他怎么选，于是趁着舒音没事的时候，问她：
“姐姐，陈西想让我和她一起去图书馆。”
舒音正躺在床上听音乐。看到季安进来，她便摘下一只耳机，问：“怎么啦？你不想去吗？”
季安：“姐姐觉得我该去吗？”
舒音：“可以啊，图书馆好啊，可以一起看书学习。而且陈西妹妹人还挺不错，你们可以认识一下啊。”
季安莫名心里有些不快。
“姐姐不想让我在家陪你吗？”
舒音思考了一下，道：“说实话，不想。”
季安：“……”
舒音：“我这周末要和箫潇他们出去玩，季安你现在也应该要有自己的朋友才是呀。”
是啊，从小到大，他没有一个朋友。即便短暂有了，也会因为随母亲频繁搬家而逐渐淡漠。
可是他不需要朋友，他只是……
“好的姐姐，我知道了。”
-
季安还是没有赴约。
但自从舒音和他讲了那句话之后，季安便时常周末都在外面。
舒音能感觉到季安最近似乎有在故意疏远自己，可是她没有证据。
她有想过是不是当时自己对季安有些太冷漠，而问起季安的时候，对方的态度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让人看不出破绽。
这时，舒音脾气上来了，干脆也不搭理季安。于是，她单方面开启了第一次“冷战”。
首先察觉出他们俩氛围不对的人是箫潇。
箫潇见舒音这段时间有些闷闷不乐，一开始还以为是学业压力大，或者是和班上的谁闹了矛盾。
结果偶然一次，当她们在学校门口买钵仔糕吃的时候，箫潇随口提了一句要不要给季安带一份回家时，舒音当即沉了脸，说“别管他”之类的话，箫潇就明白了。
“你那个弟弟不是一直都很乖吗？怎么忽然惹你不高兴了？”
舒音还在生气中，闷闷不乐道：“我哪儿知道，他最近奇奇怪怪的，问什么原因也不说。”
箫潇有些疑惑，“之前你们吵架了吗？”
舒音摇了摇头，然后把那次的情况大概和箫潇说了一遍。听完后，箫潇突然有个荒唐的想法——季安不会喜欢舒音吧？但随后她想了想似乎不太可能，于是道：
“或许他以为你在赶他走，不想和他玩。哎，弟弟们都是这样的。不过你也是好心，季安的朋友确实太少了。”
为防止季安结交什么不良社会人士，舒音还是去打听了一下他最近都和谁走得近。
还好，都是班上成绩比较好的学生。
箫潇让她主动和季安说说话，或许就哄好了。
可是舒音拉不下脸来，毕竟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两人仍然保持着一种僵持的状态。
晚上吃饭的时候，舒建良看他们都不说话，于是问：
“怎么了？一个都不吭声？”
舒音默默吃着饭，不搭腔。
季安只是淡淡笑了下，“快到期末了学业有些紧张，叔叔不用担心。”
舒建良：“哦哦。”
这时，舒音将碗往桌上一放，然后随口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就回了卧室。
在她离席后的那瞬间，季安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有片刻失神。
“气死了气死了！哼！”
回到房间，舒音就对着枕头狠狠来了几拳，才觉得解气了些。
忽然一旁的手机响了，暂时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箫潇问她要不要出去逛逛，舒音瞅着才晚上六点半，便答应了这个提议，顺便散心。
回来的时候舒音路过一家专门卖钵仔糕的路边摊，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算了，买一点吧。
于是她便打包了东西，提着食品袋回家。
最近天气转凉，出来运动的人不少。随处可见广场里满满的大爷大妈，以及挥洒青春热血的篮球场。
太阳逐渐下沉，远方的天空呈现出一片火烧云的美景，仿佛所有事物都置身在一副火红的油画中。
舒音望着天际不自觉看入了迷，一时间没注意到脚下。
“啊！”
突然，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她不小心踩到了一块从花坛里掉出来的石头，崴了脚。
“嘶……好疼啊。”
她蹲下身来捂住有些发红的部位，一时间难以动弹。小区里的人经过她身边时，都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舒音有些难堪，想再尝试一遍自己站起来，可还没坚持几秒，又败下阵来。
“季安，下回再约啊。”
“好。”
打完球，季安往回走的时候看见楼下不远处有个粉色的身影蹲在地上。
她单手捂着脚踝，披散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遮住了她半张脸，但还是能看清她微蹙的眉头以及因为疼痛而轻咬着下唇。
季安一眼就认出了她。
舒音看见有人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碰了下她的脚踝。肌肤相触的瞬间舒音吓得往后退，但这个动作让她瞬间失去重心。
眼看着屁股要坐道地上，那人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住，然后一股力量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发现来人是季安，舒音垂眸将目光移到别处，嘴里嘟囔道：
“你来做什么，不是不想理我嘛……”
季安微微抿唇，神色复杂。
“我没有不理姐姐，我……”
这几天他尝试着和其他人建立友情，一是想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舒音身上挪开；二是想试验一下，如果他减少和舒音的接触，是否就不会再去不停回忆那个“不堪”的幻想，是否就能证明他对她的念想是清清白白。
然而事实证明，他错了。
“喏，拿去，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但要是你还这样，我可就真不理你了。”
舒音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季安。虽然两种口味的晶莹糕体早已黏在了一起，看上去卖相有点不太好，但在季安拿到它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明显变了。
似是感动，又似是后悔。
舒音拿不准他此刻在想什么，怕他嫌弃这个小礼物，于是又补充道：
“本来不想买的，但是我……”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对方突然将她抱住，并将脸埋进她的脖颈，声音有些闷闷的，带了些许哭腔。
“对不起姐姐。”
大庭广众下，舒音的脸“唰”地就红了。她试着季安推开，而对方就像是一只大型犬似的黏住了就不肯撒手。
“季安！”
早知道这家伙这么激动，她应该回家再给他的。
没办法，舒音只能摸摸他的头，安抚道：“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是我不好，让姐姐担心我。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姐姐身边。”
他终于想通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舒音在不在乎自己，只要他喜欢她就够了。
以后不管是谁，都不能在他手里抢走她。
“好好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你才打完球身上热死了。”
听她这么一说，季安才连忙松开了她。
舒音见他眼角有些微红，纤长的睫毛湿湿的一副似是哭过的模样。明明是个已经比她还高些的男生了，倒是比她还我见犹怜。
舒音从小包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笑着打趣道：“果然是小孩子，两块吃的就哄好了。”
季安不喜欢她叫自己小孩子，他从不觉得自己和这三个字沾过边。
于是，他皱眉道：“我不是小孩儿。”
舒音：“怎么就不是啦？你比我小三岁，至少在我面前也是小孩吧？”
季安反驳道：“年龄不能说明什么。”
舒音眨了眨眼，“那什么才能说明？”
季安：“我比你高了。”
说实话季安确实要比同年龄段的孩子高出不少，加上每天都在运动，最近个子窜得飞快。
可这又怎样。
舒音将手放在自己头顶，然后稍微往上平移到季安头上，语气挑衅道：“也还好嘛。”
“……你等着。”
舒音被他一本正经说出这句话的模样逗笑了。
这种事情又不是个子高能决定的，个子高能当饭吃啊？
尽管话糙理不糙，可没想到两年后的某一天，舒音亲自论证了这句话。
冬季里的风像是刀一样割人脸，下课后同学们裹紧厚厚的外套迅速冲向食堂，待到进门后感受到温暖，大家才长舒一口气。
舒音永远在干饭前线。
特别是冬天食堂人特别多的时候，她让同桌王可雯提前将椅子往前挪，留出一条道来。
紧接着老师一声放学令下，她便“嗖”地冲了出去，和其他干饭大军开始赛跑，后面隐约跟着王可雯的声音：
“音儿啊记得给我多弄点菜啊！！”
这两年里舒音瘦了些，脸上没有了婴儿肥，五官也更立体了。虽然个子没长多高，但不妨碍她在人群中自由穿梭，然后一口气抢到了食堂阿姨的窗口前排。
而就当她拿着两份餐盘喜滋滋去找座位的时候，忽然右手一轻，她那份的饭菜居然被后面的人夺了去！
“欸？！！”
居然还有人在食堂抢饭？！
她愤怒转身，只见某人的胸口刚好与她的视线齐平。再往上，舒音便看见季安那张好看又欠揍的脸冲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舒音伸手去拿，怎想对方将手举得更高生怕她能够着似的。
“季安，你、你快点还给我！”
“姐姐，现在长得高能当饭吃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