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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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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谢安执生气了,权恩非也不收敛,反而挑眉道:“平日你便这般待你的这位小陛下?啧啧啧,好凶的男人,倒是不怕失宠。”

    “权恩非,我待她如何与你何干?管好你自己。”说完,谢安执断了与他交际的心思,转身同其他男眷说起了话。

    权恩非若有所思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谢安执,又看向与权恩乐相谈甚欢的钟楚泠,牵唇一笑,狐狸眼勾勒几分艳色,让无意看向他的人霎时心跳如鼓。

    这般好看的男人,可惜年岁偏大了。

    ……

    钟楚泠特地赐给权氏一族一栋京中府邸,此次入京,他们就宿在此处。

    新帝登基,以节省国库开支为由处处抠门,这回赐的府邸,规模堪比丞相府,倒是好大的手笔。

    手笔不大能怎么办?钟楚泠也很肉疼。可人家也是立了大功的,再抠抠搜搜行赏,属实不像话。

    世人皆知权氏与谢氏相交匪浅,钟楚泠这般行事,也是顺手安抚了一下谢氏。但依据明叔所探消息得知,权氏其实是谢安执手里的筹码,若是好好利用一下权氏,兴许能更轻松地将谢安执从谢家剥离开。

    钟楚泠这般预想,可今日一瞧权氏族长的胞弟,莫名心底有些不舒服。

    总之以后要提防着点那个人,能和谢安执玩在一起的男人,一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安顿好权氏后,钟楚泠与谢安执一同回宫,她瞧着天色还早,与谢安执道了别,回御书房里处理政务。

    待处理完一切,时至黄昏,现在去找谢安执,还能一起吃顿晚饭。

    路上碰着明王钟楚然,受过礼后,钟楚泠额外好心情地同她寒暄几句日常。

    “皇姐,近来可好?车太卿身子可还健朗?”

    钟楚然敛袖直起身子,说道:“回陛下,臣与父君近来安好,劳陛下挂心。”

    钟楚泠亲亲热热执起她的手,说道:“皇姐哪里的话,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劳不劳的?姐妹几个原在宫中低头不见抬头见,眼下四散天涯各地,朕在宫中,徒然寂寥,巴不得姐姐哥哥们都回来陪朕几天呢!”

    钟楚然面上淡淡地应着她的话,心下不以为然。

    作为宫中最小的皇女,钟楚泠因着父君缘故,向来没什么存在感,加之流落民间五年,怕是整个宫中的皇嗣都没把她当皇妹、竞争对手来看待。

    然而,后来立储呼声最高的三皇女钟楚凝卖官鬻爵、纵容亲信怙恶不改。先帝钟箬婕大义灭亲,斩尽钟楚凝一系,狠狠地敲打了不老实的人。而钟楚凝的罪证便是由这个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皇女送到先帝面前的。

    此事颇为隐秘,外界都不知道瞒上欺下、掩饰得极好的钟楚凝败于钟楚泠之手,只有鲜少几人得知,钟楚然便是其中之一。此一事毕,钟楚泠在先帝眼前立了功,没过多久便成了储君。而对皇位不死心的几个皇嗣要揪钟楚泠小尾巴,什么都没摸到不说,还要提防着笑相待人的她出其不意的反击。

    她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突然地出现,虽不咬人,但你斩不掉她,还要整日笼罩在被她咬死的恐慌中。

    钟楚然的父君车太卿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出身小门小户,不知夺嫡凶险,还让她尽力在先帝面前表现,指不定便能得先帝青眼。钟楚凝之事后,车太卿大病一场,看见其他皇嗣近身就害怕,偏生由着笑眯眯的钟楚泠亲近。钟楚然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父君钟楚凝之死便是钟楚泠的手笔,怕老人家吓坏。

    她惯爱与人装作亲厚模样,扮得天真不知事的少女情态,私下却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钟楚然虽作风并无不良,但也不喜欢这种两面三刀的人,见钟楚泠亲切招呼,也只是淡淡应下,不入心底。

    与钟楚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过天后,钟楚然告辞离宫。钟楚泠看着钟楚然的背影,怔怔开口道:“百合,朕这样的人,是不是注定该亲缘单薄,少有人可真心相托?”

    百合不明所以,问道:“陛下何以这般作想?”

    “朕所亲的,恐惧朕。朕所喜的,背叛朕。朕所恨的,却将全身心交由朕。面具挂在脸上太久,真真假假,朕也糊涂了。”

    “陛下行事必有道理,不必管他人如何,行由心主,陛下做好自己便是。”

    “是啊,做好自己便是……朕只是有点伤心。”

    “陛下?”百合看着垂头丧气的钟楚泠,微微蹙起秀眉。

    “皇姐她……大抵真的不记得曾抱过朕。”

    太久远的记忆已然模糊不可寻,于钟楚泠如此,遑论钟楚然。

    或许那时的少女并不知道小姑娘因何而哭,只是抱书路过,看着那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姑娘哭得伤心,心动恻隐,放下书,轻轻抱了抱她。

    她不知道、或许是并不关心,小姑娘的生父那日离世。

    她只是给了她的妹妹一个拥抱,一个过几日便忘得一干二净的拥抱。

    仅此而已。

    ……

    因着路上耽误时间,到栖凤殿的时候,天色已然入暮。想来谢安执这时候已经用过晚膳了,不过没关系,她到了再叫人布一遍菜,不必让他陪着吃便是。

    然而到了门口,青萝却道:“陛下安好,凤君在小憩,奴这便去通报。”

    “小憩?今夜他吃得少么?怎不消食?”钟楚泠问道。

    “回陛下的话,凤君未用膳。凤君自回来后,看了会书,便歇上了。”

    “在等朕?”

    青萝摇头,老实道:“陛下不来时,凤君一般不用晚膳,说是吃了不消化。”

    “怪不得这么瘦,这怎么行?”钟楚泠面色不虞,轻声道:“不必通报,朕直接进去。”

    青萝恭敬应是,微微后退,为她空出路来。

    钟楚泠轻手轻脚进了寝殿,一打眼看床上空空如也,侧目望向小榻,毯子下的人形随呼吸而动。

    “这时候睡了,晚上能睡得着吗?”钟楚泠嘀咕着,走向人形起伏的地方。

    许是屋里炉子烧得热,谢安执只是用毯子盖了胸部以下。单着一件寝衣的胸膛微敞,内里风光随呼吸若隐若现,无辜地点燃钟楚泠眸底的邪火。

    似乎是注意到钟楚泠走到了身边,毯子下拱出来一颗毛绒绒的脑袋,钟楚泠眯眼细瞧,看清了那是她塞给谢安执养的小狸奴。

    云吞见是她,慢悠悠地从毯子里走出来,拱起后背蹭了蹭钟楚泠的手,轻飘飘地跳下小榻跑走了。

    倒是一只很有眼力见的小狸奴。

    身边的异动并没有惊醒熟睡的谢安执,他长睫密密地合着,平稳得像是一只沉眠的蝶。

    钟楚泠绝了撩拨他眉睫的心思,踢开鞋子爬上了小榻。

    他还在睡,似乎是做了一个不错的梦,唇角勾起了笑,连眉眼都是月牙儿似的弯。

    她曲指剐蹭他细滑的侧脸,见他不醒,又改为用指尖在他脸上画小狸奴和小乌龟。

    “泠泠,别闹。”

    钟楚泠指节一僵,下意识以为他醒了,可看向他的脸,依旧睡得沉静。

    方才是说梦话。

    梦里的她也在撩拨他,或许在做更过分的事。

    钟楚泠想了想,动手抽开他的衣结与腰带,而后轻手轻脚将毯子给他裹好,离开了寝殿,唤人传吃食到前厅。

    不可能耽于美色而饿肚子,这辈子都不可能饿肚子!

    吃饱喝足,寝殿里的谢安执还没动静,想来还是在睡。钟楚泠在院里走了几个来回,微微消了食,又去洗漱沐浴,一切整备好入寝殿后,毯子下的人已经换了姿势。

    许是毯子裹得太热,加之钟楚泠松的衣带,谢安执浑身衣物被他扯得松松散散,似乎只再需要一个动作,就会七零八落四散开来。

    诱人极了。

    从前见他清冷自矜,从未想过床笫之上,是另一番模样。

    她钻入小毯,与他前额相抵,唇舌交缠。一手揽过他的腰,一手抚弄他细嫩的肤,渐至无人之地。

    她咽下了他喉咙逸出的吟哦,看着他舒展的眉渐渐拧在一起。

    想来方才美妙的梦,眼下也该痛苦且欢愉罢。

    谢安执迷茫地睁开眼时,钟楚泠恰好结束她的玩乐。

    梦里现实分不真切的谢安执复阖上眼,疲惫地抱住她,在她耳边喑哑道:“冤家,梦里也这般作弄人。”

    “不是梦。”钟楚泠作势重来,激得他周身颤栗,惊恐睁开了眼。

    薄薄的小毯与他身上所剩无几的衣料黏黏腻腻,与他相反的是,她周身清爽,瞧热闹般地看着他。

    那一刻,谢安执见她虽含笑,却仍无比陌生。

    这只是简单的逗弄,不要多想,谢安执。

    她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情难自禁,不要多想,谢安执。

    她一定,一定,不是在羞辱你,一定不是这样。

    一定不是这样。

    钟楚泠看他颤抖着双睫阖上眼,似乎抖出了莹莹的泪,心道不好,一不留神玩脱了,刚想坐起来好好看看他,却被他拉住手腕,听他声音冷冽,却隐隐带着哽咽。

    他说:“泠泠,不要让我发现你没有爱过我。”

    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哪怕是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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