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投资信王
送走外敌,再加上近日来的阴雨天气,无疑给这本就压抑的宫台楼阁增添了一丝阴森森的气质。
王盈拿起雕刻着金纹的烛台,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用火折子引燃了,这才把东西都交给一旁的小太监,拿袖子护着烛台往暖阁里走。
进了房间,阴冷潮湿的意味瞬间荡然无存,阴天下雨时候,朱由校也没那么喜欢鼓吹吃苦,兽面金炭盆早早地摆了出来,火光熏烤下,屋子里比外面要暖和许多。
朱由校盘腿坐在炭盆旁边,看见王盈进来随意摆了摆手,接着继续钻研手上的那个小物件。
这是工部毕懋康又一次创新以后的子弹,前精后钝,比起第一代要好了许多,可是距离能够打出四百米八百米射程的枪还有很远。
“陛下,内阁那边送过来的题本,还有赵大人的密折。”
王盈把烛台放好,又从一旁桌子上捧来几封题本,以及最上面一张薄薄的纸,也就是传说中的密折。
密折经通政使司,不过内阁直接入内监,呈送朱由校,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插手。
谁都知道朱由校是要靠着这个东西来收拢权力,可是谁也拒绝不了。
东林党的又一次失败,打掉的不止是东林党人的地位,还有整个文官集团的信心。
与皇权争斗的结果是什么大家不知道,大家知道的是魏忠贤手段之狠辣,借着这一次的机会,东林党遭到了极为严重的打击,只有杨涟一系的人得以幸存。
而真正伤害文官集团的是三党的那些人。
亓诗教他们,并没有官复原职,而是全部作为代职继续上任,到了天启二年科考一过,朝堂上不知道还能留几张老面孔。
单独面对朱由校整人,他们不害怕,单独面对魏忠贤折磨人,他们也不害怕。
可是这一主一仆,一个整人一个折磨,那就有些恐怖了。
而在三党人无法官复原职下面的底层逻辑是,党争政斗不再是什么好方式了。
原来的党争,败者食尘,赢家通吃。
现在的党争,败者挨打,赢家贬官!
这谁受得了?
朱由校自然也知道,此时京城的官场已经渐渐有了“官不聊生”的趋势,可是他委实不在意。
大明矛盾的根本就在京城,京城祸患一日不除,天下便难能太平。
因此,在他完全把京城官员握在手里颐指气使之前,他的打击是永远不会停歇的!
朱由校看着赵南星的密折,说得还是那件事,身体不行了,想要辞官。
这也是赵南星不得已只好用密折,这些天里,他用题本一次又一次的辞官,全部被留中不发了。
朱由校似乎遗忘了工部还有他这么一号,令赵南星心中越加忐忑。
别是高攀龙已经把事情全部说出来了吧……
而朱由校的本意,真的没有那么复杂。
“不批,写个否,还给他。”
朱由校随意把密折递了出去,想了想又开口道:“补几个字,说密折不是干这个用的,下次写题本。”
王盈心中无语,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应下来。
朱由校几乎就是明摆着了,就是折腾赵南星。
当然了,这样折腾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赵南星确实活该!
王盈全程参与其中,自然知道这件事背后虽然有朱由校推动的影子,可是本质上所有越权的行为,都是赵南星搞出来的。
他要为方从哲的死负主要责任!
王盈拿起一封题本,这本是内阁仅剩的大学士韩爌写的,在如今群臣的题本当中算得上头一挂了。
“陛下,韩阁老这是建议补进阁臣,提了几个名字。”
“都有谁?”
“补进礼部侍郎叶向高,大学士朱国祚,大学士顾秉谦,户部尚书杨涟,兵部尚书崔景荣。”
补进的这些人当中,数杨涟崔景荣官职最高,可是数他们两人靠后。
到了内阁阁臣这个等级,官职高低作用已经不大了,反正做了阁臣大家都是一个水平线。
所以,在这个名单上,也就更看重资历以及名望,还有韩爌对朱由校喜好的考量。
朱由校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把杨涟崔景荣去掉,增添吏部尚书周嘉谟进阁。”
王盈心中一颤,连忙开口遵命。
去掉杨涟和补进周嘉谟,这代表这一场纷争仍然没有结束!
朱由校并非打倒了赵南星高攀龙便得以满足,而他真正的目的,就连王盈也不清楚。
“另外还有,周爱卿在这些人当中,资历最老,威望最重,虽然没有做过阁臣,但是也足以担当重任,册内阁首辅,叶向高次之。”
王盈点头遵命,这代表朱由校并不想再迅速激化一场矛盾,周嘉谟压在叶向高头上,给予了杨涟那一派东林党人参与决定的权力,却又没给他们做出决定的权力。
这似乎是在诉说着朱由校对杨涟的虚伪,不过王盈当然不敢这么想,在他看来,这大约是因为杨涟还是太务实了,还不如留在一线,至于叶向高毕竟刚刚到来京城,直接当首辅似乎也不是太好。
重要的事情讲完了,剩下的便是各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杂报,其中也有给高攀龙求情的题本,朱由校全部不管不顾。
只要他们不作死,朱由校也不稀罕搞株连。
而在这“浩如烟海”的题本当中,朱由校听着听着便愣了神,直到突然听见一条似乎不那么重要的消息。
“刚才读的那一个,重新读一遍。”
朱由校拿手拍了拍脸,让自己精神一些。
刚才听见的那件事,表面上没有什么意思,可是深层次上,却代表着一些事情。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左光斗上本:……举荐御史黄尊素入信王府教学。”
黄尊素?信王府?
朱由校原本有些迟钝的神经迅速敏锐了起来,双眼也变得锐利。
黄尊素现在也算是京城当中的老牌东林党,那么左光斗让他去教信王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到底是哪一方势力看上了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