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打牌
清晨时分,天刚蒙蒙亮,穿戴整齐的魏忠贤就已经赶到了朱由校门外静静侯着。
上朝时要穿的衣服配饰太过于复杂,朱由校梳洗穿戴所用的时间比往常长不少,也让魏忠贤有机会再多看看皇宫里的夜晚。
“等久了?”
朱由校神采奕奕从屋中走出,宛若天神一般的贵气。
快一年的锻炼与位高权重积攒的威严,已经令这位少年天子再无一丝一毫的轻浮感。
尤其是对于魏忠贤这种见过泰昌帝的人来说,与年龄大却没有什么养气功夫,好逸好色的泰昌帝相比,朱由校简直就是神人一般模样。
“皇爷,奴婢怎么会嫌等得久?奴婢是感慨我大明君王,真若天神一般光彩照人。”
魏忠贤叩首夸奖一句,连忙爬起来随着朱由校一同往太和殿去。
“要是别个说,朕还觉得这是拍马屁,要是大伴你说,那可就容得朕心里宽慰一下了。”
朱由校哈哈大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魏忠贤迅速把着底开口道:“皇爷,您不但少年天才,还能励精图治,咱们大明的祖先啊,都心满意足了。”
朱由校呵呵一笑,并没有理会这一句。
看魏忠贤的表现,大约也就知道,这一次他们的准备应该是比较完善。
不过这本来也就是一场被朱由校开挂了的“公平比赛”,魏忠贤赢也是理所当然,这次倒不用去戒备他。
胡思乱想之间,朱由校已经来到了大殿外,朝臣们一一入场列位以后,朱由校也缓缓步入大殿,坐上自己那张品味不怎么样象征意义却很丰富的椅子。
朝会的开始阶段,似乎双方都早已经约定好了一样,先把时间留给正事。
崔景荣也不得不站出来,再次重申,金国的国书还没有回复,并且希望朱由校早做决断。
朱由校自然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给崔景荣画饼,很快就会有决议。
因为很快熊廷弼就要脱罪了,到时候参谋处建立起来,出谋划策和背锅的单位就都有了。
等到众人渐渐安静,无本可奏以后,高攀龙走了出来。
“臣刑部左侍郎高攀龙,有本陈奏!”
朱由校打起精神,瞥了魏忠贤一眼,看后者眯着眼睛狞笑,开口道:“说!”
“九月十四,刑部大牢起火,至今日已完全调查清楚,此因上次刑部修缮大牢时,砖墙……”
高攀龙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堆建筑学上的原因,试图让朱由校接受他们这个说法。
刑部大牢的火很单纯,就是之前建筑材料没有清理,让修建的隔火模块没有修建,这是工部之前那一批工匠的职责。
朱由校也为他感慨,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实习生,不然这问题多好解决啊!
“臣都察院御史毛文如,有本启奏!”
高攀龙说完,看周围人没有人应声,差点以为就要混过去了,魏忠贤的人也彻底吹响了号角。
毛文如是个小御史,唯一值得众人关注他的一点,就是他算是崔呈秀的人!
“陛下,刑部起火之事,乃因高攀龙严刑逼供以致前首辅方从哲自缢于监牢之中,高侍郎为掩饰罪过,竟起歹心,妄图以火烧之,以为如此便可洗涤自己的罪过!此乃一叶障目之举!”
毛文如战力强悍,客套话都没有,直接开喷!
话音刚落,便有好几双眼睛都盯到了高攀龙身上,更有不少官员皱眉瞪着他。
高攀龙这次做事实在太过于出格,严刑逼供这分明是锦衣卫东厂这种下三滥的人才用的招数!
你一个饱读诗书的正人君子,竟然要靠打才能得来供词?
“陛下,毛文如所言尽皆臆测,前首辅方从哲之死乃是因为火起之时未能逃出,为火焰焚烧,烟雾熏呛而致,臣也未尝严刑……”
高攀龙咽了口唾沫,连忙给自己洗白。
“臣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左光斗,有本启奏!”
高攀龙刚刚说完,左光斗也站了出来。
他是不知道事情全貌的,只是作为左佥都御史,有些事情要管,作为曾经的战友,救不救的也应该拉一手。
“起火之日,东厂厂卫不持批文而往刑部缉拿前首辅方从哲,后得来批文时,大牢火起,臣请查东厂厂卫,以正天下视听!”
朱由校“哦”了一声,看向一旁狐假虎威的魏忠贤。
“陛下,此事乃臣之谬误,臣令孙云鹤去缉拿熊廷弼方从哲,乃是另有要案与之相关,谁料孙云鹤将批文遗失,臣后来又补上批文,只是当时……刑部大火已经燃起来了。”
朱由校又看向左光斗,他说他没有,怎么办?
左光斗冷哼一声,开口道:“魏公公,敢问东厂缉办何案?”
“左大人,都察院监察百官,东厂乃陛下家臣,左大人问我,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魏忠贤看着左光斗,眼中渐渐出现一丝残酷。
“魏公公虽为陛下家臣,亦在百官之中,也是吏部封拜户部度支之人,都察院为何不可问询?莫非是有些不便于讲与君父之事?”
左光斗面无表情,字字如刀!
崔呈秀轻轻拧眉,开口道:“陛下,魏公公所督东厂亦为监察百官,或是此事涉及朝堂之上,魏公公不便言语,魏公公当以私下告诉陛下。”
魏忠贤瞬间清醒,确实,自己没必要和左光斗争这一口气。
“陛下,此事正如崔呈秀所言。”
“臣工部尚书赵南星,有本启奏!”
魏忠贤刚想要巩固一下自己的优势,半路上又杀出来一位。
“年初二月,有人见到前辽东经略熊廷弼以白银三万五千两贿赂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以购辽东经略之官职!”
这下就连魏忠贤都好奇了,谁不知道熊廷弼是朱由校的心头好?
你把熊廷弼给拉出来,黑的也是白的,错的也是对的!
“熊廷弼战功赫赫,臣五内俱感,然熊廷弼与魏忠贤既有相识,难免有私,臣以为,二者相关之事,可以兄弟亲属不定其供词之责,不信其供词之真相论!”
朱由校明白了,这是要打掉魏忠贤手里叫熊廷弼的这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