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留任
“朕听说，你在辽东没少做拔刀砍人的事情，还混了个‘白面阎王’的绰号？”
“陛下……实乃沈阳城中局势叵测，臣不得已……”
“朕明白，乱世需重典，沈阳城此前在袁卿手中好像一个破网，无数细作潜入城中，再加上疏于锻炼，你以杀戮治军没有问题，事急从权，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谢陛下恩典！”
赵文兴松了口气，他也挺担心这个问题的。
一开始他以为杀三五人也就足够肃清军纪了，没想到沈阳城中乱子那么大，前前后后加起来，他杀自己人就得有近百！
这在战时自然是事急从权，可是回了京城，要不要追究就是朱由校自己的决定，朱由校要是决定追究，别看他打了胜仗，照样遭殃！
而朱由校的态度也很明确，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所以不怪你。
“来，继续跟朕说说你在辽东的见闻，让朕再听听辽东这场血战。”
朱由校手旁摆放着几封题本，分别来自熊廷弼，陈策，王化贞，这几个还活着的辽东官员。
至于薛国用，在知道努尔哈赤退兵时便自缢了。
任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明明只要硬守就足以让努尔哈赤麻爪，薛国用为了一时意气，非要和熊廷弼作对，以至于一再延误战机，甚至可以说，死的明军有一半以上是因为薛国用的小心眼。
薛巡抚自己明白，所以在开战之后迅速联动海州山东试图救亡，等到战争结束，也就直接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陛下，臣可能话有些乱……”
“没事，你慢慢说。”
朱由校没有催赵文兴，而是听他慢慢说着他眼中的血战。
六月十八的时候，川兵马祥麟和金军皇太极相遇，终结了这一场大战。
在此之前，则是川兵守河，辽阳反攻，浙兵驰援等等传扬出去会脍炙人口的战事，在这短短的十几天内，朱由校也看见了明朝的血性。
辽阳方面，总兵官姜弼，朱万良阵亡，梁仲善在战后重病不起，也于一月前去世。
川浙兵方面，总兵童仲揆，秦邦屏阵亡，秦邦屏的弟弟秦民屏和外甥马祥麟倒是活了下来，后者在最后一战中力杀数十人直逼皇太极，吓得皇太极岳托二人逃窜不止，不过也付出了一只眼睛为代价。
而川兵的总兵官陈策则被赵文兴救了下来，只是右脚的脚掌被砍掉一半。
沈阳守军方面，倒是没有阵亡的高级将领，但是也付出了血的代价，除了阵亡的将近万人官兵以外，熊廷弼左臂自关节处被斩断，贺世贤左臂则是在埋伏代善一战中被铁砂打进肩膀中，左臂不太方便。
值得一提的是，这场战争成就了贺世贤手下一员不弱于马祥麟的猛将。
在熊廷弼与努尔哈赤对阵时，代善则带着两红旗赶到了沈阳城北，气势衰败之下又遭伏击，一时被打得落花流水。
而正是这时，一员骁勇小将横空出世，率领几十人追逐代善三十里！
当代善意识到身后并没有多少追兵时，他并没有想一味的逃跑，而是打算反击！
但是结果告诉他，有些人打仗靠人数，有些人打仗靠天赋！
在绝对武力的压制下，一个牛录的人竟然反被对方冲垮，而对方也喊出了自己的名号。
“建奴休走！可敢与我一战？！”
“大明曹文诏在此，贼子可敢一战？！”
代善能听懂他的官话，当即怒得不行，便让身旁一员叫雅木连格的战将去杀了这个叫做曹文诏的人！
谁知道雅木连格竟然说出了一句差点让他吐血的话！
“贝勒爷只管逃跑便是，何管那大明将军？”
代善听完都愣了，旋即再无言语。
他知道，再打下去也只是给曹文诏送战功了。
战力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被打掉的胆气！
他手底下的人，害怕了！
而这些人的战果自然不凡！
死在沈阳城下和各军堡前的旗人以及各种人马，约有五千！
辽阳城中以及太子河北的皇太极部，则丢下了三千七百具尸体！
最惨烈的自然要属浑河北，付出了川浙辽三地两万人的性命为代价后，拿下了努尔哈赤一万两千人！
虽然战损比仍然很高，但是这个结果朱由校已经很满足了！
要知道，大明在册不在册的人加在一起，少说一亿。
而努尔哈赤的那些个部落，满打满算不过几十万人！
真这样耗下去，用不了朱由校派兵出关，自己人都能把努尔哈赤给掀翻了！
“这场仗打得是真厉害，让朕头次感觉，有面目见祖宗了！”
朱由校由衷感慨，旋即开口。
“赵文兴，说完了别人，说说你吧？”
赵文兴心神一颤，知道决定自己未来的时刻来了。
“你打算怎么着？继续任职锦衣卫？还是开办你的捕风司？”
朱由校抛出了一个让赵文兴犹豫了很久的问题。
讲道理，赵文兴的军功足以让他担任锦衣卫的副指挥使，可是这也就意味着，以这个身份地位去开捕风司，那捕风司始终会落锦衣卫一头。
毕竟赵文兴可不知道朱由校皇城中的“抗金军校”，只以为捕风司就自己一号人。
与其去做一个永远在骆思恭身下的官，还不如暂时待在其下，等待回头能有更高的起点了，再开办自己的衙门！
赵文兴心中迅速做出了折磨了他几十天的抉择。
“陛下，臣想继续在锦衣卫中磨炼！”
“嗯？”
朱由校好奇地看着赵文兴，在他看来，赵文兴这种权力生物应该是要直接当领导才对。
“陛下，经此一役，臣也知道，臣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臣还有许多事情不明，远不足以为陛下排忧解难，只望陛下能继续留臣在锦衣卫内学着办差，学着做事，只待将来有一天，能够为陛下献犬马之劳！”
朱由校抚掌笑了笑，开口道：“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朕也不强求，磨炼磨炼也是好事。”
“既如此，那你便继续留在锦衣卫，不过你原是百户，现已擢升千户，若是升职太快，恐怕对你反而不利，你且回去，过些日子朕再给你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