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破坏
孙慎行一时有些发愣。
经过朱由校这么一解释，他自然是明白了这些东西的意思，只是一时间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要弄这些东西。
或者为什么要礼部弄这些东西？这不应该是兵部的事情么？
朱由校见自己把孙慎行给忽悠死机了，嘴角勾起，笑道：“行了，这几件事你们就先去办吧，至于军号这些，朕也一起想着。”
“陛下！陛下先不要走！”
孙慎行本来就要下跪，突然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这不是我要说的事啊？
有了这教训，他也不敢再听朱由校扯开话题了，几乎没有给朱由校开口的机会，迅速大喊道：
“陛下无论如何，那祭天大典都应由礼部主持，一应规矩皆仿祖制，那个什么云真道人，不过一骗子而已，陛下不可轻信，更不可以……”
“孙爱卿！”
朱由校喝止住他，脸色渐渐僵硬。
“朕祭天乃是祭祖，本就是朕之私事，朕想要如何便是如何，与尔等无关。”
“启禀陛下，陛下既为天下之君，私事亦是天下公事也，怎可还有一家一私之见？陛下祭天亦是为了臣民，此乃国家公事，陛下不可受小人蛊惑……”
“朕的私事就是公事？你这是在讥讽朕是一个施虐万民的独夫？”
“陛下，臣不敢，但古往今来独夫者，皆公私不分也！”
孙慎行似乎也怼出了火气，表面上臣不敢，实则话越说越难听。
“孙尚书，你……”
王盈察觉到了朱由校情绪越来越不对劲，连忙开口试图转移一下火力，却不想朱由校直接就是一句斥骂。
“不用你打岔！没听见他说么？这是国家公事！你一后宫内侍，谁许你掺和国家公事了？！”
王盈可没有像孙慎行那样硬气，听见以后二话不说便跪倒在地。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朱由校没有管一旁开始啪啪扇自己嘴巴的王盈，阴沉着脸走到孙慎行身旁，后者则毫不畏惧地抬起头对视。
“孙尚书，那不如到时候祭祀，你代替朕去好了？你去替朕祭拜天地，祭拜先祖……”
“臣不敢！”
“这不是国家公事吗？你作为礼部尚书，却连祭祀都不做！国家要你有何用？！”
“陛下，这不是……”
“孙慎行，你不要再说了！你这样忤逆君上，难道是对的事情吗？”
赵南星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打圆场。
“孙大人快不要说了，陛下，陛下您消消气……”韩爌也好快接上，一起劝架。
“唉……”周嘉谟叹息一声，却不说什么。
孙慎行似乎很不服气一般冷哼一声，挺起胸膛好像一只战胜了敌人的大公鸡。
“好你个孙慎行，朕知道，你们这些日子逮着朕不放，就是为了让朕助你们扬名！”
朱由校怒极反笑，开口森然。
“朕觉得你说得对，朕之家事就是一国公事，那孙爱卿，你觉得国家公事，于大臣是什么？”
“国家公事，于大臣自然便是付出身家性命也要做的大事！”
“说得是啊，孙爱卿说的真好！士子都应以孙爱卿为榜样，天下兴亡，于任何一个大臣，任何一个读书人，都有责任，是吗？”
“这是当然！”
“好，韩爌，即发旨意，自明日起，京师一应监生士子举人秀才编入张维贤军营中，为国尽忠效力！孙慎行补入内阁，让朕好好亲近亲近这个诤臣。”
“陛下，此事是否还应再商议……”
“阁老是觉得应该直接发往辽东？那也好，阁老如此为国着想，也不用等那个什么叶进卿入阁了，韩阁老做这首辅吧？”
韩爌连忙低下头：“臣并非此意，臣是想……想详细询问一下应当如何操办。”
“如何操办？确实，朕回头告诉张维贤他们，到底怎么操办，你只管发圣旨便是。”
韩爌低着头，眼睛乱转，却不知如何回应。
“你没听见吗？”
“臣……遵命！”
“孙爱卿为国为公之心如天日昭昭，虽然离了礼部，但是孙爱卿不必担忧，进内阁，不过是换一个地方重新发光发热罢了，呵呵……”
朱由校咬牙切齿地笑着，看着孙慎行脸上的呆滞慢慢变成愤怒。
“昏君！昏君！我不干了！我要辞官！”
“辞官？不允！”
朱由校带着报复成功了的得意，转身对着王盈喝道：“朕知道诸位大人不会把这屋子里的事情对外说，所以如果外面有一人知道了，朕就杀了你的头！”
“皇爷消气，奴婢绝对不乱说……奴婢什么也不知道，皇爷，奴婢作保，今日宫人们什么也不知道……”
朱由校缓缓吐了一口气，又走到孙慎行面前，现在后者脸上可没有多少情绪了，仅剩的只有哀求。
“王盈，拉着点孙大人，孙大人这是太高兴了，朕听说过有高兴死的人，孙大人要是高兴死了，你跟他一起埋。”
朱由校说完，直接拂袖而走，王盈看见朱由校离开了，连忙趴在地上爬到孙慎行旁边，紧紧拉着孙慎行。
孙慎行回过神来，想要撞台阶，可是王盈死死拉住，根本动弹不得，心里想着咬舌自尽，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回避了咬下来的牙齿。
他知道，自己完了。
一旁的几位尚书和韩爌更是如同坠入冰窖了一般，赵南星嘴唇颤抖，心中萌生了一丝辞官的想法。
当今皇帝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别人想要的东西，然后以最暴力的方式把那些东西砸个粉碎。
朱由校的旨意不用完全实施，只要有个三五天就够了。
谁不知道那些士子什么体质，就算是现在京营的训练，练死三五个的也是绰绰有余。
没有人会埋怨朱由校，大家只会埋怨这件事情最大的得利者，升官发财的孙慎行。
孙慎行御前斥责，顶嘴，图的就是陛下罚了有名气，陛下不罚也有名气，可是朱由校直接做绝。
你要的是一个名声，那朕就让满京城的士子去骂你！
你要的是万古流芳，朕就给你因私心练死士子的千古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