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两间密室，两场夜谈
“你来了！”
“抱歉，诸位大人，小人我家住的远，来得迟了。”
来人拱手向着屋中剩下三人道歉，眉眼却毫无歉意，反倒藏着笑。
屋中的三人身份明朗，分别是工部尚书赵南星和礼部尚书孙慎行，以及一位光禄寺卿高攀龙。
而最晚到的一人，说起来不过一介白身，况且高攀龙记得他曾经做过吏，这辈子几乎是要与当官没关系了。
只是地位的低微却没有让他受到一丁点白眼和不尊重，屋中三人纷纷拱手。
“事情如何，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当然，赵大人您派的管事说话清晰明了，早都说明白了。”
“那，我们怎么做？”
高攀龙率先发问，还不忘和赵南星以及孙慎行对对眼神。
“呵呵，大人们身处高远，尚且没有计较，小人我不过一介平民百姓，哪里敢肆意说……”
赵南星皱起眉头：“你不要油腔滑调的，议事要紧。”
“嘿嘿。”
那人笑了笑，也不生气，反而又拱了拱手，颇有些告罪的意思。
“赵大人也不要觉得小人心怀怨怼，昔日王公公引荐小人时没少替小人说好话，邹大人对我心有疑虑，不听不信也就罢了，小人自知低微，没什么好计较的。”
“可是邹大人竟然对王公公不管不问，小人这便受不了了，小人虽然地位低微，也知道德仁义，邹大人有此作为，小人有些怨气也是应该。”
“邹公心急了些，况且打小便在士林，成长起来以后随同顾先生一起学习，对太监心怀不豫也可理解，你不要太生气。”
“高大人此言有理，这不小人今儿个就来了么？”
“来了就赶快说吧，怎么办？”
孙慎行有些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示意对方赶快说。
“嘿嘿，赵大人，还记得小人先前说了什么吗？”
“当然，陛下登基以来，貌若不理朝政，然则调换辽东经略，除客氏，换王安，掀起姚宗文案撤邹尔瞻，功勋历历引人瞩目。”
“没错，可能诸位大人会觉得小人阴诡惯了，看人阴损，不愿意用小人所言，没关系，小人今日所出计策，乃是两可之间……嘿嘿，正好看看陛下到底是什么人……”
“慎言！”
“知道啦，知道啦。”
他喝了一口茶水，开口胸有成竹。
“咱们这位陛下，即位以来这些事情已经摆在桌面上了，他一是不愿有人操控自己，二是……见不得结党营私！”
“可是我们……”
“孙大人请听吾一言，诚然，咱们都知道，东林乃是匡扶天下，继承顾先生遗志的君子之交，可是陛下却不知道，何况邹大人用人用策不善，反而抹黑我们，双管齐下，陛下怎能不厌烦？”
三人互相对视，开口道：“那该如何？”
“倒也简单，陛下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他不想看见我们结党营私，那我们就不结党营私，此次题本，一人也不推荐！只反驳三党，让他们自己把自己结党的事情给露出来，嘿嘿……”
三人都不是什么蠢人，点到为止即可，三人心中明悟，也知道这事情应该怎么安排下去了。
“可是，倘若这些事情全部都出自魏阉之手，那……”
“高大人，现在陛下心中，谁最应该担任左都御史？”
“那还用说？当然是杨涟……”
“那就对了，推举杨大人啊。”
“可是……”
“我们不需要推举，如果小人没记错的话，那位姓左的左佥都御史，是杨大人的学生弟子吧？”
三人了然，心中暗惊。
难怪王公公先前推荐此人时便说邪道有余，正道不足，不过有一颗向善的心，可以一用。
三人看着坐在靠门处的汪文言，心中感慨。
·
“刘阁老。”
“沈大人，这是要……”
“噢，我那政务都弄完了，无事一身轻，回家咯。”
“呵呵，沈大人慢走，我还得熬一会儿呢。”
“哈哈哈哈哈……”
看着沈的背影，刘一燝淡淡一笑，走进屋中。
“你来了。”
“刘阁老相邀，韩某岂敢不至？”
韩爌抬手示意，二人相熟已久，不拘俗礼。
“韩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出了宫门，眼睛太多。”
“这倒是，不过宫中倒是一个眼睛也没有了？”
“哈哈哈哈……宫中的眼睛，只有陛下，臣子当为陛下舍生忘死，命都可以不要，还要什么隐秘？”
“刘阁老说的是，那刘阁老这是要……”
韩爌眼神中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
他知道刘一燝的意思！
自打他们内阁在姚宗文案没出力之后，东林党如今越发排挤他们几人。
这也是无奈之举，当初推举组建他们几人的内阁，无非就是权益之举，在重臣之位和内阁之间选择了前者，不然以东林党的势力，岂能把这些关键位置留给这些首鼠两端的人？
而今陛下势大，刘一燝越发狐狸精，只管听，不管干，东林党也看出来他的意思了，索性直接将他们剔除在外。
韩爌知道刘一燝的景况，自然也知道刘一燝的意思。
“为臣本就应只为君王，韩大人还能不明白我之意图？”
“明白一些，那刘大人想我怎么做呢？”
“哈哈，韩大人快言快语，爽快！”
刘一燝哈哈笑着，两人尽在不言中。
“陛下即位至今，几件大事下来，韩大人可曾看出一些端倪？”
“嗯？”
“陛下不喜东林，不喜党争，我等为臣子的，自然应该把左都御史一职从党争中拉出来，还政清明。”
韩爌心说你胡说八道，都是千年狐狸谁不知道你写哪本聊斋？
反党争是假，成立你刘党是真！
“那刘大人的意思是？”
“赵大人，孙大人，高大人，呵呵，近日以来唯一图谋就是扬汤止沸，你我自然不能把他们这党争之火给压下来。”
“刘大人的意思是，烈火烹油？”
“不错，烈火烹油！”
“可是，就算是让他们得不到，咱们又怎么把这位子……”
“呵呵，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韩大人静待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