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征战
沈阳城西。
戎马半生的代善自然没有全部兵力死磕东城门，其他各门自然也都有攻城兵力，只是除西门外，南北两门也各有防御工事，东门不破，南北两门固若金汤，只要叩开东门，哪怕只是打到城下，那么南北的工事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同样是袁应泰时期的设置，壕沟与兵楼形成了城墙外的城墙，也让熊经略和代善都是一阵无语。
二者无语的地方也一样，都是这两处防御工事的无用性，其他城门一旦破开，那处在工事和城门之间的士兵就会被瓮中捉鳖，反而作茧自缚。
可是真要去死磕这两道城关，那又是毫无作用的事情，因此，南北两门几日来还算相对平静。
至于西门，则是经历了这些日子以来最残酷的夺墙战！
就在东门外尤世功和佳浑鹰岁月静好的时候，西城门外的索海麾下已经三次冲上城头了，只是由于孤立无援，多又被挡了回来。
熊廷弼和赵文兴一上午都在西城门处监军作战，赵文兴更是又手刃了一个打算鼓躁投降的细作，他的军法队声名近来越来越残暴，俨然成了城中最不讨喜的军队。
“索海为人我知道，和他爹费英东不一样，兵路死板，临阵不敢为先，用来攻城施压可以，但不用担心他能够轻而易举突破城门。”
看了一上午攻势的熊廷弼松了一口气，西门虽然打得激烈，可是并不算特别危急。
尤其是在其余城门都没有迎敌的情况下，大部分的守城兵力都压在这里，城外的索海连连叫苦，短短两天，已经快丢了五百具尸体了，却还没有一点建树。
可是这件事情又不能停下，代善用兵向来虚实结合，自己这一方可以说是牵制，也可以说是主攻。
今日清晨，哨骑便送来了军令，代善传令城北城南城西三处军营，各自严守营防，等待东面炮响后同时准备强行攻城。
具体细节，则是要靠着前线将士自己裁定，毕竟女真人都很了解大明这个曾经的属国，军事上想要管得细，那就要吃败仗！
所以大金的所有军事行动都很注重前线的意见，再加上努尔哈赤的八旗制度，并不担心军队的忠心，远超明军的战斗力也是因此而来。
熊廷弼与赵文兴刚交谈没几句，就突然听见了狂躁的马蹄声，回身望过去，一匹快马上载着骑士，以一种要把肝肺跑出来的姿态迅速赶到。
“经略，东门出事了。”
骑士来不及喘匀气就翻身下马，熊廷弼也赶忙走到城墙下。
“贺总兵带了五百守城军士出城搦战去了，尤总兵在城下没有拦住，正在一旁策应！”
听完了这些话，熊廷弼脸色迅速变得有些发白。
“出城了？城门处的驻军动了吗？城门紧闭了？尤世功在旁策应……牵我的马来。”
熊廷弼已经等不及那骑士后面的话，飞身上马，只在临走时交代赵文兴全城戒严，其余城门加强守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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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能够预料到今天的状况，尤世功宁愿选择昨天别立功。
大战在即，最怕军心不稳，而他在一轮挑逗完的休息中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贺世贤带着约摸五六百人，向着对面的女真骑兵冲过去了！
虽然离得近的也就那一个牛录的人数（约为百户职位，统领一百至五百人），但他们身后，可就是代善亲自率领的浑河大营啊！
眼睁睁看着贺世贤冲过去的尤世功还怎么休息，咬了咬牙，带着自己这一百来人在双方战场外围。
如果贺世贤成功了，那自己的人可以跟着捡一些零碎，如果贺世贤失败了，那自己可以尝试一下能不能把这位贺总兵救出来。
即便是知道贺世贤也是为了大明，为了胜利，尤世功心里却还是忍不住骂他一顿。
明明已经定好了计划，按着计划来就好，为什么非要节外生枝呢？！
随着贺世贤部狂风卷叶一般撞来，早有预谋的女真人却丝毫也不慌乱，有条不紊地上马，开始了女真人最熟练的骑兵冲阵。
虽然己方的人数远不及对面贺世贤，但是那名牛录额真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他们纵马舞刀，口中发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嚎叫声，像恶鬼一样冲了过来。
两者对撞的一瞬间，尤世功作为局外人感觉自己仿佛听见了铁与铁的对撞声，仅仅是一个照面，双方便各有二三十人落马，生死未卜。
贺世贤侥幸成为了幸存下来的一份子，他奋力拼杀着，想要冲出重围，身后的骑兵们也在用力的拼一份前程，只是这仍然没有阻止他们像野草一样倒落。
单论甲胄武器，贺世贤一方并不差什么，可是论起那种不要命一般的狠劲和宁死也要杀掉对面的野性，贺世贤部终归不如女真，一次对撞下来，再冲出去时，已经有大约五六十人摔倒在地上。
尤世功见此场景，连忙率众奋力冲向对面的那不到二百人，此时正是对方一力已一力未生的时候，熟稔战场的尤世功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狂奔中的尤总兵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感官仿佛都变清晰了许多，他感觉这熟悉的辽东平原突然一瞬间变得再一次陌生。
马蹄掀起的飞沙走石，冬日刚过发白又不温暖的阳光，远处崭露新角的草叶，刮到脸上带着铁器与血腥味的风！
尤世功并没有一头直接扎进去，而是迅速攀上一个小坡上去观看远处，坡面上还可以看见一道两尺长短的沟壑，这是当初那些蒙人还听话时候的杰作。
他看见远处突然竖起了两杆旗帜，旗帜并不鲜艳，那布料看着甚至还有些老旧，不过这旗帜在如今整个辽东漠南却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一杆旗帜上写着“金”，即便是努尔哈赤已经誓血七大恨了，但他的旗帜仍然写着汉字，毕竟那还没有完全搞明白的满语现在只是说，还没有几个人会写或认识。
另一杆旗帜则是纯红的颜色。
那代表着来迎战贺世贤的兵马，至少有一位甲喇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