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应对
当探马得知萨尔浒和赫图阿拉有军队调动的迹象后，熊廷弼没有停滞，迅速通传各军镇军堡，严守防线以待战机。
同时，他几乎是当天便已经发了加急的信件通知朝廷严防九边，以提防努尔哈赤玩轻骑绕关的把戏。
而在这之后没多长时间，第一波的攻势便已然抵达。
在代善仍然指挥着蒙古人填沟的时候，老谋深算的努尔哈赤已经悄悄自河谷前行，突如其来地摸到了辽沈之间的奉集堡，好在之前有过严防死守的命令，奉集堡并没有被拿下。
哨骑将奉集堡遭受攻击的消息带回沈阳城后，正在临时充作的议事堂中布置防守的熊廷弼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他知道努尔哈赤难缠，但是没想到一年没有过交手，这位女真共主竟然变得更加阴险毒辣。
北方的三万卫还存在一定的力量，再加上辽阳城与沈阳城天然沿着浑河的地势让这一道防线不是那么容易突破，而努尔哈赤的选择也很简单，打断整道防线的联系。
如果熊廷弼手中也是如今女真人一样的强军，那么努尔哈赤敢用这样的策略就是自寻死路，可惜的是人家就是吃准了你明军战斗力低下，哪怕就是露这么大的破绽，你仍然不敢出城野战。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熊廷弼很自信，自己手头这三万兵马敢抛出去跟女真人野战，那么大约也就是三次冲阵的分量。
想当初萨尔浒明军还算强悍，都输给了女真铁骑，以现在的辽东守军？
熊廷弼只怕一战之后，大约也就可以退守山海关了。
可是，面对努尔哈赤的强横攻势，他又是不得不防。
不然奉集堡万一被破，那么军心动荡之下，辽阳以北恐怕会迅速沦陷。
“好了，你先下去吧。”
熊廷弼让哨骑当着面汇报了一下军情，然后便让其先离开。
“诸位，你们觉得，该如何解奉集之围？”
熊廷弼揉了揉太阳穴，这短短几天，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却比在家要老了好几年。
一时间，堂下的声音纷乱嘈杂，此时毕竟还没有到明朝的终局时刻，敢战想要立功的人不少，一时间叽叽喳喳，好像鸡鸭成群。
“住嘴！一个一个来。”
熊廷弼捏捏眉心，他一向提倡开会的时候畅所欲言，再加上这是今年第一次和努尔哈赤对阵，大家都有些热血沸腾。
“出战！立即出战！抄了野猪皮的后路！”
一个相比起屋中众人有些瘦削的将领站了起来，赵文兴认得此人，名叫贺世贤，算是一位勇猛敢战的将军。
此前征集军法队的时候，便是贺总兵手下的人最能打，不过相应的不服管教的人也最多。
“女真人野战凶猛，如今防线吃紧，野战不用考虑，目前辽东军队没有一合之敌。”
熊廷弼直接下了结论，野战又不能掏空整个沈阳城，小部分军队对奉集堡的战局没有影响。
“野猪皮擅长围点打援，此次进击奉集堡未必没有这般原因，依属下之见，不如传令各军堡固守严防，由我率军搦战代善，同时延缓其进攻速度，待野猪皮那边进攻稍显疲态，邀王巡抚自广宁出兵，合力击之……”
一旁的尤世功仔细琢磨片刻，给了一个稳中求进的方案。
“不如尝试一番……”
熊廷弼捻须思索，又连忙叫亲兵拿出舆图，仔细看看各地间距。
“可行！但是须得记住，搦战并非决战，不可轻举妄动！”
熊廷弼叫人收起舆图，再看向尤世功的眼神就有些凝重了。
这个计划真的践行，只需要在两个步骤不出错就是稳赚不赔的。
一就是奉集堡要坚持住，如果它没有撑住的话，那一切都是空谈。
二就是出去挑衅代善不可以输，但还必须打疼对方！
干扰其围困沈阳的速度，以便于到时候沈阳出兵围剿努尔哈赤。
“属下这就去准备！”
尤世功大喜，连忙请令。
“那……”
贺世贤开口显然也想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看着似乎有些不高兴。
“贺总兵休要心急，野猪皮不见兔子不撒鹰，往后建功立业的机会还多的是。”
熊廷弼察觉到了一丝情绪的端倪，连忙安抚贺世贤，后者也不情不愿地认了下来。
自己出的计划没有可行性，人家尤世功给的方案却很符合实际，那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赵文兴并未经历过这种军营中的勾心斗角，下意识看了一眼熊廷弼想看下应该怎么处理，只是熊廷弼却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也只好压下自己的疑惑，姑且当做军中人大度，就这样含含糊糊盖过去就行。
而尤世功得了命令以后，也不曾擅自出击，他很快便率领着近百人的亲兵登上了东城墙，眺望远处正在搬挪路障填补壕沟的难民。
这些活儿当然也可以由女真士兵来做，只是在代善，或者说很多女真人看来，有免费的劳力为什么不用？
不然给他们那点粮食，不就真的白费了？
尤世功一边看一边指点，旋即就回去休息，直到傍晚才再次走了出来，登上城墙。
此时的难民也大多开始吃东西，用来监视他们的女真人更是松散懈怠，整个东城墙外都是一股懒洋洋的气氛。
“时机到了！”
尤世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便率领所有亲兵只穿轻甲，让人打开东城墙的门，纵马奔出。
尤世功知道，借着夕阳的余晖，对面人想要发现他们都很难，再加上那些难民干活儿时候哎呦哎呦的哀嚎声做掩盖，自己这一出神兵天降，想来是要立功了。
而在那些女真人的视角下，则是出来监工，吃着烤肉唱着歌，突然就听见了马蹄的声音！
此时的女真人不愧是天下一等强军，几乎是闻听声音的瞬间便迅速吹响了口哨，最靠前的几个人更是连忙上马，只是等他们匆促上马以后才发现，对面那红衣黑甲的骑士，竟然已经杀到了面前！
那女真人手中的刀举起，和尤世功对刀一瞬，却是膂力不及，直接被一刀豁开了半边胸膛，无力地趴倒在马背上！
“杀！活捉代善！”
尤世功长刀向天，纵马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