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面圣
明朝文官大多标榜清廉,可是能做到清廉的,当真少之又少。
就在文臣们要求皇帝省吃俭用的同时,京城的大饭馆饭庄可从来没停过,青楼楚馆等等更是一家赛一家。
皇帝不来,平民百姓来不了,那里面能是谁呢?
熊廷弼知道,不论是自己的齐浙楚三党人士,还是东林党的官员,或许一个人掏出来这三万两银子很难,但是大家凑一凑,还是很轻松的。
这同时也会解决齐浙楚党在朝堂上的困局,自从方从哲和熊廷弼倒下之后,三党加到一块凑不出几个高级官员,而东林党的内部会议,几乎就是所有高级官员的会议!
在这样倾覆性的压倒之下,没有把他们全部赶走仅仅是因为东林党人才不够,还不能完全填补京官。
而同为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苦熬苦业出来的官场人才,谁又忍心一直让步?
因此,在收到熊廷弼的信件的同时,方从哲的学生弟子亓诗教,以及萨尔浒之战中少有的加官进爵的周永春等人迅速开始构局,在一群人的监督下,熊廷弼的书信以及三万两雪花纹银一同进了孙云鹤的宅院。
“孙千户,这是我家大人给的书信,还请您一同送与魏公公。”
熊廷弼派遣了一个跟着回老家的亲兵督办行贿,东西送到孙云鹤手上还不够,也得让这位厂卫千户知道自己要干嘛啊!
“还有书信?”
孙云鹤原本喜气洋洋的脸色骤然一下拉了下来,“兄弟,这事不太好办啊,魏公此人起于微末,最恨送礼了。”
如果是个愣头青,没准转头就走了,但是熊廷弼安排的人也熟知人情世故,连忙开口道:“我也知道这是难事,这不,特意还准备了一千五百两给孙千户上下打点嘛?”
亲兵划着分了分,心道熊经略猜想的确实不错,在筹钱的时候,便已经把要给“小鬼”的钱准备好了。
孙云鹤哪是替魏忠贤维持好名声啊?他是知道有书信,害怕自己偷昧一些银两被魏忠贤知道!
最近这位魏公公可是不得了,掌握内宫外朝大权,据说前些日子王安膝盖疼,想要点炭都被魏公公回绝了!
就这,东林党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孙云鹤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对待魏忠贤自然更加上心,因此也更加害怕。
现在看见这熊廷弼安排的人这么有眼力见,也就不再难为人家了,孙云鹤摆了摆手,意思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便打算去东厂点卯。
送礼再明目张胆,也不能大白天就送啊!
即便是来自己家中转,也是那小兵头子趁夜来的,要是天亮了还来,家门他都进不了!
亲兵一顿恭维以后,也走出了孙家的大门。
他怀中还有另一封书信,是熊经略身旁突然出现的幕僚,那位赵公子的,据说要送到锦衣卫官衙。
熊廷弼在被赵文兴成功劝动之后,却没有直接去辽东,而是在京城附近的一位好友家中等待。
自己曾经是辽东的经略,不声不响就去了,万一赵文兴真的是东林党的人,那三党以及自己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亲兵把信送到锦衣卫官衙之后,这封信很快便送上了骆思恭的案台。
赵文兴为了方便,直接是在信封外面套了信封,最外面则用了骆思恭的印。
而骆思恭打开信封以后,看见“赵文兴”三个字与“陛下亲启”,便想也不想的带着信去进宫面圣了。
自从客巴巴和王安的接连倒台后,后宫似乎清除出去不少太监宫女,骆思恭在被带往乾清宫的路上,心中想着。
这些日子,朱由校靠着王盈和单线信息传递法,已经清除出去不少和宫外有联系的宫女太监了。
方法倒也简单,在不同的地方传递不同的消息,有说魏忠贤要打击邹元标,刘一燝打算联系魏忠贤等等,接着观察其他人的动向,便知道消息泄露出去了没有,消息是在哪一处宫闱泄露出去的。
再之后,就是靠打了,碰巧在这一方面,魏公公很擅长!
至于是否会有人来质疑自己,朱由校倒不担心。
毕竟率先犯事的,是往宫中安插人的文臣!这是重罪!
久而久之,大多的宫人都陷入了静默,反正已经不能让外人肆意打探自己了,朱由校对于剩下的间谍们也就放了一马。
而且,割韭菜也不能直接割完,割一茬,等着下一茬再长出来才是正理。
骆思恭拿着信件走进乾清宫时,朱由校已经在一间书房中练字了,等到看见自己这位骆爱卿,这才迎了上来。
“骆卿此来,想必是带来了一些好消息吧?”
朱由校笑意盈盈看着骆思恭,却令后者压力山大。
“陛下,确实如此,这是赵文兴托我转交给陛下的信……”
朱由校随手接过来,一旁的王盈往前刚走了两步,便尴尬地又退回去了。
“还有呢?李贽呢?那件事还没有查出来?”
骆思恭感觉,虽然面前的少年天子说话的语气没有变,但是很明显,屋中似乎凉下了一些。
但这件事其实也不怪骆思恭办事不出力,而是因为李贽主要活动范围不在北方,而骆思恭派往南方的锦衣卫回来得还不够多。
“陛下,臣虽然还没有打探完全,但是也有了一些收获!”
骆思恭献宝似的把自己知道的这点东西,一五一十地全部掏了出来。
“陛下,臣找来了李贽死前的一些文本,底下的探子都没看过,臣直接给陛下带来了。”
骆思恭又拿出来几本稍有些破烂的册子,据说是李贽当年的书,大多数都已经被抄没焚烧了,民间也只剩下少数。
当时骆思恭还没有如此高位,只知道李贽犯了事,却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
现在看来,这位老人家是真的有胆量啊……
他竟然提出“均人权”,偏偏还让皇帝陛下给知道了!
骆思恭不知道皇帝要干嘛,但是他本能地觉得,这件事不掺和比较好。
正因此,他才多说一句底下的探子没有看,如果真的不看,怎么知道这是不是李贽的东西?
可要是真的看了,那往后京城有人议论这种东西,不都是他骆思恭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