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另一边房间，席从仙回房后一直很安静，季风则在另一张床上躺着装睡。
席从仙也在思考和衡宣、苏宏伯同样的问题。
季风的故事说来简单，一个没有家人陪伴孩子被渴望亲情的老人领回，逻辑上说得过去，但说到真假，他跟衡宣持一样的态度，只是暂时相信季风，等到更多关于周文石的情报传来，那时候再做决断。
席从仙在思考，季风在装死，她现在确实不想跟席从仙说话，说谎的感觉并不好，至少对于季风而言是的，之前几十年的平静生活养成了季风有些逃避的性格，但在这件事上，季风实在无法顺从感情，和盘托出实话。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小队气氛一如既往，所有人都默契的遗忘了昨晚的对峙。
席从仙三人吃完饭后跟昨天一样和落勇长老集合去外面寻找任务目标，季风则又去找落雨小朋友。
落雨今天还是在跟落伯在那个小房子里练铸造，季风这次没有直接上去喊人，而是先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
很原始的方式，季风只在纪录片里见过。不过跟古代人还是有些不同，他们没有用明火烧炉子，工作台下方有一枚火红的火属性晶石，输入灵力就能产生高温，感觉像是魔改版的电磁炉。
那些工具一看就是给成年人用的，拿在落雨手里，怎么看都有种迫害童工的感觉，不知道这么小的小孩儿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可能是落族人天赋异禀吧。
季风等老人讲完去旁边挑材料，才找到机会跟落雨说话。
“落雨，是我。”
落雨听到声音时淬火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在季风的期待下，彻底转过身看不到正面了。
季风失笑，昨天不是聊的挺开心的吗，怎么过了一天进度条一点都没长呢。
“落雨，我可能明天就要走了，你今天再不出来以后就没机会见面了。”
落雨打铁的身影不为所动。
季风想起昨天就是落伯出面，落雨才出来，于是又在房间里搜寻起老人的身影。
找了一圈没看到，季风准备到门口看看，离门还有两米远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窗子右后方，季风吓一跳，定睛细看，发现是落伯。
“落雨。”落伯喊道。
落雨很快出现在门口。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打扰到您，我明天就走了。”季风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向落伯道歉。
老人没说什么，深深看一眼季风，又回房间里了。
落雨开门出来，两个人依旧跟昨天一样并肩往村外走。
“我这算不算是打扰到你学习了？”
“你今天才发现吗？”
季风对于被小朋友忽视已经很习惯了，今天一上来就被怼，莫名还有点“受宠若惊”，“抱歉啊，我在这里真的待不了几天了，运气好的话，今天找到人，明天就要走了，以后想打扰你也没机会了。”
“嗯。”
落雨今天话还挺多，不过季风今天来找他并没有什么打探情报的心情，经过昨天的事情，她必须承认她的工作积极性明显下降了，那种坐看世界完蛋，一切与我何关的情绪又弥漫上来。
于是她主动岔开话题，“你们部落哪里风景比较好？我来了云峡森林还没正经欣赏过呢。”
落雨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道，“你心情不好。”
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季风反而觉得有点无可奈何的搞笑，“大人就是这样，心情不好是常态。”
“跟昨天不一样。”
“是吗，可以详细说说吗？”季风也来了兴趣，好奇落雨是怎么察觉的。
“味道不对，昨天是还能发光的云烟，今天不能。”
季风；？？？？
“云烟是什么东西？”
“樟树上能发光的“灯笼”是云烟的花朵。”
“樟树？”季风直到平度的樟树，不过云部这边的就不清楚了。
“路两边的树都是樟树。”
“这是两株植物啊，我还以为是这棵树的叶子能发光呢。”季风第一次认真审视起路两边的树木，奈何树都太高有枝叶茂密，白天根本看不到任何“云烟”的影子。
两个人走了10几分钟，走到部落外围一片面积广阔的空地，即使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季风还是一眼看到了远处那颗几乎贯通天地的大树。
“这是我们族的神树，名为那罗，1000年一开花，你明年来的话就能看到他开花了。”落雨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往前走着。
季风看着眼前的树深觉震撼，第一次那么具象的感受到了人类在自然下的渺小，她看着脚步不停的落雨，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上去，“既然是你们落族的神树，我直接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无所谓。”落雨头也没回的回答。
得到准许，季风大步跟上落雨。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季风在那颗巨树上发现了更多的东西。
无数的翠绿细藤像衣服一样缠绕着巨树的每一根枝条，把它裹得严严实实，上面还开满了透明的钟形花朵。
“这是？”太奇怪了，那细藤一看就不是巨树自己的东西，季风忍不住出声询问。
“云烟的本体，樟树上面的只是它本体蔓延出来的分枝，用于攫取营养。”
“寄生？”虽然云烟很好看，但寄生还是有些膈应。
“不是，云烟和樟树是互利关系。”
“那这个，那罗神树呢？”季风本想用手指一下，但觉得这样对别人家的神树太冒犯了，最终还是作罢。
“它快死了。”落雨的语气里少见的染上了忧伤。
“谁？”季风感觉今天自己的智商简直直线下降，一直听不懂落雨在说什么。
“那罗，如果不是云烟一直为他提供养分，它早就死了。”
季风傻住，云烟才是牺牲的一方吗？不对，这什么玛丽苏植物故事。
“这个关系有点复杂哦。”季风眼睛瞄着落雨的表情，小心斟酌用词，担心不小心惹到对方，毕竟是人家的神树，感情故事再丰富也不能当面嘲讽。
落雨没再接话，两个人最后停在那罗十步之外。
“离近了看，感觉云烟更漂亮了。”
“你要上去吗？从上面看森林，风景很好。”落雨忽然开口。
季风再次愣住，“这不是你们的神树吗？这，这样好吗？”
“要上去吗？”落雨再次问道。
季风咽了咽口水，这个高度她是真的怕，但错过了这次以后怕就是没有机会了，挣扎了一会，季风还是决定冒险一把，“你们有什么安全措施吗？防止人不小心掉下来那种。”
落雨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季风一眼。
忽然风起，一双青色尾羽的翅膀出现在他身后，他瞬间跃上空中，飞到那罗一支外伸的粗壮树枝上坐下，随后翅膀收起，阳光下的黑发小男孩脸上依旧是是漠不关心。
季风弱弱的开口道，“体谅一下我这个没有翅膀的成年人好吗？落雨大哥。”
好在落雨还记得现在季风还是族里的客人，他手一挥，云烟的一条藤曼缓缓落在季风面前。
“抱住它，它会把你带上来。”
季风心里吐槽小朋友还挺有霸道总裁的架势，听话的双手双脚抱住，树枝提升的速度很稳，季风慢慢升上高空，等到藤蔓来到落雨的位置，她才小心翼翼的放开双脚，坐在落雨旁边，不过双手依然没有放开。
落雨看一眼怕的身体都有些发抖的季风，更多的云烟藤蔓过来，在落雨和季风周围形成了一圈护栏，季风才放心的放开双手，安心的坐着欣赏风景。
身在高处，她才发现从落族内部能看到外面的景色，这结界大概类似于那种单面镜，外面看不见里面，但里面能看到外面。
日出不久，太阳还没怎么升起来，阳光洒在云烟和那罗上，透明的花朵闪着耀眼的光。
平时在森林内部并不怎么能看到阳光，因为这里的树木太茂密了，只有坐在那罗身上，才能看到这样大片的阳光。
季风猜测落雨大概知道些瘴雾的事情，但她并不想问，就像她流失的同情心一样，看着落雨，这个早熟的小朋友，她不愿自己是带着目的来找他的。
无论是合盟或者古渊，跟她又有几分关系，至少眼下，她不想自己，也不想落雨不开心。
两人保持着同步的安静。
“对了，你之前说你能闻到别人身上的味道？”
“不是闻，是感知。”
感知吗？好玄学的词汇，大概跟灵力波动有关吧，就像苏宏伯对植物的灵力波动更敏感一样，落雨可能也是类似的天赋。
古渊人的天赋属性算是隐私的一种，问太多很没礼貌，于是季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们能离开云峡森林出去吗？”
“云部离开森林就不是云部了。”落雨又说出了昨天那番话。
“没说让你永远离开，出去游历冒险也可以啊，古渊那么大，一直待在部落里也会觉得无聊吧。”
落雨没有回答他，他好像总是这样，在关于自己的问题上保持沉默。
“当然也不是非去不可，你们的生活简单自然，也挺好。”
“落族世代都在舒谷旁边的舒谷城生活，100年前才搬来云峡森林，落风伯伯不会允许落族人随便离开云峡森林的。”落雨道。
舒谷城季风知道，以前云部类似首都的存在，不过后来云部和合盟合作，在古流河支流的一处平原建了一座更具有古渊风格的城市云森城，然后舒谷城就渐渐被废弃了。
不过落雨说落族100年前就迁到云峡森林，但是云森城最早也是30年前开始建，所以落族迁移应该是别的原因。
季风想到了，这也许跟落族隐瞒的事情有关，她看着远方，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问下去。
沉默间，落雨再次开口，“瘴雾出现在云峡森林。”
季风等了会没等到下文，只有这半句话，她也拿不准落雨想表达什么。
“影响大吗？”
落雨不接，继续自说自话，“都会过去的。”
季风彻底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落雨也没期待她的回复，两个人各自安静。
不知不觉已日上中天。
季风感到肚子饿了，于是先回树屋吃饭，离开的时候，落雨还在树上看着远处发呆。
吃完饭休息完的季风又溜达去了铸铁小屋，不过可惜落雨不在，他向老人询问落雨在哪，老人却说落雨下午要忙正事，不能陪着季风闲逛了，季风无奈只能又一个人回了树屋。
她躺在床上发呆玩手机，至于情报，早就放弃了，反正席从仙他们回来后，她就说今天逛了一天，落族人都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