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士
深夜，幸河两岸的人家全然入睡，偶有犬吠一二，半点不惊梦。
冷月之下，一男一女两道人影正打的难分难解。
男子手持长剑，攻势迅猛利落，没有半步半招多余，全然朝着去女子性命而去。而女子手中只有一把半臂短刀，却毫无退意，见招拆招，伺机而动。
这是刘赢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高手，也是初次感受到搏命的刺激与紧张，只觉热血沸腾，越战越勇，心里半点不急着结束战斗。
然人命关天，容不得她耽搁下去。
若说方才她对陈府有八成怀疑，眼前这位杀手却是彻底认证了她的猜测，陈府之内绝对有苟且。
刀面一斜，便折月光晃了男子的眼，仅一息时间，刘赢的刀就划掉男子的武器，然后横在他颈间。
尚未真正见过江湖险恶的刘赢以为胜负已分，想留其性命作证据揭发陈府，却没料到对方是个死士。
只说她刚要张嘴让对方老实点，肩上就挨了一下，痛地她下意识动了刀。
男子被击倒倒地，颈上血流如注，很快没了生息。
刘赢瞥了眼自己被抓出血洞的肩头，心中渐冷，若非她反应快，此刻脖子喷血的就是她了。
这杀手到底是何来历，竟半点不顾自身性命。
此时的刘赢还不知死士是怎样的存在，只依稀察觉处此人并非纯粹的江湖人士。
“啊，杀人啦——”
夜色中不乏江湖混子不死心地追踪刘赢，有一人在桥上意外撞见命案现场，瞬间吓破胆。
一声惊叫，顿时打破了这一夜的宁静。
刘赢担心引来太多江湖人士自己不好脱身，顾不上解释转身钻入巷子，她没有逃走，而是坚持入了陈府。
陈府夜间有护院值守，听到动静立马打起精神仔细巡查院内。
躲过他们并不难，但悄无声息地翻遍陈府找人还需费一番功夫，刘赢不确定陈府内是否还藏着高手，先躲进柴房包扎了下伤口，打算观察一阵再出去。
只是她方包扎好伤处，柴房门外便响起凶狂的狗吠，顿时引起护院注意。
“汪！汪！”
“大黑从来不乱叫，我们快去看看！”
刘赢脸一黑，迅速飞离柴房，并用石子打晕了那只黑狗，只是陈府的人都被惊动了，管家掌灯出来问询情况，得知家里来贼，外头又似乎出了人命，立刻派人去报官，并叫醒府中所有人。
今夜再没机会寻人，她只得先行离去。
暗卫雁轻松避过诸多耳目再入武馆，将听风的回信交到主子手上。
韩慎看完信后，眸色顿沉。果然，贺章县孩童失踪与那件惊天大案有关。
前世他一直守在北关专心御敌，并不关注朝政，却也对那件案子印象深刻，原因无他，案件涉及地域之广，犯罪手法之残忍，以及结案之草率敷衍，令整个大昌为之震动。
那年民怨冲天，老昏君彻底癫狂，成为奸相祸国殃民的傀儡，也是那年，流落民间的太子忽然有了消息，并几经辗转在老昏君驾崩前夕被带回皇宫，而后迅速登基。
如今想来，奸相定是早已暗中查到太子下落，将那昏庸父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或许那场荼毒无数无辜孩童的恶行就是奸相为了寻找太子所为。
真是……畜牲不如。
橙黄色的火光照在韩慎双眸之上，却映不出半分暖意，最终信纸被火光吞噬化成灰烬，屋内归于黑暗，才掩住他眼中涛涛怒火。
雁不知主子情绪由来，见他烧完信纸，立刻汇报刘赢今日行踪。
“死士？”这似乎验证了他方才的猜测，韩慎神色微凛，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刘赢的身份，久久，他寒声道，“之前我怎不知她武功如此高深？”
雁立刻跪下，“属下失察，请主子责罚。”
“你可杀得了她？”韩慎问。
雁毫不犹豫，“可。”
未弄清武馆背后势力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他的处境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危险，韩慎无声敲了敲轮椅把手，很快有了算计，“先查明死士来历，至于刘姑娘…我要亲自会会她。”
“是！”
早上，官府贴出新的告示，刘赢昨夜杀人证据确凿，彻底沦为穷凶极恶的逃犯，悬赏金额也飙升至二百两。
昨日大家还避而不谈之事顿时成了茶楼酒肆里最火热的话题，舆论风向也大为改变。
“官府言之凿凿，这回武馆怕是真摊上大事了。”
“这，刘馆主妻子在世时，谁不念她好，这么些年武馆是怎样帮大家的也有目共睹。”
“哼，刘馆主如何我说不准，昨儿李四贵可是亲眼瞧见刘大小姐杀了人，好家伙，据说一刀封喉，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一时间，刘赢在街坊四邻的心里彻底沦为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留在武馆内的年幼弟子早早就被父母接走，剩下几个本就心性不定的师兄也纷纷留下退门书信匆忙离去。
负责监视武馆的便衣捕快“嘁”了一声，“什么规矩团结，遇到事还不是各自飞，我们不去追么？”
同伴道：“胆子大的都在牢里呢，无需理会这些喽啰，我们只要盯住这里便可。”
“也是，我就不信刘氏父女真就不敢回来了。”
曾经总是充满拳声与欢笑的武馆已然寂如凶宅，内外兼萧，无必凄凉。
周进冷眼瞧着一切发生，内心无半点悲怆，顾自低头收拾凌乱的厨房。
不多时，一脸忐忑的刘恒出现在食堂门口，“十三师叔，我来帮忙……”
周进抬了抬眼皮，将扫帚一扔便转身钻入厨房，差点忘了，馆中还有三个吃白食的没走，“你收拾吧，我去做早饭。”
饭点早就过了，刘恒捡起扫帚开始打扫，并往厨房方向道了句，“韩先生二人出门了。”
周进没有应声，终是只做了两人饭量。
吃饭时，周进见刘恒食欲不振，总是出神，不禁皱了皱眉，“你师父十一岁时都能去红绡坊穿帮走派混名头了，你没理由像个三岁孩子似地不知所措，那位韩公子，也不是我们能指望的。”
他再不待见这小子也看得出他对师姐还算有真心，如今馆内只剩他们俩能帮师姐，哪有时间让他在这黯然伤神。
周进语气虽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不烦人。
刘恒顿时来了精神，期待道：“我们能帮到师父？”
“那要看你能不能做好我交代的事。”周进不耐烦道，“现在赶紧吃饭，下顿可就没个准时了。”到时候把人饿瘦了还得是他被骂。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