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干爹上线
马上，池央就后悔了。
永远不要小瞧一个正在学习说话，并凭着高超的学习能力迅速掌握说话技巧的幼崽。这样的幼崽，是可怕的话痨。
“窝爸爸，超级腻害！”
从这句话开始，棠棠围绕着阮辛讲了十几分钟不带停、打岔也打不断的花式夸夸。
“爸爸是勇士，能抓好多鱼鱼……”
“爸爸看着凶但是对棠棠特别好……”
“爸爸炒鸡爱棠棠……”
小家伙眉飞色舞，眼中的星星甚至比刚刚吃到糖果还要亮，嘴角的笑更是没下来过，可以看出来——他真的特别喜欢他的爸爸。
棠棠很聪明，雀雀说过不能暴露人鱼身份，他就连一点涉及到人鱼的信息，什么银色的威武尾巴，爸爸耳鳍上的漂亮宝石耳钉链之类的，他提都没提。
因此，棠棠的花式马屁，听在池央耳朵里，全是废话。
池央：“你住在什么地方？周围都有谁？”
崽眨了眨眼，机警道：“叔叔，都是棠棠在说，泥捏？棠棠也、也想了解叔叔！”
“叔叔，泥为什么要抓棠棠呀？”
“叔叔，窝、想去海边，可以带窝去嘛～”
“叔叔，这个绳绳丑丑，棠棠不喜欢……”
当池央沉脸放冷气，棠棠又一脸无辜。
他只是个小崽崽，想回家又有什么错。
池央：……
这流亡军团可真厉害，培养出来的小朋友都那么狡猾。
对着棠棠这张脸，池央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用审讯的方式对待他。
算了，还是军演后带人全方位搜查一遍蓝星吧。这个地方肯定有蹊跷。
池央在心里下好决定，看着小嘴还在叭叭叭的崽。
太聒噪了。
这是喇叭？
喜静的少将盯着棠棠嘀嘀咕咕的嘟嘟小嘴，气息越来越冷。
小家伙声音慢慢降低，脸上浮现出一点点茫然。
棠棠：“……好嘛，棠棠、不说辽，哼。”
他悄悄打量着，见池央神色和缓了些，又飞速补了句：“明明是叔叔自己说要聊天的，骗子坏蛋！”
今天开口得比较多，小人鱼嘴巴溜了起来，这句话居然没有卡顿。
见死亡凝视又要复现，小崽崽滑下池央的膝盖，抱着奶糖一溜烟跑到小角落坐下。
撅着小嘴，气鼓鼓地啃着糖。
谁知下一秒，蓝色的精神触手探入崽崽怀里，一把抢走了糖果。
池央声音淡淡：“少吃糖，就一颗牙，也不知道珍惜。”
棠棠：“啊？？？坏叔叔！！！”
黑色的机甲掠过蓝星地表，采集仪器飞速作用，蓝星土壤植被气候信息经过分析加工生成了长长的报告。
天已经黑了很久，作息正常的崽崽在经过了一天兵荒马乱后，忍不住睡着了。
虽然和他同在一块的是陌生叔叔，但是棠棠不怕他，因为他身上有和爷爷一样的温暖感觉。
睡着的小崽崽想像往常一样用尾巴卷住被子睡觉觉，但现实里，靠在柜子坐在地上打呼噜的小朋友只是动了动白嫩嫩的脚趾头。
细细的呼噜声惊扰了正在认真看报告的池央，他侧过头看着头一点一点的小崽崽，叹了口气。
蓝色的精神触手轻轻柔柔地抱起小朋友，驾驶座靠背后压再组，成为柔软的窄床。
小小一团的崽躺在床上睡得嘴角晶莹，手心抓着野战服外套。
脱去外衣仅着黑色军式背心的池央守在一旁继续看蓝星各数据分析，面色冷酷。
基础款机甲驾驶室内的光调整为暖黄色，照在这对父子身上。
机械按键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打呼噜的崽砸吧砸吧嘴，把头埋进宽大的外套里，金色的发丝软软地从衣物缝隙里翘出来。
zzz……
蓝星的夜很美，繁星点缀在漆黑的夜幕，像厚厚的被子，挡住来自星际的噩梦，守护着蓝星的美梦。
如水的夜色下，充满虫鸣的林子里，左宗喘着粗气，捂着受伤的手臂。
他的面前，躺着两句奇异的人形躯体——皮肤青紫，面容相似。
左边的躯体腿上分泌出透明的粘液，四周的植物被粘液灼伤，地面冒烟，黑了一片。右边的躯体背脊上长出两片畸形的肉翅，嘴里满是尖牙，密密麻麻遍布了整个口腔。
躯体的胳膊上分别刻着78和79的青色刺印，身上覆着破成破布的白色布料。
“克隆……人体实验……”
娃娃脸左宗眸底地震。
这蓝星究竟是怎么回事？正是因为如此危险，联邦和帝国才把军演目的地定在蓝星吗？
为什么不早点将内幕告知给他们？造成了人员伤亡才愿意说？还是说……军演其实已经悄悄开始了？从他们踏上蓝星这片土地开始？
左宗咽了咽口水，心脏砰砰直跳。
他撕下两句克隆人身上的布料，从备用单人机甲中找到医疗喷雾，简单给自己包扎了一番。
这里太危险了，不知道那变色的海水有什么离谱的作用，自从他喝完，鼻子敏锐了无数倍。
左宗顺着鼻翼间的味道走出密林，朝两片塑料薄膜搭成的小空间走去。
火已熄灭，锅里的汤已经烧干，过度加热的鱼焦黑一片。
他吸了吸鼻子，空气里有甜甜的气息，和在海里的怪物身上闻到的一样。
“小家伙，你上岸后是来了这里吧？”
左宗提起棠棠坐过的小板凳，眉宇间烦躁无比。
他想到生死不知的哥哥，一时间憋不住火气。
“天都黑了，还有一天多，妈的，就这点信息我怎么找人？”
板凳的碎屑翻飞，左宗火冒三丈，又不解气地朝散架的小凳子狠狠踹去。
“你家长急死了就折腾别人，以后我见池央一次打一次，看这脸太不顺眼了，没事找事，草。”
塑料棚里的响动惊醒了埋伏在棚子外的蓝星流放犯们，他们揉了揉眼，拿起手上的武器就朝塑料棚跑去。
“奶奶的，总算让我等到了，我菜田是你弄坏的吧？”
“兄弟们给我打，这生面孔，看着就不怀好意！都怪你，我老婆吃不到菜我今晚都不敢回家！气死我了！”
“我就说，怎么这破林子旁还多了个小棚子，怎么回事？经过我们允许不？你这是违建！”
“他娘的我种了两个月的菜，好不容易吃点绿的，这下啥也没了，不打死你我不姓尼古拉斯。”
“我就说嘛，肯定会回来的，我明明到的时候看到有机甲一闪而过跑走了……”
左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怒气腾腾的蓝星原住民围住，重重人海中，不知谁的棍子拳头落在他身上。
鼻翼间的汗臭味、又咸又腥又苦的海水味，还有这些人的口臭味，不由分说地刺激着左宗。
本来左宗就不是以武力出名的帝国将领，刚刚解决两个克隆人也受伤流了不少血，在拳头和恶臭的围攻下，他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这娘娘腔一样的小子晕了。”
“谁去搞盆水来，给他泼醒。”
“我去我去！”
蓝星民风剽悍，本就是星际流放犯的人根本不讲武德，一群人找绳子把左宗绑起来，另一群人跑到不远处的海里装了一盆海水。
清凉的海水泼在左宗身上，他猛一激灵，睁开了眼睛。
环视一周，混沌的脑子里滑过一丝清明。
“我说，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左宗额头一跳，他受不了了，蓝星这个垃圾地方，全都是垃圾人。
备用机甲悬在拿着棍子的蓝星战犯身后，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砰砰砰几声，聒噪的世界安静下来。
鲜血溅在左宗湿哒哒的衣服上，洇出几朵血花。
绳子被挣脱，左宗恶狠狠擦了擦脸上的血，瞪了几眼地上的尸体。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上过战场，哪有什么耐心和慈悲心？
角落里，还有一个吓破胆子的蓝星人。见左宗抬眸向他走来，他缩着脖子往后退：“别别别，我们肯定是认错人了，不要杀我……”
左宗拽着男人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布满血丝的瞳孔直视男人的眼睛：“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机甲？说！”
“对、对对对……是有……我都说我都说……”男人浑身抖如筛糠，“我最先到那里，我看到一个机甲在菜田朝北面走了，没记错，那个机甲是基础款的……”
看着左宗的眼神越来越阴森，他闭着眼睛一股脑把看到的全部说了：“一定是基础款的，我来蓝星前在军队干过，那款机甲是五十年前的版本了，我不会记错的……别杀我……”
“吵死了。”
“砰。”
备用机甲随着主人的心意一枪了结了不停哀嚎的男人，世界总算得以安静。
左宗放手，丢掉已经软下来的男人，嘴上骂骂咧咧：“死小子，最好马上出现在我面前，不然被我抓到……呵呵。”
“美朵，听到他说的话了吧？走。”
“好的，主人。”
柔媚的女声响起，精巧又靓丽的备用机甲优雅地蹲下身。
左宗跳进机甲里：“通风口开大点，如果那老妖怪的孙子是被谁抓进机甲载走了，那驾驶舱内外换气的时候，味道也是会传出来的。”
带着血腥的风在林子里吹拂，灌木丛下，野生肉食性动物动了动耳朵，在听不到其他声音时，纷纷跑出林子。
一些来到棚子里，对着地上的蓝星流放犯张开血盆大口。另一些径直奔去两具克隆体身侧。
狗獾饿了一天，总算有了免费的晚餐。他口诞垂落，靠着比起其他灌木丛生物更大的体型，威胁地推开了周围的动物，耀武扬威地扑在两具克隆人身上撕咬。
肉沫漏了一地，紫色的血从狗獾嘴角滑落。
左侧腿上起粘液的克隆人忽然浑身抽搐，电流凭空产生，扑在他身上啃食的狗獾被高压电流电得双眼发白，头顶冒烟。
蹲守在旁边的其他动物惊叫四散，不一会儿，毒雾烧在这片地面，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狗獾被化成了一滩水，留在地上。
脚踩树枝的声音在灌木里响起，光着膀子的光头男人脸色难看。
“头儿，实验体被杀了。”
声音粗哑的光头嚷嚷道：“唉，最接近成功的78号也是失败品，他的腿还是不能化成尾巴。”
云被夜风吹开，皎洁的月光透过稀疏的叶片落在地上，站在密林后的男人的脸暴露在月色下。
他一身整洁的白色制服，制服的扣子整整齐齐扣好，就连手上也套了白色手套。银色的发丝被别在耳后，长长的睫毛盖住他眸底的神色。
男人摘下帽子，扶了扶金丝眼镜，声音优雅，遗憾道：“哦……真是可惜了。”
嘴角却挂着笑：“但我好像找到了更好的实验体。”
月光照耀着小树林，男人套着白手套的纤长指尖捏着一颗圆润可爱的小珍珠。
他弯眸看着珍珠，眼底慢慢升起渴望，眸色发亮。
“放心……”
“我很快，就会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