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崽崽遇险
小人鱼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下来。
棠棠眼眶湿润，红着小鼻子，用还带着哭腔的小奶音认认真真道：“雀雀，爸叭让窝、不要乱跑……泥也不许，不听爸爸话！”
但是，在程序运算出风险性较低的情况下，育儿模式的机甲更想哄好幼崽。
朱雀用仅剩的一只机甲手臂把门卸了下来装进驾驶室：“小主人，只要我走你前面，你就出不去这道门。”
又伸出机械手臂扯着阮棠棠的小手指，“我们远远的看一眼就走。”
小人鱼本就活泼可爱，好奇心强，热爱冒险。在机甲奶妈的怂恿下，他动摇了。
棠棠疑惑又纠结，咬着手指头茫然道：“嗯……好像，的确，棠棠没、没有出门……”
某黑心机甲：“对对对，听我的，我们一起上岸吧。”
“毕竟您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小怪物，对吧？”
阮棠棠吸吸鼻子，委屈道：“呜对。”
“那，听我指挥。”
朱雀伸出机甲手臂揉了揉崽崽头。
没一会儿，小人鱼实现了完美行前准备。
脱下手臂上腰腹间惹人瞩目的贵重装饰品，歪歪扭扭游到城堡后的深渊人鱼圣地里去装一小瓶能量液。
“雀雀，尊的可、可以这样吗？”
阮棠棠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
朱雀：“你出门了吗？”
阮棠棠：“……没？”
朱雀：“那不就是咯，走起！”
机甲奶妈干劲十足往海面游去，游着游着，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
嗯？背后的小鱼崽呢？
朱雀大惊失色，立即燃烧珍贵的机甲储备能，用比来时快好几倍的速度往回游。
高耸的海底城堡门口平躺着一只团子，正是游着游着消失的阮棠棠。
“小主人，您怎么没跟上来？现在汉娜正在打盹，错过这个时间，就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溜上海面了。”
朱雀上前推了推躺在地上摆烂的鱼鱼崽，对方还是一动不动。
幼崽幽幽叹息：“唉——”
朱雀：？？？
棠棠看着自己两条白嫩嫩的小短腿，惆怅道：“棠棠没、尾巴，游不动辽。”
他发誓，真的努力游了，只是沉了下来。
朱雀：“……”
这题超纲了。
一条不会游泳的人鱼。
阮棠棠：“帮帮窝。”
朱雀：ooo
阮棠棠：(ini)o
朱雀：“……好吧。”
几经折腾，朱雀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提着崽崽的小裤衩往上游。越接近水面，水色越亮，水温越暖。
光怪陆离，水波荡漾，陆地越来越近。
小人鱼紧张地揪着裤头，防止裤子被朱雀扯掉。
一阵破水的轻响，一崽一机甲成功登岸。
上一次看到海面的场景还是两个多月前，棠棠只记得厉风刮过皮肤的疼痛。
可今天，当软乎乎的小脚丫踩在洁白还有点烫脚的沙砾上时，阮棠棠才知道，原来陆地也和海底一样，是千变万化的。
微风在这颗偏远的流放岛一视同仁地吹着，空气温温柔柔地贴着皮肤，舒服极了。
“好、漂酿……”
海边的浪花一重叠一重，椰子树和小灌木，沙砾中的小螃蟹，天上刺目的太阳。
这一切，都是海里不曾有的。
金发的人鱼崽崽睁大了眼睛，眼里有光。他尝试性地站起来。
“啪唧。”
刚化形的腿使不上力，下一秒，棠棠小脸着地，脸上沾了许多湿漉漉的沙子，漂亮的小脸蛋藏在沙子后。
“呸呸、呸！”
“小主人，您没事吧？还记得上岸前看的动画片吗？用脚掌发力，保持好重心，向前走，一、二、一、二……没错，很棒！”
朱雀一上岸就化身回珠子，藏在棠棠胸前洁白的海螺里，努力指导棠棠走路。
阮棠棠小脑瓜子本来就聪明，虽然脚使不上什么力，但还是走了起来。
歪歪扭扭，像只小鸭子。
朱雀欣慰地感受着自己正在前进，他指挥着：“小主人，请小心藏好，不要被发现了。我们看一眼就走。”
阮棠棠：“嗯！”
蓝星是流放星球，有许多穷凶极恶的星际罪犯。
今天，住在蓝星最贫瘠西海岸的小罗要出门捉鱼。
他套了一件黑色的外袍，把浑身遮得严严实实，神秘无比。
——要是忽略那一米刚出头的身高。
小罗沉稳地来到海岸边，解开手环，露出一颗红色的珠子：“蓝，出来。”
指令落下的瞬间，本不该出现在蓝星的智能机甲现形，温柔的女声随即响起。
“主人。”
小罗点头，踩在蓝的手心里，迈步进入位于蓝胸口的驾驶室。
落水声响起，机甲便如灵活的海洋生物潜入海底。
只花了片刻，满满一筐鱼就装好了。
“返航。”
稚嫩的声音响起。
兜帽下，小孩不悦地抿唇，看向渔网的视线晦暗不明。
半自动驾驶的机甲顺从地往海面浮去，即将破水而出时，蓝的动作顿了顿。
“检测到100米范围有同级别高智能机甲，请主人留意。”
小罗的神色沉下来，却并未轻举妄动，表现出一股不符年龄的沉着冷静。
沉吟片刻，他道：“对方没有搜捕行动，不是他们派来的。蓝，开启雷达隐形，屏蔽对方探查。”
“是。”
蓝带着小罗远远跟着迷你机甲，看着对方提着一个很小的孩子在水里上浮。
神奇的是，在水中长达十几分钟的氧气稀缺环境下，这个孩子一点窒息感都无。
轻轻松松，还有闲心左顾右盼。
小罗放在驾驶操作台上的指尖一抖：“蓝，跟上。”
他心中有一个猜测，但又有些过于荒唐。
小罗决定自己去验证。
“一会儿你控制住那机甲，切断电源，做得到吧？”
温柔的女声柔和地响起：“明白，主人。”
这一主一仆紧随阮棠棠和朱雀之后，一路上了岸。
沉浸在新奇中的崽丝毫没注意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棠棠跟着朱雀的指令一步一步地走着，很快便发现，这双腿比起游泳，显然更适合走路！
“雀雀，棠棠，腻害！”
阮棠棠熟练地开始自卖自夸，他是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是天下最聪明的小鱼鱼。
“真棒！不过小主人，请您一定要记住，不要被人类发现，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要承认自己是人鱼。”
保姆尽心尽力教导崽崽，“如果有人要伤害你，你就用尽全力电他，裤兜里面的能量液一定要保存好。”
“等他被电到了，我们就赶紧往海边跑。跳进海，你就安全了。”
阮棠棠懵懵懂懂地点了头：“人类、很凶嘛？棠棠、是不是应该、怕他们呀？～”
朱雀：“有好人也有坏人吧，就像您看的那部小海星历险记一样，有帮助小海星的人，有想害小海星的人。不用怕他们，您很强的。”
“……嗷。”阮棠棠握着小拳头，竖起眉毛，奶凶道，“要是、谁欺负窝，窝就揍他屁屁！和小海星一样！”
朱雀捧读：“真棒！好了小主人，我们快走出这片沙滩了，前面是一片灌木，根据我的雷达探测，您沿着灌木丛往前走三十米左转有个小高台。您可以藏在高台上往下看，那片应该是密集的工业区，您能看到很多人类。”
“好哒！”
阮棠棠心砰砰跳，“雀雀，泥，真好！”
他就要看到好多腿腿辽！棠棠不是怪物，世界上有好多没有尾巴的陆地鱼鱼！
小人鱼激动得小脸泛起红晕，长长的金色睫毛扑闪扑闪，眼睛亮晶晶。阳光下的阮棠棠像瓷娃娃一样，精致又可爱。
“就是现在。”
远处，小罗通过精神力下达指令。他手环上浅现一个虚影，眨眼功夫便瞬移至阮棠棠所在地。
小人鱼一无所知，他碰到了灌木，干干刺刺，感觉很特别。
“雀雀，介个，扎手手。”
棠棠把手伸到脖子上的小海螺前，给朱雀展示他被灌木压出印的小胖手。
“抱歉。”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模糊的女声，阮棠棠脖子一松，朱雀痛苦的声音响起。
“小……！！”
接着便是滋啦滋啦由近及远的电流声，阮棠棠快速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空无一物。
“啊？雀雀？”
棠棠激动的心冷却了下来，他茫然地摸了摸脖子，“……唔，雀雀？”
“雀雀……雀雀？”
小鱼呼唤着朱雀，但显然，杳无音讯。
一瞬的茫然后，没有了爸爸也没有雀雀陪着的棠棠陷入了莫大的恐慌。
他眼眶一红，含泪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高台。
不能哭！爸爸说过棠棠是勇敢小人鱼！
阮棠棠一擦眼泪，迈着脚丫子就往海边跑。
汉娜奶奶，呜呜呜呜，雀雀消失辽！
虽然心里给自己打气，让自己别哭。但是，棠棠小朋友从未离开过大人身边。
他一只海里的小崽崽孤零零地呆在陆地上，呜呜，好害怕。
没忍住，几颗眼泪落出眼眶，变成珍珠落在地上。
小小的团子穿着小裤衩跑回了空无一人的沙滩。
沙滩这种地，慢慢走不太费力，可若是在上面奔跑，全身的压力通过一只脚的接触面积砸进沙里，那脚踩的沙面就很容易形成沙陷。
走了几十年路的人类尚且不能保证自己能轻松在沙面奔跑，更何况是这个腿龄一天的崽崽呢？
棠棠觉得海好远，家好远。
在摔了七八次后，蹭破皮的小膝盖已经不支持他再这样奔跑了。
一动，就疼。
不远处，小罗捏着黑色的珠子端详：“总觉得这个珠子有点眼熟……算了，蓝，刚刚没大碍吧？”
小罗看得很清楚，蓝和这基本算是报废的机甲交手时，短暂的顿了一秒。
“没事的主人，只是被迫输了一些能量。但好像他很快就用完了。”
“估计是想化成本体和我战斗，但没想到吸收的能量不够。”
“我已经卸了它的备用能源，这机甲现在彻底无法开机了。”
小罗把黑色珠子放进口袋：“嗯，很好。该我上场了。”
他放下兜帽，像猫一样轻手轻脚来到痛得倒吸凉气的棠棠身边。
阴影盖在棠棠金色的发丝上，一只柔软的小手搭在棠棠肩膀。
对方紫罗兰色的眼眸中盛满担忧，稚嫩的声音透着关切：“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
阮棠棠抬起头：qaq
几千公里外的蓝星东海岸，池央的光脑忽然收到一条来自朱雀的求救信息。
[(m8,367,892,226)，孩+]
信息上只有一串数字清晰可见，剩余全是乱码。
——这是蓝星上某处的三维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