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中奖了!
今日,望京外城的炊烟比往日升得早。
也有的住户只捡了隔夜的冷食垫肚,便裹了衣裳出门排队。
柴半城和柴悠悠特意牵了披红的骏马,后面跟着锣鼓和舞狮的队子。
“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最好的安排。切莫在百姓面前露出惶急。”
“就算零元购败了,那金琥珀也会是笔肥财。我和丞相也在后面帮盯着。”
跟苏慕打过招呼。徐苦和魏红鸾装扮成货郎和货娘跟在了憨子马后。
“徐郎,这遮面的泥装有日子没涂了。”
魏红鸾自打明德殿回了小院,便只去过打通了墙的烟雨阁,算是谨遵了圣旨。
“丞相只管看热闹,今儿就在这外城好好转转。遇到了就一起买糕吃。”
徐苦拉着魏红鸾的手笑道。
心里却远没有那么轻松,只因还带着位特别的客人。
“列位且听了。”徐苦吐气开声。
“今儿这关闯过去了,婆娘和娃子就再不愁吃穿,茅屋变瓦房的买卖。”
“按之前约的,两千坛金琥珀的银子,徐某只取三成。剩下的按销量分账。”
“打光棍的,自有媒人踢破门槛。买马只挑带膘的,置地只选土肥的。”
“还愿住在庄里的徐某欢迎。想来望京的,这大街小巷也尽可去得。”
“乞讨的洒铜钱,拦道挡财的就碾过去。今儿中午松鹤楼徐某包了。”
“一醉方休。”
“呦呵。呦呵呵。”队伍齐声应和。
重铠长刀的胡小刀对紧勒着花车缰绳的秋娘挤挤眼,“家里的,苦哥儿要起势了。”
“鸣锣。呼号。”
“呦呵。呦呵呵。”
肆意的呼号声刺破晨雾。几乎站满整个洪福巷的队子迈开了步。
都是贱民,柴氏商会的马褂下露出的破衣寒酸,此刻也能挺直了脊梁。
“天为罗盖地为毯。”
“日月星辰伴我眠。”
“问天借来肝与胆。”
“能渡海来敢破山。”
烟雨阁楼头,苏慕看着默默走在人群中的徐苦,满是欣慰。
北梁刀,没有错付。
在柴氏商会上架了货的店铺总共四十六家,涵盖了五行八作。
每家约莫五十坛金琥珀码放整齐。门口登记账册的桌案前各站了徐氏油坊的人。
桌案边还各有几人捧了大箱,却是昨日韩立和三大户的探路小厮们没见过的。
“柴氏商会怎么一夜多了许多伙计,那些大箱会否有甚猫儿腻啊?”大户们心下疑惑。
至少砸进来三成家底,容不得半点差池。
“管他作甚,贱民还敢硬抗官军吗?台子给你们搭好了,若是唱砸了可怨不得韩某。”
醉仙楼雅阁,韩立嘲讽道。
“乖乖的越老越回去了。信不过谁还信不过韩公子吗?吴都尉的守备兵也列队了。”
“那憨子敢滋毛就当场拿了。让柴氏拿银子来赎。”董老板奸笑道。
“开内城门,傍道。”韩立冷声道。
手中一杯寡酒入了喉。
“头儿,京牢的弟兄们可比楚州牢的滋润多了,婆娘一个个都养得水灵。”
人群中的徐苦对旁边的一乘小轿道。
轿帘掀开,露出孙昭略显疲惫的脸。
“徐苦。这次多谢你雇这些京牢狱卒的家眷了。算老夫欠你和丞相个人情。”
为大儿子争那楚州牧的位子不是没有代价的。
不但被萧党和宦党联手参了几本重的,连带着全体廷尉下属被扣了三月的饷。
位置高点的还能拿积蓄挺着,最下级的狱卒们刹那揭不开锅,已闹了几次。
“头儿说哪里话,那日明德殿只有您老力挺丞相还朝,都记着呢。”
“今儿若成了,柴东家保证京牢弟兄每户按人头发银。”
徐苦做得很是到位。
不单雇佣了望京狱卒家眷去抬那大箱。还给了每人三次第二坛半价卖油的特权。
辰时一到,四十六家店铺同时开板挂幌,人群立刻起了喧哗。
“我们五个存了二十两,先取一坛,其余挂账。”
“我取三坛,下午给京郊送去。”
“零银购的赠送我要十斤糙米三斤豆。以后每天早晨来你这喝豆汁。”
五花八门的需求被提出。
眼看就是红火的局面,却突然听了内城门口鼓响三声。
“内城门开了?往日不是巳时才开吗?”
“出来好些大车。怎的还有守备兵?”
交易的速度为之一滞,许多人扭了头去看热闹。徐苦和魏红鸾对视一眼。
“不对啊,那守备兵冲这边来了。”
排队的有人喊道。
“继续走。”徐苦喝道。
“传东家话儿,贴铺子走,护住箱子。”
胡小刀的闷声吼出五十步远。
“苦哥儿,守备兵傍道了。”
柴半城打马上前,“都疯了,拦我柴氏的道作甚?我这是有官坊文书的。”
官军傍道,大车又宽,路上即刻现了拥堵。
挤不过去的路人也只能停脚瞧热闹。
锦袍小帽的张员外哂笑出声:“柴公子,那官坊的文书不止你有。”
“巧了,我们这儿也有些尖货要卖!”
也不等柴半城搭话,一旁的罗氏掌柜对人群朗声道:“列位主顾老客儿,今天内城的盐,酒和绸布都是半价倒贴。相中的请上眼了。”
“百年没有的便宜,只收现银。”董老板补充道。
半价?
确实太划算了。这是铁公鸡拔毛了。
看这情形,三大户面带得意。只见在场排队的大半回了头。
“可是只要现银啊,一时凑不出。”
刚有人这样嘟哝,就听不知谁喊了一句,“让柴氏退钱就行了,这不柴东家在吗?”
“我要买便宜盐,柴氏退钱。”
柴半城的脸憋得通红,不过突然想起徐苦的话,只哼一声道:“妹子,退钱。”
“我也要退钱。”
“妹子,退钱。”
董老板心头乐得欢了,憨子就是憨子,连那喊话的是故意安排的都看不出。
“徐苦。这如何是好?”孙昭担忧道。
“要不要老夫舍脸去交涉下。就是几个买卖家。不敢不给面子的。”
徐苦有些意外。这人还行啊,为了下面人的生计,脸都不要了。
“头儿,您老瞅着就行。要是守备兵来硬的您老再上也就是了。”
退钱的声浪此起彼伏,柴氏兄妹给围在当中。
三大户抱着肩膀冷看着。韩立已经将窗撂下,再饮了一杯,胜局已定。
“啊!我中奖了!”
“卧槽我陈老五打牌就没赢过,今天竟是交了运道,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兴奋吼声打断了退钱的呼喊。
啥?中奖了?
什么意思?
就听捧箱的高声念道:“徐氏油坊酬宾,领油的可以参与抽奖。”
“刚才这位大哥中了三等奖,织机一架。晌午便送到家去!”
织机?居然是织机啊!
那不是以后可以在家纺线,不用再出去做工了。
一架织机,破的也要五十两吧。
这还只是三等奖。
人群当即沸腾,整条街上的人除了羡慕已经说不出别的话!
见火候到了,徐苦向柴悠悠点头,后者会意直接站到了胡小刀的肩膀上。
“列为主顾老板。今天柴氏商会的抽奖断不空抽,人人有奖。最低五等,蛋鸡五只。”
“至于那一等奖……”
“望京外城老柳树边的宅子一座。”
嘶,嘶嘶……
抽冷气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是炙热的疯狂眼神。多数人还窝在棚户苟活呢。
你跟我说抽奖能抽宅子?
虽然地段一般般,是原来的贼窝子,那也是好端端的二百两的地儿。
“只要刚才没退银的,都可以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