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车祸
第五十六章“让让，麻烦让让。”一楼急诊科的人超级多，把整个大厅走道都塞得满满当当，姜远音只能连说带挤才总算进了病房，挤得满头大汗。这里是一个大通间，一个房间内十几个床位，每个床位上躺着病人，姜远音一进去，便发现了关诗晴。她和姜景山还有大伯们都站在一起，一群人或站或立着，都在唉声叹气。
姜远音走近，病床上，姜远扬上半身盖着白色的棉絮，下半身的一条腿……一条腿竟然只剩下了一点大腿骨，整条小腿都是空荡荡的。旁边还有一位年轻的女生，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哭花了，此时仍然在哭。
“今天一整天，我这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慌的，果然，哎，这都是什么事嘛！”说话的这位是姜远音的大伯，她坐在病床的椅子上，深深的看着床上的儿子，心头涌起一股无力。“大伯，哥哥怎么发生车祸的？”姜远音望着姜远扬，这个堂哥从小时候就特别亲近他，只是后来两人慢慢长大了，才疏远了一些。
“他说好久没见到你了，想着今晚就过来玩一玩，路上又说要给你买那家小时候就爱吃的绿豆糕，这才下了车……”说罢，大伯母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姜远音沉默，突然感觉眼睛有些湿润，到最后那眼泪珠子便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溢了出来，沾湿了睫毛。“我出去一下。”姜远音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往外走，门口也是人，她听到有人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帮我找个律师，将赔偿降得最低，是那小子不长眼睛，跟我有什么关系爸！别说那么多了行不行？！”他很年轻，染了个刺猬一样的黄头发，正举着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打着转，姜远音走过时，和他迎面相撞，他抬头的一瞬间，姜远音便记住了他的长相。“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啊！滚！”
姜远音现在没时间和他纠缠，默不作声的就去了外间，买了一瓶矿泉水，全部倒掉，又往里面滴了差不多50毫升的血，这才拿着那矿泉水瓶回了病房。
关诗晴和姜景山担忧的看着她，姜远音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抬手将床与床之间的帘子拉上，阻隔断外面的视线。
这里除了那个陌生女生外，其他的全部都是她最亲的亲人，姜远音来到她面前，问，“你是哥哥的女朋友吗？”那女孩点点头，她已经哭了很久，但是却不敢放声大哭，只能憋着，眼睛鼻子整张脸都是红红的，看着好不可怜。“如果我哥哥残疾了，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远音！”关景山忍不住打断她，姜远扬和这个女孩只是谈了一年恋爱，两人还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姜远音却不理会那些，只是看着她。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点点头。
姜远音这才将目光移开，在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我……有个朋友，他发明了一种药，或许可以帮到哥哥。”
“远音，你说的是真的吗？”大伯眼睛一亮，声音不由得大了些。姜远音立刻将食指放在唇边，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这个药还在研发阶段，不确定哥哥的腿能不能完全好。”
“那药主要成分都是什么？可靠吗？有过临床试验吗？”姜景山更关心药物的安全性，这姜远扬本来腿没了，万一用了奇怪的药，发生不良反应，造成器脏受损，那更加得不偿失。“爸爸，我敢发誓，这药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姜远音说完，又朝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这才将矿泉水瓶拿出来拧开，示意大伯将姜远扬的脑袋稍微扶起来一些，这才对准他的口中，缓缓灌入。
腥红的液体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姜景山在内，所有的人心头都浮现出了一种猜想，这……这是血吗？
周遭其他病人和家属说话的声音仍然不断的透过薄薄的床帘传了过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分神，俱都是大睁着眼睛看着姜远音的动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们几乎要按捺不住想要张口说话时，姜远扬的眼球突然动了一下。醒了！
姜远音这时却是看向了他的那条断腿，只见染着血的斑驳纱布正在缓缓前移，那条断腿竟然以极快的速度重新长了回来。“这……远音……你这药……”纵使姜景山作为医生，也被这一幕震惊到了，赶忙走到床脚细细去看，随即又用力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顿时痛得他脸都扭曲了，这竟然不是做梦！
姜远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又叮嘱了他们一遍，这个药的事情必须保密，否则后面会有大麻烦。
“远音——”姜远扬气若游丝的喊了她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温柔的看着姜远音，“哥哥没给你买绿豆糕，你不要生气哦。”
在姜远扬到姜远音家的路上，有一家老字号的绿豆糕，微甜不腻，姜远音异常喜欢，所以姜远扬每次来都要特意给她买上一盒。有一回，姜远音生理期肚子痛，正好碰上姜远扬没有给她买承诺好的绿豆糕，故意不理他，他便以为姜远音生气了，一个劲的道歉，给她讲笑话，哄了好久才哄好。
想到这些，姜远音只觉得心里酸酸的，眼睛也有些发胀，用力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
“远扬，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呜呜呜，刚刚我要是陪着你就不会有事了。”姜远扬的女朋友叫魏小可，见姜远扬真的醒了，腿也好了，便忍不住哭诉自己心中的担心。大伯和大伯母都被她挤到了一旁，姜远音无奈和他们对视了一眼，起身将位置让给魏小可，又查看了一下他的腿，见五个脚指头都长得白白净净，这才放了心。就把空间留给大伯一家人吧，姜远音家三个人齐齐退了出来，走到了房间外面。
那个不良少年还在那里打着电话，小嘴叭叭唾沫横飞，“我不管，反正我赔不起，你是我请的律师，你不帮我谁帮我？”姜景山一听，便火了，忍着怒气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小伙子眼睛一翻，正准备骂人时，想到了什么，迅速换上了一副笑脸，匆匆结束电话，搓着双手道，“叔叔，大哥情况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死不了，说起来，你请的律师呢？什么时候来？你也不用在这儿等了，有什么事就在法院说吧。”姜景山脸色一沉，牵着关诗晴的手去找医生商量出院的事。
那年轻医生还是有些顾虑，“姜医生，以您侄子的情况，暂时还是留院比较合适。”“是我大哥他们想转院试试，你直接办手续就行。”那小医生听了，这才放心，很快就给姜远扬办好了手续。
等到回到急诊病房的时候，却不见姜远音的身影，进去病房一问，也都没看到她，想着可能是去了卫生间，也就没有太在意。
急诊科侧面有一片小树林，路旁有几盏路灯亮着，姜远音脚步一拐，就进了小树林，身后，那个小年轻紧紧的跟着，一直走到小树林的深处，貌似不在意的抬头，发现这里已经到达了外面建筑物的监控死角，这才停住脚步，转过身去。“你说你是律师，可以帮我？你倒是说说你能怎么帮我？”那小年轻仰着下巴，不可一世道。
“我堂哥从小学开始就成绩名列前茅，待人接物无可指摘，大学读的北大，学的教育学，一毕业就去了山村支教，所有的孩子都喜欢他。”“他走的时候，村民们跟了几里路舍不得他，回来后，他进了学校当老师，班上没人管的差生，硬生生让他带成了尖子生。”
“你废什么话呢？你喊我出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小年轻听她在这里絮絮叨叨，烦躁得抓了抓头发，已经有点后悔了。
头顶的月亮透过错落的树枝树叶洒在两人身上，借着那微弱的光，让小年轻看清楚了她眼里的光——□□裸的恨意！
“我的意思是——你差点毁了他！”姜远音拖长语调，手都未曾抬起，便一把将他的灵体从体内揪了出来。
他的灵体竟然也是灰色的，而不是纯净的白色，他手上沾过血。
姜远音抬手斜向一划，便将他的灵体一分为二，一半随手收入到了方才的矿泉水瓶中，一半又给他塞回到了体内。他很快转醒，但是目光却很呆滞，行动迟缓如老人，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姜远音，有些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好了，我们到外面去吧。”姜远音的声音异常的温柔，领着他到了小树林外。
一来到这里，小年轻更茫然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吐出来的字眼几乎不能组成完整的一句话，语言体系像积木一样坍塌成渣。姜远音满意的冲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