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水淹庞浚
43 水淹庞浚
整整七万五千余魏军全部聚集在汾水的浅滩,耐心地等待着从大昭赶来迎接他们的船只。
时值正午,已经赶了一整天路的魏军燥热难耐,很多魏卒脱了盔甲离开队列,来到河边痛饮清水。庞浚将魏卒的散漫看在眼里,连连皱眉,却也没有出言阻止。
第二次定阳大战已经注定是一场将庞浚等人钉在魏国耻辱柱上的败仗,庞浚也觉得不必在此时继续在纪律上苛责麾下的士卒了。只要等到大昭的船只赶到,接上这群败兵,定阳之战便结束了。
庞浚叹了一口气,脑海里已经在思考回国之后的种种事宜了。此战败得如此彻底,只怕国内那些蛰伏多年的政敌早已摩拳擦掌了。
都是些迂腐老贵族而已,庞浚无声地笑笑,只要魏王一如既往地信任自己,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一旁的中大夫商且也出言安慰道:“上将军不必自责,此战实非君之过失,君上不会治罪于君侯的。”
庞浚知道,此番虽然是大败,但是以魏王魏姚对自己的倚重和信赖,想必也不会治罪于自己。庞浚无声地笑笑,脑海里已经在构思第三场定阳之战了。
百战百胜的魏军居然败在了穷弱的赵国面前,魏武精兵折戟于定阳的仇一定要报!庞浚可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什么声音?”庞浚突然耳朵一竖,机警地问道。
商且一愣:“没有什么声音啊。”
庞浚耳朵微微颤动,心中的警惕逐步攀升。这是他多年征战沙场培养出来的第六感,其准确程度甚至比基于斥候的情报所做出的判断还要正确。这神秘莫测的第六感曾经无数次救了他的命。
“不对劲,一定是哪里不对劲。”庞浚黑眉紧锁,喃喃自语。
片刻之后,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这次不仅是庞浚听到了,就连商且也听得清清楚楚。正在浅滩上列队的魏卒们停止了交谈,困惑地四处张望。
轰鸣声似乎来自汾水的上游,有些魏卒探头探脑地向汾水上游方向看去。
巨大的恐惧在庞浚的脑海里轰然炸开,一时间,他的思绪竟一片空白。极短暂的困惑之后,一团恐怖的云雾在庞浚的脑海里缓缓成形。庞浚猛然起身,声音有些扭曲走调地高喊:“全体听令,离开浅滩!”
赵军掘坝放水了!
就在此时,远处魏军的船队终于出现在魏卒们的视野之中。来自大昭的船队高打火红色的魏字大旗,站在船首的朦胧人影向着魏军的方向缓缓招手。
浅滩上的魏卒们欢呼雀跃,庆幸这场战事终于结束,他们可以回家了。魏军士卒们放声欢呼,喧闹声盖过了庞浚声音凄厉的提醒。
庞浚发疯一般怒吼:“离开浅滩!离开浅滩!打旗,警示船队不要靠近!”
已经太迟了。
巨大的浪涛拐过河道的最后一个拐点,浪花因为惯性而飞溅至半空,高度超过了最高的树梢。洁白的水花前面再无阻拦,一往无前地冲向了浅滩上的七万五千魏军。
庞浚声色俱厉:“离开浅滩,离开浅滩啊!”
魏军士卒们已经发现了飞驰而来的浪潮,魏卒们发出了恐惧的呼喊声。他们争相离开浅滩,再顾不得什么队列了,一时间拥挤和践踏带来的惨叫布满了整个河滩。
可惜已经太晚了,浪潮涌过了整条河道,浅滩上的七万五千魏卒遭了殃,被大水冲得七零八落。下游赶来的魏军船队也受了池鱼之祸,被大水冲散,许多船只搁浅在岸边。
上游方向,里豹打起了赵字大旗,高高举起手臂:“大赵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让魏人血债血偿,杀!”
从汾水上游追着浪潮一路赶来的五千赵卒士气如虹,跟在里豹身后,义无反顾地对着十余倍于自己的魏军发起了冲锋。
里豹一马当先,冲在全军最前面。他知道,魏军已经被浪潮彻底冲散,正在汹涌的河水里与大自然的力量搏斗,只要借机冲下去,魏军将被彻底摧毁。
何况,他肯定不会是孤军奋战,三公子麾下的赵军主力一定就在附近!
果然,两侧的山林中突然爆发出了惊天的战吼声,无数赵字大旗从林中冲出,黑红色衣甲的的赵军士卒漫山遍野地扑杀而来,对还在水中挣扎的魏军展开了无情的屠杀。
这正是赵景裕与赵平籍率领的两万赵军主力,他们跟在撤退的魏军身后,一路尾随到汾水,耐心地等待着里豹的攻击。
赵景裕眯起了眼睛:“杀,杀光魏人,战后以首级论功行赏。”
赵平籍的两万人与里豹的五千人会师一处,默契地对着还在河里挣扎的魏卒们举起了屠刀。两万五千赵卒借着水势掩杀,魏军溃不成军,侥幸从河里爬上来的魏卒也顾不上反抗,扔下盔甲剑具,拼命地逃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这场屠杀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河中的魏卒被杀戮殆尽,鲜血染红了汾水。魏卒们的盾牌和盔甲沿着河道被丢弃得到处都是,无数尸体浮在水面上,几乎堵塞了河道。
赵军仍然在漫山遍野地追杀那些溃逃的魏军,他们一边欢呼一边无情地射出箭矢,将那些暴露在视野中的魏军射杀。三公子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此战的战功是根据魏人的脑袋数量决定的。
赵景裕站在赵字大旗下笑意盈盈,身后的子公於、犀角、于英、武治四将则脸色煞白,不忍地扭过头去。
里豹赤裸着上身,露出了一身伤痕累累的肌肉,来到赵景裕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末将有眼无珠,先前对公子多有冒犯,如今实在是羞愧不已。还望公子不计前嫌,宽恕末将不敬之罪。”
赵景裕笑得开心,伸出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里豹:“前军主将何必如此,此战你可是大功。”
里豹羞惭地低下了头:“末将先前实在不知公子所谋如此深远……”
赵平籍拎着剑,笑吟吟地走了过来:“里豹,莫要再多言了,公子其实已经宽恕你了。以后可要注意分寸,嘴上要有个把门的。”
赵平籍显然杀得酣畅淋漓,他身上的衣甲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全是大团大团的血迹。他腰间绑着十几个血淋淋的首级,显然是刚刚获得的战利品。
赵景裕皱了皱眉毛,显然对这一连串脑袋有些反胃。他一脸厌恶地对着赵平籍和后者身上的一串儿脑袋道:“传令收兵,清点一下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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