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报应不爽
事关他的小儿子,即便是众目睽睽之下遭受屈辱,姚御史也没想要离开,让人搬了把椅子,一声冷哼,撩袍坐到堂上。
检察院,一共十三道监察御史。
每一位御史都有审判权,可以坐堂参与审判。
叶子然对姚御史的行为视而不见,冷声说:“既然你要状告御史大人的小儿子姚得恩,那么与陈家一家七口灭门惨案有何干系!”
此言一出,姚御史紧攥椅子扶手。
陈大富佝偻着脊背,像是在回忆一场噩梦,满脸惊恐娓娓道来。
他原是陈家的邻居。
陈家在县城卖豆腐,他在城里卖糖人。
花灯节,渝州解了宵禁。
他想趁这个机会多赚些钱,于是便没有按照原先的时辰归家。
一直到深夜,没了糖浆,他才收了摊子。
他远远看到御史的儿子姚得恩,带着一帮奴才到陈老家里闹事。
姚御史打断道:“胡言乱语!你怎知来人是姚得恩!”
陈大富苦笑道:“大人,只怕整个渝州,没有人不认识姚得恩。”
民众a:“姚得恩时常走街串巷,吃喝玩乐,就没给过商户一个铜子儿。”
民众b:“别说铜子儿了,要是伺候的不好,还得挨俩大嘴巴子。”
民众c:“挨打是小事,都是贱骨头贱命,别糟蹋好人家姑娘就不错了。”
姚御史老脸通红,瞪着外堂的刁民。
叶子然敲惊堂木:“肃静!陈大富,你继续说!”
姚得恩喝的醉醺醺,言语调戏桃娘。
陈老的小儿子不服气,顶撞了几句。
姚得恩啪就是一巴掌,然后让身边的奴才动手教训陈老的小儿子。
那些奴才也喝了酒,一个不小心失了力度,把陈老的小儿子打死了。
小儿子没了气息,陈老的几个大儿子抡起农具,就要与姚得恩的人拼命。
姚得恩的人太多了,几番打斗,陈老几个儿子被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姚得恩扒了桃娘的衣裳。
事后,桃娘不堪受辱,企图跳井自尽。
姚得恩拦住了桃娘,威胁桃娘不许声张,好好活着,否则就弄死她的父母兄弟。
陈老的大儿子扬言要告官,姚得恩那禽兽生怕事迹败露吃官司,下令斩草除根。
姚御史怒道:“满口胡言!你,你如此构陷本官孩儿,是何居心!”
陈大富摊开老树皮似的双手:“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老儿七十多岁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怎么会闲着没事陷害大人的儿子。”
“十年前小老儿为了苟活,也怕牵连了孙儿,做了缩头乌龟。”
从那以后,他整宿整宿的做噩梦,梦见陈老儿一家子跑到他面前,质问他为何不为他们伸冤。
他怕啊,怕落得和陈老儿一家子惨死的下场,怕他家唯一的独苗苗,他的孙子被姚得恩报复。
也许是老天爷的报应,他的孙子不到十岁丧了命。
至此,他无牵无挂,成了孤家寡人。
“小老儿贱命一条,活够了。拼了这老命,俺也得为陈老讨回公道,否则俺就是去了底下,也没脸见陈老啊。”
说到此处,陈大富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围观的群众百姓更是感同身受,握紧的拳头高高举起,高呼道:“捉拿姚得恩!捉拿姚得恩!”
姚御史暴呵道:“都给本官闭嘴,陈大富,你满嘴谎言,煽动百姓制造混乱,究竟是何居心!”
正在这时,几个衙役压着不断叫嚣的姚得恩,从二道门压了进来。
姚御史不可置信,猛地站起来,椅子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姚御史额角的青筋连着太阳窝抽动,怒道:“光靠他一面之词,你竟敢随意捉拿我儿!”
叶子然不紧不慢道:“既然有人状告姚得恩,那么被告就得上公堂,要是姚御史觉得本官做错了,尽可翻阅本朝律法典籍。”
姚御史:“无凭无”
叶子然冷了脸,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姚御史,你几次三番扰乱公堂,打断本官判案,真当本官是好揉捏的不成!”
“办案,当然得讲究个证据。”
“来人,把证据呈上来!”
顺为端着托盘,托盘放了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雕刻着麒麟模样,乃是姚家祖传的玉佩。
姚得恩呆呆看着那块玉佩,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步,他的身体突然僵住,喉咙发堵,恐惧蔓延全身,呼吸变得急促。
姚御史跌坐在椅子上,心急火燎,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倒。
父子俩的反应落在众人眼里,比陈大富说的话还要来的真实。
“这块玉佩是桃娘挣扎的时候,从姚得恩腰间拽掉的,后来被桃娘扔到了井里。”
“桃娘挣扎的时候,还用指甲抓了姚得恩的脖子。”
姚得恩下意识捂住右边侧面脖颈,这种行为无异于不打自招。
陈大富继续道:“姚得恩恼羞成怒,用榔头敲碎了桃娘哥哥的腿。”
“大人只要开棺验尸,就知道小老儿所言不假了。”
顺为拍拍掌心,几个衙役抬着一具尸体,出现在了正堂。
仵作早已把家伙式准备完毕,一声令下,立马当堂验尸。
一炷香的时间,仵作道:“禀大人,这具尸体的脚踝上两寸,有明显的裂缝。死者生前被钝器击中,才会出现这种裂缝。”
陈大富再次磕头:“人证物证做不得假,求大人还陈老一家七口一个公道!”
堂下,谩骂一片。
半空中,烂菜叶子臭鸡蛋,向姚得恩砸去。
叶子然好一会儿,才拍惊堂木,喊了一声肃静。
“大胆姚得恩,你强良家民女,杀害陈家一家七口,现在人证物证具在,铁证如山,你认不认罪!”
姚得恩摇着头,喃喃道:“不,我不认,我不认,是她先勾引我的!”
叶子然眼神如钩:“也就是说,你承认你强桃娘了!”
姚得恩更卖力摇头:“不不不,我不认识桃娘,我是无辜的,我是冤枉的!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叶子然冷哼一声:“麒麟玉佩是本官派衙役去陈家井里打捞而来,此乃物证。”
“陈大富亲眼所见,亲口所言,又有你身上的抓痕,以及陈家尸体为证,容不得你狡辩!”
“你强陈家桃娘,又”
姚御史像是挂满了弓的弦一样,嗖的一下跑到案前,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哀求急道:“叶大人”
叶子然充耳不闻:“又杀害陈家一家七口,证据确凿!按照本朝律法,着,仗五十,打入死牢,秋后,剐刑!”
黑红令牌甩了出去。
左右衙役喝了一声,按住姚得恩。
水火棍噼里啪啦,冲着姚得恩的臀部打了下去。
场外叫好声一片。
“爹,救我,救我,爹,啊,爹!”
姚御史双目赤红看着姚得恩,然后视线转向叶子然。姚御史眼里的恨意,像是要化作实质性。
叶子然嗤笑一声,端端正正,高高在上的姿态,居高临下睥睨着姚御史,仿佛在说,不爽,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