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这趟没白来
膝盖落地的声音，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常贵妃实力演绎了何为做贼心虚。
迎着苏纤纤讶然的表情，常贵妃暗道糟糕，反应过激了。
常贵妃紧咬后槽牙，强忍着双膝疼痛，直呼道：“冤枉啊，太后娘娘。”
“正如叶夫人所言，臣妾的母族为国效力，市井茶肆人尽皆知。”
“您不相信臣妾，大可派人询问，或宣召臣妾的哥哥入宫禀明。”
“臣妾可以对天发誓，倘若臣妾和哥哥有私心，便叫臣妾和哥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常贵妃抹着眼泪，委屈道：“臣妾在您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太后：“”
这么一哭，倒显得她刻薄了几分。
她之所以多疑严苛，完全是常家实在无法令她高看一眼。
常家，太不让人省心了。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支亲戚，仗着常家是国戚的威势，祸害邻里乡亲，调戏民女，霸占民田
种种恶事，三五张纸都写不完。
要不是皇帝压着，丑事儿早就捅到朝堂上了。
当年，皇帝碍于情分，独独把常延寿提到宣政殿训斥，勒令他管好常氏家族，结果无甚效用。
不过两日，小小旁支又被告上了衙门，人命官司缠身。
出了这档子事，很该夹着尾巴做人。
可是这奇葩旁支，竟还有脸跑到常延寿家里哭闹。
常延寿也是个拎不清的，想也不想满口应承，揽下了烂摊子。
也不照照镜子，瞅瞅自己够不够料。
他走哪都被敬着，那是因为他是常贵妃胞兄的缘故。
真要是办点啥事，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寸步难行。
不然常贵妃也不会止步于贵妃了。
没实权，再贵重的身份也只是没有牙齿的老虎罢了。
想来想去，常延寿想出了个金银贿赂官员的狗屁主意。
先是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打点牵线，又在天香楼摆了一桌子美味佳肴，邀请办理此案的官员吃请。
本朝官员中饱私囊以权谋私，按律可是要诛三族的。
这些官员应下了邀约，心底又不踏实，扭脸报给了锦衣卫。
锦衣卫闻风而动，巧的是督办院的人也收到风声了。
两伙人马，把包厢围了个严实，逮了个正着。
众人瞅着装了满盘子金条的‘佳肴’，面面相觑。
玩的挺花啊。
这胃口也是没谁了。
人证物证都实打实的。
可说到底，常延寿是贵妃娘娘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枕头风的威力不是胡闹的。
咋办？
两伙人马没了主意。
哪怕常延寿给个说法搪塞过去，也不会闹到御前。
偏偏他见众人生了忌惮，想要以势压人，不断叫嚣。
两伙人恼怒之下，索性把这些人，全都带到御前，由皇帝圣裁。
包括满桌子的‘佳肴’，也被他们打包带到了御前。
皇帝气的七窍生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么丢人丢份的新鲜事儿，如果不是牵扯到他的贵妃，他是要好好笑话一番，然后批评处置的。
唉，皇生艰难。
好在锦衣卫和督办院只由他掌管，要是被大理寺的官员知晓，他这个皇帝的面子就要被群臣拉到脚底下踩了，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时皇帝只想快速解决了此事，不要横生枝节。
加之贵妃和皇后刚刚休战，又怕贵妃气坏了身子，索性瞒得严严实实，所以贵妃并不知情。
皇帝敲打了常延寿，罚了三年的俸禄，让他闭门思过，好好反省。
至于那旁支，以及作威作福的亲戚，自然是被锦衣卫连锅端，齐齐迁移到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
明为举家搬离，去别地做生意，实为送他们回老家，暗中都处理干净了。
说起来，此事已有两三年了。
太后叹了口气，到底是她对常家存的偏见，过深了些。
“起来吧，仔细着身子。”
“哀家不是不信你。”
“事关瘟疫，哀家总是要问仔细。”
“渝州尸横遍野，如同炼狱。”
“汴京隔离区也是日日感染伤亡。”
“你们身在宫中，或者内宅，见不到是事态严重。”
在场的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聆听圣训。
“咱们身在皇家，更应该以身作则，方能担得起爱民如子的美誉。”
一直当哑巴的皇后突然双膝跪地，郑重道：“臣妾愿意捐助一千两黄金，购买药材，搭建粥棚，尽些绵薄之力。”
“臣妾久居深宫，不如叶夫人这般医术高明，思来想去，能拿出手的，只有些俗物了。”
不俗，一点都不俗。
苏纤纤眼睛晶亮，跃跃欲试。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一千两黄金等于皇后一年的俸禄，更可贵的是这种主动贡献的觉悟。
皇后主动捐赠，那么底下的嫔妃公主，皇亲国戚，大臣富商，都会跟风而至。
从上至下撸到底，可就是一笔不小的救助金啊。
不愧是国母，非常人所不能。
太后的眼神瞬间柔和了。
“你能这样做，哀家很欣慰。”
皇后宠辱不惊道：“这都是臣妾应尽的本分，担不上母后的夸奖。”
婆媳俩顿时其乐融融，可把常贵妃气得够呛。
死老太婆，死老太婆！
她母家捐赠药材，死老太婆质问怀疑接连不断，甚至当着那么多皇室宗亲的面，堂而皇之打她的脸，害得她当众下跪颜面扫地。
皇后只是跟风，连银子都没拿出来呢，就能让太后另眼相看，何其不公！
她为侧妃，太后对王妃极尽宠爱撑腰，对她如同看待通房丫鬟，鸡蛋里面挑骨头，横看竖看不顺眼。
别人家的侧妃入宫，再不济也能混个笑脸，讨杯茶水喝。
只要她进宫，死老太婆就把她提到跟前，可劲敲打她，恨不得把她打压到泥里才算痛快。
出宫前，老太婆还要再三嘱咐她勿忘为妾本分。
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又杀来了个出身于开国功勋百年世家的新任皇后。
这些年她在宫中曲意逢迎小心讨好，到头来还是比不过后来居上的皇后。
她不明白了，她哪里得罪死老太婆了，除了出身，她哪里差了。
撕拉一声，常贵妃攥在掌心的手帕烂了个口子。
祁王妃：啧啧，这趟没白来。
祁王世子：不是，话题是不是扯远了。
一群小萝卜头：心好累。
众嫔妃：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遭遇重创，可谓雪上加霜。
回去跟姐妹合计合计，掏多少银子才能糊弄过去。
苏纤纤轻咳一声，声音落在寂静的殿内，尤为清晰。
“贵妃娘娘，您的帕子烂了。”
常贵妃：“”
你猜为啥那么多人看到本宫帕子烂了，却都装作没看到。
常贵妃条件反射就要把帕子塞进袖口，迎着太后打量的目光，只好尴尬收了动作，暂且作罢。
“臣妾一时失神”
皇后微微一笑，准确无误朝着目标人物投放炮弹。
“无妨，只是本宫有些好奇，贵妃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帕子都能徒手撕烂。”
小婊砸，说好的暂时休战呢。
炸了一脸的常贵妃险些当场死机。
场面一度失控，气氛瞬间微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