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拔刀
夜深人静,月色撩人。
医馆,堆满贺礼的仓库,传来阵阵感叹。
“哦吼吼,唐三彩。
哇塞,秦代的瓷器耶。
偶买噶,名人字画。
发达了发达了,半米高的红珊瑚。
卧槽,镶嵌七彩宝石的匕首,好靓啊。”
这些贺礼在博物馆都不多见,而今随意堆积在地面,任她挑选。
这种感觉,倍爽!
苏纤纤擦擦嘴角的口水,拆盲盒似的就近打开盒子。
这不是叶子然的白玉兰簪子吗,难道他把这个簪子当做贺礼送给她了。
苏纤纤莫名回想到渝州城外,夜色笼罩中,满脸忧愁,温柔摩擦簪子的叶子然。
接了圣旨,她想过很多种办法和叶子然划清界限。
没想到叶子然打出了王牌。
这座医馆是她长久以来的梦想,很难割舍。
苏纤纤望着月光,叹了口气。
这也许就是钞能力的独到之处吧。
不过扪心自问,她能狠得下心,快刀决绝斩断两人的关系吗。
哐当一下,椅子滑动的刺耳声,打断苏纤纤的愁绪。
她透过门缝,下一秒冷了俏脸。
当真是渝州城的快活日子过惯了,连警惕心都弱了不少。
两只臭老鼠都快摸到库房了,她竟也没发觉,越活越回去了。
苏纤纤缓缓打开镶嵌宝石的匕首,藏在角落里守株待兔。
“蠢货,小声点!”
“屋里那么黑,我这不是看不清路吗。要我说,咱们不如直接找上门,逼她把圣上赏赐的宝物交出来。”
“你懂什么,先清点她手里有多少东西,列个单子,逼她的时候,心里也有个数。”
“嘿嘿,大哥高见啊。”
苏庆珍冷哼一声,眼底溢满浓厚的贪婪之色。
他这个名义上的小庶妹搭上叶家,已是令人出乎意料。
没想到这赔钱货那么有本事,离开苏家不仅过得风生水起,还在汴京城出尽了风头。
早知道他就把人留在家里,牢牢地控制起来了。
渝州城疫情爆发,让她躲在幕后坐堂,他出面充当济世神医。
到时候不仅苏家能赚个盆满钵满,他也能得圣上召见,救治太后,笼络帝心,封赏不断,挤进贵族之列。
想到错过这么个名利双收的绝世好机会,苏庆珍就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子。
不过现在醒悟也不迟,只要苏纤纤的名字挂在苏家族谱上,就休想摆脱苏家的掌控。
一个卑贱妾室生的小庶女,给口饭吃,已是他这个嫡兄积德开恩了,何德何能拥有如此丰厚的天家赏赐。
今晚把所有的赏赐列个单子,明日让父亲登门索要。
只要她不给,这个医馆就别想再开。
欺师灭祖,妄自尊大,不敬父兄的罪名,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就能压死她一个弱女子。
只要她还活着,甭想摆脱掉他!
至于他的同胞弟弟,他是苏家嫡长子,安敢跟他比。
看在母亲的份上,事成之后,他会给点金银,要是他弟不识趣,别怪他这个当哥哥的心狠手辣了。
两人各怀鬼胎,蹑手蹑脚往阁楼方向前进。
叶子然眼眸冷若冰霜,拎着棍子悄然紧跟。
两兄弟推开房门,苏纤纤纤细白嫩的手指往空中弹拨了一下,将进阶版软骨香释放了出去。
别小看这黄豆大小的软骨香,只需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晕倒五十平方以内的任何生物。
“宝珠!”
苏庆珍猛扑到桌前,对着那颗灼灼生辉的宝珠垂涎万分。
不愧是太后压箱底的宝贝,有了这颗珠子,何愁巴结不上权贵,便是祁王府的大门,也是能进得的。
苏庆珍满脸贪婪,想要捏起那颗宝珠。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像是愚公移山般艰难无比。
两个呼吸间,苏庆珍软倒在地。
此时他才发现,他那同胞弟弟苏庆喜早已躺在门口,瞪着充满红血丝的眼珠子,吐着舌头说不出来话。
苏纤纤把玩着锋利的匕首,迈开不急不缓的步子。
来到俩兄弟跟前,她不留情面将脚踩在了苏庆珍的脑袋上,用力碾了碾。
“长得丑,想得倒美啊。连你姑奶奶的宝贝也敢肖想,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的脸。”
“来都来了,一人剁掉一根手指头好了,也算给你们一个教训。”
苏纤纤正欲动手,忽然蹙起眉梢。
手腕翻转,匕首被她利落的插进了地板上。
她寻个凳子落定,翘着二郎腿,扬声道:“来者是客,这位官人,不如进来聊聊。”
咯吱,叶子然推门而入。
“”苏纤纤
瞧着她呆滞的表情,叶子然抿了抿削薄的唇,率先打破沉寂。
“偷盗圣上御赐宝物,按律流放闽南三千里。”
“交给衙门吧,你要是不顺气,我派人打点一二。”
“只要犯人有口气,缺个胳膊少个腿,都是无碍的。”
兄弟俩:“”
你是魔鬼吗。
苏纤纤纠结道:“打点费,贵吗?”
叶子然惊讶道:“打点还要银钱?”
对哦,他是朝廷命官,又是叶家嫡孙,多得是挤破脑袋为他分忧的小鱼小虾。
能走法律程序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一炷香的功夫,兄弟俩被官司衙门带走了。
待官差衙役拖着倒霉两兄弟离去,房间氛围再次恢复沉寂。
叶子然神色微顿:“今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圣上御赐的宝物入了医馆,再待下去,恐不安全。”
“不若先让衙门帮忙看护一夜,先跟我回叶府住一宿吧。”
苏纤纤勉为其难点点头,左右她是要找他盘问个清楚的。
两人并肩前行,叶子然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
苏纤纤惊了。
做错事的是他耶,她是受害人。
受害人站在他面前,他怎么好意思占据主导者地位,向她发动进攻的。
既如此,她也不必客气了。
苏纤纤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揭穿我的身份!”
她很聪明,可是错在百密一疏。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填补。
既入了宫,难道准备隐姓埋名一辈子吗。
如果她是从山里下来的野人,那倒是可以一条路走到底。
可她是有母族的,认识她的人,多不胜数。
时时刻刻担心被人认出,提心吊胆的日子岂会好受。
此时是暴露身份的最佳时机,错过这个机会,陛下怎会轻饶一个犯有欺君之罪的小小妇人。
到那时,她该如何自处,叶家又如何能解释的清楚。
倘若走到那一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难不成插上翅膀飞到天边不成。
苏纤纤烦躁道:“那你也该跟我商量商量吧。”
他倒是想,他有机会吗。
任凭他有泼天的本事,也没法把手伸到皇城里去。
事出有因,他只能先斩后奏,自作主张填补漏洞。
叶子然温声道:“是我的错。”
脑补了大堆反驳词语,准备反击的苏纤纤表情麻木了。
道歉太快,根本来不及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