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选择
天子毕竟是天子，很快反应过来，和蔼道：“难为你身为女子，也记得忠君报国，是个好孩子。”
苏纤纤严肃道：“陛下，可是开玩笑？”
天子：“？？？”
被歹徒折辱，宁死不损朝廷威严的叶大人难道不是好孩子？
为完成陛下使命，九死一生的慕将军难道不是好孩子？
一个个倒下的无名护卫们难道不是好孩子？
除了被慕将军连锅端，已经命丧黄泉的歹徒团伙，全天下的子民，皆是陛下的好孩子。
天子：“”
终究是他格局小了。
苏纤纤义愤填膺：“真该把那些歹徒的尸体烧了，挫骨扬灰，再带回京城，扔到粪坑里遗臭万年。”
死的太快了，便宜他们了。
不然十八般刑法都用尽，为叶大人和慕将军报仇。
天子阴恻恻冷笑：“放心吧，朕会遣一万将士，去渝州城震慑这帮子蛇鼠，搜查其同党，只要抓到，就按你说的办。”
没有同党，也可以去镇一下场子，出出他心里这口恶气。
天子掐着龙纹玉佩的指甲折断了两根，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刁民，差点间接性害死他老娘。
叶子然，慕寒城，那都是他最为看好的文臣武将，是他慧眼识珠，好不容易发掘出来，用于重点培养的好苗子。
虽然经韩王一事，他对这两颗好苗子有些抵触，但他自问不会意气用事，做出拔苗助长，为子报仇的行为。
他心眼没那么小。
天子叹息不止，现在好了，两根苗子都折了。
国之损失，他之损失！
现在不是悲伤敏秋的时候，他老子娘还在床上躺着呢，晚了可都是事儿啊。
看穿天子的急迫，苏纤纤又一次识趣转移话题：“不知能否先让民女为太后请脉，查探金体。”
天子对苏纤纤的好感瞬间飙升到二百八，当场承诺，只要太后凤体安康，保管苏纤纤荣华一生。
这个承诺不可谓不贵重。
连喜行不于色的孔内监都难掩惊讶，更别说慈安殿其他人了。
苏纤纤起身：“事不宜迟，请带路！”
难得表现的机会，苏纤纤自然不肯放过，做戏做全套，咋精细咋来。
大到入口的药，小到窗户开多少分钟，事事亲力亲为，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
傍晚，苏纤纤拒绝天子为她安排的寝宫偏殿。
果不其然，天子过来问话了。
问她是不是不满意那间寝宫。
苏纤纤等的就是这句话。
先是说以前在汴京城抗疫，睡树底下，睡阴暗潮湿的淤泥里，过得怎么苦，生活怎么艰巨。
有好的条件了，反而不习惯了。
这么一通解释，‘小可怜’人设瞬间竖立起来了。
最主要是她放心不下当今太后，必须时时刻刻关注太后的每一个细节变化才能安心。
偏偏天子就吃这套，看着苏纤纤的眼神是越来越满意。
临了，苏纤纤来了一招必杀技。
夸太后得上天眷顾，养育当今真龙天子。这种功劳是要记入史册，得万民称赞的。
太后对国的贡献，绝不比她小。
这样的伟人，如何能和那些灾民相提并论。
因此，太后必须享受更加尊贵体贴无微不至的服务。
不仅是天子，就连太后看着她的眼神都柔了。
孔内监：如果他学会了拍马屁的功夫，岂不是能拿捏住当今天子？
不行，得学。
孔内监的想法就是在场所以内监奴仆的想法。
于是所有人看苏纤纤的眼神都变了，像是看到行走的唐僧肉似的，炯炯有神。
回到宣政殿的天子，将昨夜写下的圣旨撕了。
一个县主的位份，有点配不上苏纤纤了。
渝州城，慕寒城粗布麻衣，扛着扁担挑泔水桶。
每每夜深人静，慕寒城总会后悔那夜的决定。
他怎么就被屈服于区区的断子绝孙毒药了呢。
大丈夫，难道不该头可砍，血可流，脸面不能丢吗。
瞧着他精挑细选的一百个护卫，现在全都沦落为挑泔水的阶下囚们，他这颗心啊，止不住的酸。
咦，那不是叶子然吗。
慕寒城瞪大了眼，下一秒反应过来，赶紧捂住脸。
妈得，可不能被这玩意看到他狼狈的模样，不然可比吃断子绝孙的毒药还要可怕。
越是想躲开，越是躲不开。
更何况人是奔着他来的。
叶子然一袭白衣儒袍，手持折扇，端的是纤尘不染谪仙做派。
近了，近了！
直到那双白得发光的官靴停在慕寒城面前。
“”
奶奶个腿。
“噗嗤~”
一声无言轻嘲，像是无数飞来的箭雨，嗖嗖嗖，插在了慕寒城千疮百孔的小心脏。
“笑个屁！”
慕寒城红着脸吼道。
“嗯，笑我面前的狗屁。”
叶子然从善如流回怼道。
是了，这才是真正的叶子然。
当年拜师学艺，慕寒城就没从嘴上赢过叶子然。
有一种人，悄悄努力发育，然后惊艳全场。
叶子然恰好就是这种人。
他发愤图强，想要用武力战胜叶子然，没曾想叶子然偷偷学了武。夺命十八棍，耍的那叫一个溜。
“听说慕将军为保护女神医回京，与歹徒恶战一天一夜，最终与歹徒同归于尽了。”
慕寒城：“”
谁造的谣！
他奶奶的，他还有口气儿呢！
“官家下旨，褒奖慕家慕寒城。”
“恭喜了，官升三品。”
喜个屁。
第一次为升官感到心慌慌。
叶子然咂咂嘴：“慕家在南街，订了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你猜给谁的。”
慕寒城石化当场。
家里人都开始为他办身后事了？
不是吧，太草率了吧。
怎么着也得见到尸体
突然，叶子然语出惊人。
“解药，我有。”
“不过我要你配合我。”
“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看在好朋友的份上，我可以偷偷潜进慕家祖坟地，帮你把棺材打开，让你舒舒服服的躺进去。”
“是官升三品，光荣回归汴京城，还是隐姓埋名，做渝州城的免费挑泔水小哥，选吧。”
慕寒城想也没想答应了。
可当他上了贼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他无比欢喜跟着叶子然离开了渝州城。
至于他那些叛变的护卫，呵呵，不都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