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到底是谁？
“我靠！你个大冤种！”
吴琼看到除了桥下的那堆僵尸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僵尸正从四周的建筑里不断往外挤了出来，只见僵尸越聚越多，顷刻间密密麻麻地涌成了黑压压一大片。
“我天，怎么还有这么多外国僵尸啊？”
吴琼见状愣了愣，随即卯足了劲儿拼命狂奔到大桥尽头后，朝左手边猛地一拐，顺着那条他早已走过千百万遍的大马路，一路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将僵尸群远远甩在了身后。
不知又跑了多久，吴琼跑着跑着突然瞥到前方树丛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亮了亮，寻光望去看到一座熟悉的大教堂，那一扇扇深蓝色的巨型窗户，此时正在大太阳下不断反射着光。
“哎？我都已经跑到这儿了啊。”吴琼又惊又喜地停下脚步朝身后望了一眼，“眼看着马上就快到家门口了，但屁股后面这堆僵尸可不能就这样跟我回家了啊，怎么办？”
就在吴琼纠结之时，他身后三四米开外处竟不知从哪儿，突然闪出一个长发女僵尸来，嘴里不断呢喃着微弱的‘哈啊’声。
“哈—啊——”
只见，长发女僵尸披头散发着疯魔了般快步朝吴琼奔来，但就在它快追上吴琼时，突然被脚下凸起来的一块地砖绊了一跤猛地一个踉跄，竟借力朝着吴琼的背部猛扑了过去。
“哈——啊！”
此时的吴琼还毫不知情地站在前面一边琢磨着甩掉僵尸的方法，一边刚要抬脚继续开跑，谁承想突然不知被谁猛地从背后推了一把，直接将他一把推进了一旁草丛里。
“妈呀！”
“噗通————”
吴琼的惊呼声还没落完，耳边就传来一声响亮的‘噗通’声，吴琼闻声望去，一眼就在不远处扫到一个砸在地上的长发女僵尸，此时它那一头及腰的黑发就那么炸了满满一地。
“靠啊！这又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你快跟我来！”
吴琼在慌乱之中，突然听到一声沉稳却不失温柔的声音，随即不知被谁连扯带拽地从草堆里薅起来后，朝教堂的方向狂奔了起来。
“哎哎哎？”
此时的吴琼猛回过神来定睛一看，眼前这个正扯着自己飞快奔向教堂的救命恩人，竟然就是刚刚在桥下戴着灰色棒球帽，一击击碎自己世界观的那个‘人’！
“姐姐！你们快点儿！”
这时，从前方传来一声稚嫩急切的呼喊声，只见教堂侧面的一扇小门内，正站着一个十二三岁左右，同样头戴棒球帽的小女孩，朝二人焦急地不断挥着手。
吴琼二人飞奔到侧门处陆续闪了进去，站在门口的小女孩见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地一下关上门后，将拖把卡在了门把手上。
“砰——”“砰砰——”“砰砰砰砰——”
没一会儿，以长发女僵尸为首的僵尸群便跟了上来，一个又一个不断飞扑到侧门上，直撞得侧门‘砰砰’作响。
“刚才在桥底下跟僵尸一起喝骆驼血的是你吧？”吴琼瘫坐在地上仔细扫了扫灰色棒球帽，“不过我看你刚才说话说得倒是挺利索的，应该不是僵尸，但”
“废话！我姐要是僵尸，干嘛还费这个死劲儿去救你啊？”小女孩无语地白了吴琼一眼，“早就在外面一口咬死你，把你吸干净了。”
“好了~萍萍。”灰色棒球帽朝门外扫了一眼，“看现在这样，它们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散了，咱们先进到里面去，等外面消停了再说。”
灰色棒球帽说罢，带着吴琼径直来到走廊尽头拧开了一扇木门，随即一间空荡荡的小型演讲厅映入到吴琼眼中。
“妈哎~这儿这是？”
只见，小型演讲厅内一片狼藉，四处散落着的杂物，满满一墙的血手印，东倒西歪横着堆在一起的长条木椅，在一大片从玻璃窗透进来的蓝光的衬托之下，显得尤为诡异。
如今的吴琼早已对这种混乱的场景见怪不怪了，却依旧被这眼前的一大片深蓝瞬间惊了一惊。
“我叫吴琼，刚才真是谢谢你们了。”吴琼一屁股坐在了深蓝色巨型窗户下，“哎？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是人的话，刚才桥下的那堆僵尸怎么都不攻击你啊？”
“因为我们既不是僵尸”灰色棒球帽一脸淡然地顿了顿，“也不是人。”
“啊？不是僵尸也不是人？”吴琼诧异地来回扫了扫眼前二人，“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我没听明白。”
只见，棒球帽姐妹花互相对视一眼后，缓缓抬手将帽子一脱，露出了两颗亮到反光的脑袋。
“我叫芦苇，她叫傅萍，大家称我们为‘混淆者’。”芦苇苦笑了一声，“当然，也有人叫我们‘两面派’，‘双面人’，‘叛徒’，‘怪物’吴琼，你看着叫吧。”
“混淆者？”吴琼一脸迷茫，“芦苇，你能跟我仔细说说什么是混淆者吗？”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被咬了以后并没有感染成僵尸，而是连续发了几天高烧，等高烧退去之后身上所有的体毛也一同褪去了，头发，眉毛，睫毛，汗毛等等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芦苇说着撸起袖子，将光溜溜的两条胳膊伸到吴琼面前展示了一番后，扭头看向窗外继续开口了，
“我们发现像我们这样的混淆者，可以自由地在僵尸群或人群中生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们变成这幅模样之后，僵尸们就不会再将我们视为异类攻击我们了。”
“哦~怪不得我总觉得你们俩看着哪儿怪怪的呢。”吴琼顿悟着猛顿了顿，“哎？等等，芦苇你的意思是混淆者不会被僵尸排斥，也不会被人类排斥？”
“嗯，也可以说”芦苇微微垂了垂好看的眸子，“混淆者不会被僵尸接受，也不会被人类接受。”
“你说的也是，果然进化出了另一种东西”
就在吴琼垂头自言自语嘟囔时，脚边突然窜出一双巴掌大的帆布鞋，吴琼下意识地一抬头就看到傅萍正怒视着自己看了片刻后，气鼓鼓地开口了。
“我姐要不是因为你，才不用像刚才那样死命地跑回来呢。”傅萍继而扭头看向芦苇，“也不知道你隔三差五的把这些人类救回来干嘛，明明他们就不待见咱，还想尽办法要除掉咱们。”
“啊？想除掉你们？怎么会呢？”吴琼一脸不解，“‘混淆者’对大家来说应该是求而不得的存在啊？你们既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握僵尸们的动态，还可以正大光明地帮他们去获取物资。”
“事实的确如萍萍所说，但这也不能全怪他们之前有一个混淆者也不知道僵尸给了他什么好处我们只知道他拿着人类的信息去通风报信，导致一个村子十几口人全部被僵尸杀掉了。”
芦苇一脸心酸地顿了顿，望着窗外沉思片刻后，继续开口了，
“所以自打那件事之后，我们就沦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大家眼中的‘叛徒’‘两面派’但好在虽然有一些人想除掉我们，但同样也有一些人在帮助我们。”
“是啊~无论什么族群都有好有坏，不能一概而论。”吴琼不禁感慨，“哎？不过僵尸又不会说话，那个混淆者是怎么跟僵尸沟通的啊？难不成它们现在进化得都会开口说话了？”
“那倒没有。”芦苇轻轻摇了摇头，“你可以将普通僵尸理解为单向接收器，它们只能接受指挥，而后期进化出的极少数顶级僵尸，则会发出一种高频声音来进行沟通，发号施令。”
“芦苇，那就是说顶级僵尸发出的那种高频声音，你们混淆者是听得懂的？”
“嗯，不仅如此，反过来这些顶级僵尸也听得懂人类的语言，所以我们混淆者跟这类僵尸在交流上是没有问题的。”
“芦苇，那现在像你们这样的混淆者多吗？”
“据我所知，现今活着的混淆者加上我们俩也就只有四个人。”芦苇看了一眼傅萍，“原本我们的出现就是意外中的意外，再加上有一些视我们为眼中钉的人下毒手存活者就更少了。”
“你说的也是。”吴琼看着从脚边频繁闪过的高大黑影不禁感叹，“没想到这儿居然还有这么多外国僵尸，不过咱这儿离边境线这么近，也不奇怪。”
“嗯，从两个月前开始慢慢出现的。”芦苇望向窗外，“普通的僵尸已经够难对付的了，更别说那种人高马大的外国僵尸了，我劝你还是先在这儿躲着，等它们消停了再出去。”
“害！那我再等等吧，我可不想费劲巴拉的大老远赶回来，最后在家门口再被僵尸给咬了。”吴琼叹了口气，“对了！芦苇，你刚才干嘛要救我啊？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种坏人？”
“因为那只孔雀，就现在这个世道一般人看到点儿带肉的活物，巴不得抽筋拔骨生吞活剥了它们。”芦苇淡淡地笑了笑，“谁像你啊？傻了吧唧的，在那儿跟孔雀干瞪眼？”
“我那不是傻，我那叫善良~”
“行吧~你说是就是吧。”
三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轻声聊了起来，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玻璃窗外渐渐平静了下来，那些不断闪过的高大黑影，还有那熟悉的‘哈啊’声，也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吴琼小心翼翼地来到教堂侧门处，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朝外仔仔细细观察了一圈发现，此时门外的世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片宁静祥和。
“芦苇，傅萍，谢谢你们刚才救我，我现在也没什么能报答你们的，就把我现有的一些吃的分你们一点儿吧。”吴琼将吃食分出一部分递给二人，“那我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嗯，你快回家吧。”芦苇笑着挥了挥手，“后会有期。”
芦苇和傅萍站在侧门内的阴影之中，默默注视着吴琼慢慢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此时二人孤零零的身影，让人看着格外心酸。
另一侧，吴琼正满心期待地继续顺着那条熟悉的大马路，最后冲刺般地朝着家的方向飞奔了起来。
“太好了！只要过了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就到家了！”
吴琼嘟囔着飞快地穿过十字路口终于跑到自家小区附近，但不知为何吴琼跑着跑着整个人如同触电了般瞬间愣了愣，猛地一下停在了原地。
“靠！这是什么情况？”
放眼望去，所见之处竟是一片片废墟！
本应整整齐齐一排又一排坐落着的居民楼，此时竟只剩下位于大门口的那两栋，除此之外唯有那扇小区大铁门孤零零地立在大门口，在无声证明着它们曾经确确实实存在过。
整片区域安静得可怕，这儿仿佛是一座被人废弃摧毁掉的空城一般，处处透着满满的诡异之气。
“天啊~这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吴琼震惊地嘟囔罢，狂奔到那扇已毫无意义了的小区大铁门前，左右来回扫了扫眼前这两栋自己从小到大进进出出过无数次的居民楼。
明明四下一片空旷虚无，眼前的这扇大铁门如今也仅仅不过是个摆设而已，但此时的吴琼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扇铁门内危机四伏，不断朝外翻滚四溢着满满的诡异。
“呼————”
吴琼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踏入大铁门内后，朝左侧微微一抬头就扫到了那扇让他魂牵梦绕的玻璃窗，而透过这扇玻璃窗吴琼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身影——妈妈！
“妈！”
吴琼大喜，终于将悬在半空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只见他飞奔到单元门口猛地扯了一把门把手，却怎么也没想到单元门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无论吴琼接下来怎么拽怎么砸都没有用。
“哎？怎么回事儿？”吴琼不解地用力猛扯了扯单元门门把手，“门怎么还打不开了啊？这破门”
“吴琼，你确定要打开的是那扇门吗？”
就在吴琼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打算破门之时，突然听到从身后传来这么一声雌雄难辨，飘渺不定的声音。
“是谁？你是”
吴琼闻声望向声音出处，也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只见不远处的大铁门前正直挺挺地站着一大坨黑漆漆的‘巨人’，吴琼单靠这个人的体型和声音，竟一时无法判断出此人的性别。
只见，‘巨人’从头到脚罩着一件墨黑色长袍，长袍胸口处印着一个横着的绿色‘8’字符号！
就在吴琼震惊之余盯着那个绿色符号刚打算说什么时，他微微一侧头竟在黑袍人身后方扫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吴琼，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可是一直都有在关注你，你”
“靠！那是黑狗三兄弟？”
“呦~吴琼，没想到你对它们仨还挺念念不忘的，也不枉它们几个跟了你那么久。”
黑袍人说罢，拍了拍身侧的几颗大狗头。
“原来是你派它们仨一直跟踪我们的？”吴琼激动地指着黑狗三兄弟，“对了！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当然要打开这扇门了，我妈还在上面等我呢。”
“吴琼，如果我说你在这两栋楼里只能救一个人，你会救谁？”
“废话！当然是救我妈了，这还用问吗？”
“吴琼，你先仔细看看对面那栋楼里的人是谁。”黑袍人不紧不慢地抬手指了指对面，“你好好看看，再做决定也不迟。”
“根本就不用看！无论对面的人是谁，我肯定选我”
“林语。”黑袍人转身面向对面居民楼顿了顿，“吴琼，你有实现过对林语的承诺吗？你答过他的那些话，至少一个也好，有实现过吗？”
“我我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吴琼涨红着整张脸瞬间愣了愣，“阿姨？”
吴琼猛地扭头望向对面那栋居民楼，透过一楼那扇熟悉的玻璃窗看到，林语的妈妈此时就坐在窗前正低头看着什么。
“吴琼，林语死了，林语女朋友也死了，对了，我差点儿忘了林语的孩子也死了。”黑袍人顿了顿，“你好像答应过林语会帮他照顾好家人的，现在他家人好像就只剩下他妈妈了吧？”
“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吴琼愤怒地跑到黑袍人跟前，“我不选！这两个人我都要救！”
“为什么要听我的？嗯，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吴琼，你觉得这一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黑袍人缓缓抬起左手说罢，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只见随着‘啪’的一声，二人身后屹立着的大铁门竟瞬间瓦解，‘呯呤嗙啷’散落了一地。
“吴琼，二人中你只能救一个人，快选吧。”
“你！你到底是谁？”吴琼满眼的恐惧与愤怒，“我为什么要选？我说了！两个人我都要救！”
“吴琼，你确定吗？我可给过你机会了。”
“我确定！两个人我都要救！！！”
一阵静默从二人眼前流淌而过，随即黑袍人微微侧了侧头，打破沉默缓缓开口了，
“吴琼~贪心的人，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啪——”“轰隆————”
只见，黑袍人手起手落打了一个响指，原本耸立着的两栋居民楼，在吴琼眼前瞬间坍塌，顷刻间灰尘四起一切化为虚无。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