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李若衡的抉择

    夏日里的艳阳当顶，我蜗居在宫中已有几月未出去过，身上也是随性穿着持盈为我裁剪的薄衫，浅淡轻薄，触肌生凉，雪丝材质上银丝纹绣着九尾狐的图样。

    惊澜已经两岁多了，好动活泼，登高踩低的一刻也闲不住，“母妃，这是儿臣树上摘的，好看吗！”刚到膝盖高的小人捧着手上攀树摘下的小花，一脸期待。

    我接到手中，是蓝紫色的木槿花，“好看，惊澜选的自然好看。”蹲下身来，帮惊澜拍了拍身上蹭的灰尘，白色锦衣被蹭得脏了不少。“柳叶被吓得不轻吧，你也少让她担心。”

    “柳叶姑姑一直在树下接着我呢，都叫她不要担心了嘛，那棵树我都爬了好多回了，没问题的。”惊澜人不大，胆子不小，爬树摘花什么的都已经轻车熟路了。

    “好，注意安全，记得睡前把今日学的古文找若衡哥哥背一遍。”三岁惊澜就会去重华宫启蒙学习了，提前让他熟悉一些也不错，眼角瞥见冬儿在殿门口看着我，估计是有事，我温和的拍拍眼前小人的脑袋嘱咐着。

    “好！”惊澜真的是继承了我和他老爹的优秀基因，粉雕玉琢的灵动却又爬高上低的调皮。

    起身来回到寝殿的书房，冬儿紧跟进来，不等我问便开口，“主子，今日监察史联合坞洲太守一起上参水长及丞，现下陛下已经派人封禁了苏府。”

    “这么快就收网了？”我惊诧于君临天的凌厉，看来是已经拿到铁证了，赃款应该没来得及找到，“去知会古晋一声，苏怀贪污的赃款肯定不会藏在府中，调查一番苏怀名下所有产业和庄子，甚至可能寄放于其他交好官员处。”

    “是。”冬儿连忙应下，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主子，若衡公子怎么办？此次上参官员工部尚书也在其中，罪责不小于水长及丞。”

    “不必瞒着，若衡是明理的人，他若要回李府共患难也不必拦着。”我对李若衡的了解，他是聪明的，这道难关渡过了往后的 道路会好走很多。

    “是。”

    不出所料，傍晚从重华宫回来的李若衡得到了李府落难的消息，比起担心父亲，他更担心的是姐姐受到牵连。如若坐实了李家联合苏家贪污灾款，欺上瞒下……按照建昭律法那必是诛族抄家的死罪，自己即便随李家被诛杀一了百了，可姐姐这些女眷肯定会被发配为奴，身体不好还会受尽屈辱，简直生不如死，那时谁来照顾姐姐……

    “轩姐姐……您有空吗？”李若衡终究还是去找我了，走投无路的无力感包裹着他，小小的人心中的压力却从未减轻。

    “进来吧。”早就料到了李若衡会来，我一直都在书房翻看着古史书籍等他。

    月灰色锦衣的小孩看起死气沉沉，没有一丝孩童该有的朝气，李家带给他的只有伤害和拖累，他却守着本心没有就此沉沦，很是难得，但也极其痛苦。

    “轩姐姐，我想知道……父亲被坐实罪名的可能性有多少。”开门见山的问我，李若衡知我性子，倒是让我们二人都省事。

    “十之七八。”平淡的声音回答他，我显得冷漠。

    “那……按律法李府上下，男子会被诛杀，女子会被发配为奴……”认命般的垂下了头，李若衡苦笑一声继续说道。

    “对。”

    “轩妃娘娘。”双膝跪地，李若衡向我行下叩拜大礼，“我深知父亲罪孽深重，不求轩妃娘娘护佑李府，但求轩妃娘娘在李府上下伏诛后能看顾姐姐。若有来生，我李若衡为奴为畜报答此恩。”

    我一点也不意外李若衡要与李府一同伏诛，毕竟现在他和李若兮宣布和李府断绝关系会被流言戳穿脊梁骨，保住了性命也会永世抬不起头。

    “本宫会关照李若兮的，至于你，可以不回李府。”我坐在书案后的黄梨椅上完全受了李若衡的跪拜，“有本宫在，没人能动你。” 这个自信我还是有的，刑部还没有胆量在我宫中把人带走，哪怕是来过问，君临天知道了也会震怒处置他们。“或许往后会是平民，但不影响你成就功名挣个一官半职。”

    “多谢轩姐姐。”又恢复了私下对我亲昵的称呼，李若衡了却了心事也少了些压力，“身为儿子，即便父亲罪无可赦，即便回去是凶多吉少，我也应该回去，我毕竟是李府的人。”生死有命，李若衡不是贪生怕死的，做到儿子该做的他问心无愧才最舒服。

    “好，保重自己。”我起身来，我知道拦不住也不想多费口舌，扶起地上的小孩，俯下身来抱入怀中，在他耳边低语着，“你可以永远当我是你姐姐，国事与家族之间的衡量自己考究，若是累了便回来，南厢殿永远是你的归宿。”

    “轩姐姐，你永远是若衡的恩人。”温暖的怀抱是李若衡最喜欢的，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抚慰着心中的压力，也给予无穷的鼓励，李若衡知道，他的决定这个无血缘的姐姐都会在给他理清思绪后支持他，让他对往后度过的日子更加明朗清晰。

    翌日

    起身来梳妆时冬儿禀报着，李若衡一早便回李家了，没惊动什么人，就如来时一样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