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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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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人到了跟前, 那女子打扮很朴素,头上更是不戴什么首饰, 看了眼佛生,当即福身行礼:“奴婢宝芳,见过王妃娘娘。”

    佛生看向霍停云,霍停云道:“宝芳日后便是府中的奴婢,夏荷,你带她下去安置,教教她府中的规矩。”

    宝芳恭敬地跟着夏荷走了, 霍停云推着佛生回房间, 与她皆解释来龙去脉。听到霍停云衷心告白那里, 佛生惊得直眨眼,当然转瞬便想通了,霍停云不过是寻个借口, 正如那日她说自己怀孕, 以此来劝退永宁公主罢了。

    她松了口气:“这样也好, 做个奴婢的话,不至于耽误她,万一日后有什么事, 她也能自己去寻出路。”

    她想的是,万一霍停云死了……当然这话不好说。佛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规矩, 自然不知道,倘若霍停云死了, 那宝芳作为一个冲喜之用的奴婢, 自然难逃其咎。

    当然这亦不是重点,那宝芳压根不是什么好人。她既然与魏起有所牵连,必然是魏起的眼线。

    霍停云一早想到这一点, 因而并不让她贴身伺候人,只做个闲散婢女。她更不能做霍停云的婢女,只好将她拨去了佛生的院子里。

    这宝芳手脚勤快,梅香对她颇有敌意,觉得她就是来插足王爷与王妃感情的,便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只指使她去做些杂活,当然也不是重活累活。毕竟是皇上亲自指过来的人,也不能随意欺负。

    没想到这宝芳不动声色地,竟干净利落地把活计都做完了,也不喊苦喊累,更是毫无怨言,嘴巴还很甜,一口一个梅香姐姐,夏荷姐姐的。

    梅香渐渐有些刮目相看,但夏荷警惕心更高,提醒梅香注意,莫要与她走得太近。

    这些佛生也看在眼里,不由有些愧疚,若是没有她的话,指不定人家就是第五任幽王妃了吧……

    她看着宝芳干活的利索程度,能猜到她是吃过苦的人,看着宝芳,她不由想起自己,自己不过是语气略好一些……

    佛生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人,霍停云悄声靠近,她都没反应。

    “佛生,在看什么?”霍停云这些日子与她熟稔不少,自顾自将手指攀上她的头发。

    佛生只以为他又要和头发较劲,也随他去,努了努嘴,眼神示意外头的宝芳。“停云,你有没有觉得,她与我还挺像的?”

    霍停云头都没抬,“不像。”

    这个宝芳是心思深沉,和佛生这种单纯天真的小白兔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他提醒佛生:“她是魏督公找到的,魏督公你也知道,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佛生大惊,这还是霍停云第一次说对一个人没好印象。也是,魏起那种人,普天之下皆是骂名,怎么会有人对他有好印象。

    她又看了眼低着头踏实干活的宝芳,喃喃自语:“可是……她不是发觉法师找到的人么?与魏督公应当也没什么干系吧?”

    霍停云动作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那什么无觉法师,也是魏起的人。世人大多信佛信道,培养一个有名望的佛子道士,那可真是太容易拿捏人心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自家娘子这性子太好骗,不止自己能轻易骗她,好像旁人也能。若是如此……还是得看紧些,免得被有心人拐走了。

    他将手中的青丝绕了一圈,送开,道:“佛生可饿了?不如吃饭吧?”

    佛生神色恹恹,没什么兴致,“那就吃饭吧。”因为她如今伤口正在愈合,周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不得忌口,否则容易留疤。

    她对留疤倒没什么在意的,一个疤而已,她身上的疤还挺多的。可是其他人都很在意,梅香与夏荷更是紧紧盯着,不许她碰一口。

    霍停云明白她心中所想,道:“偷偷地吃一口?”

    也不知为何,这一回她只要一吃点不该吃的,那伤口当即便有反应。而后周大夫便会唠唠叨叨个不停,堪比念经。

    佛生叹了声,只觉得这是酷刑。只不过饭还是得吃,总不能饿着自己。

    毫无灵魂地吃过饭后,佛生便睡午觉。她这些日子除了吃,便是睡,俨然已经长胖了好些。

    她今日不想如此,可一时又不知能做些什么,这些被落在后宅之中的女子也太难了,日子了无兴趣嘛。

    她只好扯霍停云的衣袖,轻声发问:“你府里可有剑?能否借我使使?我有些手痒。”

    霍停云竟然轻而易举地答应了,“好。向古,去库房里找把剑来。”他对佛生每回拉他衣袖的小举动甚是动容,这动作带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亲昵。

    佛生兴高采烈拿过剑,那剑还挺沉,她拿在手里都觉得有些压手。佛生取剑出鞘,试图在手上挽个剑花,有些得意地同霍停云说:“我给你舞个剑吧。”

    霍停云嗯了声,给她腾开地方。佛生有模有样地舞了几招,可惜收招的时候失了手,剑从霍停云身侧擦过去,还带下了他一缕青丝。

    佛生尴尬地笑笑:“许久不用,手艺生疏了。”

    霍停云仿若不觉,眼神真诚地夸她:“佛生真厉害,可否也教教我?”

    佛生自觉学艺不精,推脱不已,可霍停云一直说自己不介意,又把她夸得好像天上有地下无的,她便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嗯,这应当怎么拿呢?”霍停云故意拿错。

    佛生果真直接上手纠正,“不是这样,是那样啦。”

    霍停云恍然大悟,“然后呢?该如何?”

    手与手贴在一起,佛生不自觉手心出汗,霍停云离自己太近了。

    “……就是这样。”她一通这样那样地指点,“你懂了吗?”

    霍停云面露疑惑,似乎并没听懂。

    佛生破罐子破摔:“哎呀,就是……就是这样呀。”她抓着霍停云的手一阵摆弄,一上头倒是忘记了什么近不近的。

    霍停云哦了声,“原来如此。”

    佛生教得口干舌燥,拿过一杯茶喝,待霍停云出了门,她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方才与他靠得很近的时刻,霍停云的睫毛好长。她摸了摸自己的,好像他的睫毛比自己的还长些?

    才刚入夜,灯笼刚起,霍停云独自在廊下走着,停在书房门口。片刻之后,推门而入。

    书房内的东西虽然都尽力归位,但瞒不过霍停云。——方才有人来过。

    这细作太过急躁,这才几日,便已经按耐不住了。

    他不动声色坐下,如往常一般提笔,练了练字,便离开了书房。他走之后,一道黑影紧跟着从窗边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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