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抓捕
在向阳村。
两名公安人员骑着边三轮摩托车进了村口。由于现在是农闲再加上天气太冷, 路边静悄悄的，根本没有村民经过。
他们把车骑到村委办，先是找上了这里的村支书。
村支书陈大壮见办公室里来了两名公安, 一时间还有些纳闷，经过他们说明来意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同时又有些不敢置信。
“公安同志，这其中是不是有啥误会啊？念楠那孩子老实巴交的，看着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啊？”
“犯罪分子不会在脑门上刻字，没有啥事是不可能的。”
陈大壮听了公安人员的话砸吧砸吧嘴, 觉得也是这个理，于是连忙领着他们往苏念楠家走去。
可是，等他们到达时陈大壮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回应。这时隔壁家的周大婶从自家院子里走出来扬声问：“支书, 你有啥事啊？念楠去她娘家啦, 她男人上外面干活去了。”
在村里, 所有人都知道苏念楠是个照顾娘家的好闺女，陈大壮双手叉腰对周大婶说了声感谢，便把公安人员又往苏家的方向领。
虽然周大婶挺好奇这些公安找到这里是有啥事？但她也只是好奇没敢多问就回了屋。
此时, 在苏家。
王美霞瞧着正在做饭的大女儿忍不住念叨着, “老二和老三那俩白眼狼现在都不管你弟了, 你身为大姐可不能不管啊～”
苏念楠手里的动作一顿, 然后闷声承诺道：“恩，我不会不管他的, 你放心吧。”
有了女儿的保证，王美霞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紧接着眼珠儿一转试探地问：“那借钱的事……你跟你家那口子商量好了吗？”
现在老二老三全都指望不上，她只能把主意打到老大身上，“虽然三百块有点多, 但等你弟有了正式工作变成城里人之后我会让他把钱还你的。”
这些年因为时常接济娘家的事，苏念楠和丈夫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如今又要借钱，苏念楠也很为难，自家什么条件她一清二楚，哪还有钱借给娘家，可对上王美霞那期待的眼神，她只能把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替她解了围，好不容易挑起的话题就这样被搅和黄了，王美霞气得走出屋，对着门口大声嚷嚷道：“谁啊？！敲两下得呗！咋还没完没了的敲，催命呢啊？！”
待她怒气冲冲打开院门看清外面的来人后身上的气焰瞬间就熄了火，再见到公安人员时更是讪笑道：“呦，陈支书怎么是你啊～你们来是有啥事吗？”
刚刚那些骂骂咧咧的言语，陈大壮隔着院墙听得一清二楚，他黑沉着脸问道：“苏念楠在这里不？这两位公安同志找她和你。”
王美霞本以为他们是冲着小儿子来的，却没想到竟然找的是大女儿和自己，这让她瞬间有点发懵，“找我们啥事啊？是不是她婆家出了什么事？”
“你就别瞎打听了，先说她在不在吧？”
“在在在，你们进来吧。”在公安面前，王美霞哪敢撒谎，她侧过身子把人让进院子里，内心还在犯嘀咕。
苏念楠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从厨房走出来，待她看见公安的那一刻，不由得心中一慌，忽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在下一秒，陈大壮指着她向两名公安介绍道：“这人就是你们要找的苏念楠。”
“你就是苏念楠？”其中一名公安上前两步，用犀利的目光审视着苏念楠，仿佛想要把对方的所有伪装都看穿似的。
苏念楠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小声回复：“对，我就是。”
公安人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让对方看了一眼并说道：“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二十年前有一起案件和你有关，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二十年前的事对于苏念楠来说到现在仍然历历在目，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身体不自觉地开始轻颤，感觉所有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一般。
“啥二十年前的事啊？”王美霞被他们的话弄得更懵了，“那时候我家老大才八九岁，能帮你们调查啥呀？”
“你作为事件中的当事人之一，也要跟我们一起回去调查。”
“支书，这究竟是咋回事啊？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带走啊！”王美霞上前拽住陈大壮的棉袄袖子，犹如拽着一根救命稻草，此时的她早就没了平时的嚣张气焰。
由于她的嗓门声过大，隔壁的左邻右舍纷纷走出屋子扒着墙头瞧热闹，都想知道这苏家到底发生了啥事。
更有不嫌事儿大的人还跑去挨家挨户通知来看热闹的……
“你拽着我也没用，还是老实配合公安同志的工作吧。”陈大壮用力挣脱她的桎梏，脸上尽是无奈。
“那等我家男人回来的行不行？他们都没在家我哪也不去！”王美霞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了无赖。
两名公安人员把她这一举动看在眼里，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只能采取强硬态度。
“你这是妨碍公务，赶快起来！”
苏念楠在旁边站着一直没敢说话，她望向四周越来越多的村民只觉得从心底往外发冷，她压下心底的慌乱主动走上前，语气颇为平静，“同志，我跟你们走，能不能让我妈留在家里？”
一听她这话，王美霞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拦住了她，“念楠你是不是傻啊？咱不能跟他们去！咱俩谁都不去！”
在外打牌的苏大强和苏元也在这时闻风赶了回来，他们迈进院门见到这副场景皆是两腿一哆嗦，都不知道这是咋回事？
不过比起王美霞的耍无赖，他们还算老实，经过陈大壮的好心劝说下，最终苏家几口人乖乖跟着公安人员去了市里公安局。
等他们一走，整个向阳村瞬间火乍开了锅，大家都在猜测苏家到底犯了啥事才被抓走的。
一时之间，说啥的都有，可是谁都没能猜对事实的真相……
一个多小时后，在市公安局。
王美霞和苏大强在得知整件事情的真相后都是一脸震惊，他们根本不敢相信平时老实内向的女儿会干出换孩子的事。
比起这个，王美霞更关心自己当年生的儿子现在在哪里？
审讯室里，苏念楠坐在审讯桌前表情比较木然，仿佛早就猜到自己终究会有这一天。
“说说吧，当年你的犯罪动机是什么？为啥要偷别人家的孩子？”
苏念楠死死抠着手指，沉默一瞬后才说出埋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真相。
原来，当年王美霞在路边生下一个儿子后就因为大出血直接晕了过去，作为一个才九岁的孩子，苏念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望着那个一直没有哭声的婴儿，她只能学着村里女人抱孩子的样子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刚出生的弟弟包裹住再抱进怀里，就连婴儿脐带都没剪。
然后再抱着孩子找路人求救，有些人见到她浑身是血吓得立马就躲了，幸好有个男人赶着马车正好在这里经过看到这一幕帮了他们。
等他们上了马车安顿好后，苏念楠才发现怀里的弟弟脸色发青一动不动，鼻息间早就没了呼吸。
以为是自己没抱好才把弟弟害死了，她缩在角落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到重男轻女的王美霞对这个儿子的期待，如果知道是自己害死了弟弟……
她更是吓得不敢声张。
赶马车的好心人只顾着赶车送人去医院，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后那个小姑娘的眼神从无助害怕逐渐变得坚定疯狂
由于还有重要的事需要去办，男人把他们送到医院交了住院费连个姓名都没留下就离开了，只留下苏念楠一个人继续面对这混乱的场面。
因为她的刻意隐瞒再加上王美霞急需抢救，医生护士们并没有发现她怀里的婴儿有什么异常。
趁医生在全力抢救王美霞的功夫，她抱着孩子偷偷去了产科病房，在那里她正巧看见了也是刚出生不久的苏念念，父母毒打的恐惧感促使她心一横走进没人的病房，紧接着手忙脚乱地偷换了孩子。
等她回到急救室门前时，医生正在找她说要给新出生的婴儿做个检查，怕事情败露，苏念楠愣是一直抱着没有交给他，医生只以为她是被今天的事吓到了，见婴儿呼吸均匀面色红润，也就没太在意。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站在急救室外，根本不敢再靠近产科病房半步。
就在失职护士发现孩子被换正在想对策的时候，苏念念早被闻讯赶来医院的苏家亲戚抱回家吃奶粉去了。
讲述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后苏念楠只觉得心头一轻，整个人瞬间变得轻松许多。
谁都不会知道在这漫长的二十年中，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时常会梦到死在自己怀里的弟弟，青白的小脸儿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在控诉她这个做姐姐的粗心大意。
也是因为心怀愧疚，所以她才会对娘家好对苏元好，只为了能让心里的内疚感少一点儿。
“公安同志，偷孩子这事是我不对我认罪，我想求你们帮个忙，可以吗？”
“啥忙？你说。”
“那个我想见一见苏念念。”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念叨自己，当苏念念从部队宿舍里走出来时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骆承帮她拢了拢棉猴大衣的衣领，笑言道：“幸亏这件衣服在我这儿，不然你回去准感冒不可。”
苏念念身上穿的这件棉猴大衣，正是当初韩茹要送她的那件，骆承为了睹物思人一直带在身边，今天正派上了用场。
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苏念念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今天会降温啊～衣服我明天还给你。”
俩人认识这么久，骆承了解她是什么脾气，只能点头道：“嗯，你想什么时候还都行。”
知道沈家和苏家的老爷子对自己不算太看好，骆承怕给苏念念惹麻烦，于是把人送到大院附近就准备离开了。
可惜，有时候事与愿违，就在他们依依惜别的时候，正巧沈绍东从医院工作回来。
看着这个和自己撒谎的外甥女，沈绍东突然心生一种女大不中留的失落，“你不是说去服务中心了吗？怎么是跟他一起回来的？”
面对舅舅的质问，苏念念心虚地绞着手指，讪讪一笑，“我们是在路上遇见的。”
比起她的莫名紧张，骆承的反应还算冷静稳重，他伸出手掌正式介绍自己，“大舅好，我是骆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