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替身
“不可能，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没有人比我更懂你。”凌烨斩钉截铁地说。
“我是说如果，万一你看走眼了呢，这可说不准。”
“没有这种如果，我眼光这么好，绝对不会看走眼的，我老婆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凌烨说着将叶翎搂入怀中。
叶翎心里一阵苦涩：
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凌烨爱的仍然是书中的那个叶翎。哪怕她是那样不堪的女人，他仍然深深地爱着她。
“我一点都不好。”叶翎说。
“你好，你最好，你在我心目中第一好。”凌烨倔强地说。
叶翎看着凌烨诚恳的眼神，一阵酸楚：
我算他的谁呢？白月光替代品？发泄情，欲的工具？还是被困在别人躯体里的灵魂囚犯？
“他这样的男人什么小狐狸精没见过？”
“怎么会上赶着把老腌菜当宝贝？”
“凌少爷肯定不知情。”
叶翎脑海里突然回响着游艇上那两个服务生的对话，又记起起谢师姐说凌烨有多么多么的优秀，突然很不是滋味：
打从我孤零零地来到这个时空起，有谁在乎过我呢？有谁心疼过我呢？有谁真的拿我当过一回事呢？真正待我好，疼爱我，珍惜我，甚至宠着我惯着我的，只有一个凌烨。
可这些终究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如果我没有寄生在书中女主的身体里，凌烨是不是永远也不会爱我呢？
他是不是也会像众多奇葩相亲对象和诡谲媒人一样，从来不会考虑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永远不会察觉我的那些小情绪？一辈子也不会顾及我的心理感受？
他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只是冷漠又功利地把我当成“虽然有各种不足，但是具备可利用条件，是个能娶回家履行妻子义务，承担母亲职责的女人”呢？
凌烨很可能看都不会正眼看我一下吧。
“凌先生，该出发了！”刘伯冲着楼上喊。
“时候不早了，你走吧。”叶翎将行李箱往凌烨身前一推，面无表情地说。
“叶翎，你把我搞糊涂了。”凌烨接过箱子。
“什么？”叶翎问。
“你到底爱不爱我？”凌烨委屈地问。
“爱或不爱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凌烨说。
“凌先生，凌先生，该走啦！”刘伯又催促了几句。
“工作要紧，你快走吧。”叶翎整了整凌烨的领带，淡淡地说。
凌烨没说话，提着东西下了楼。当天晚上，凌烨只言简意赅地给叶翎发了一条报平安的微信：
“我到了。”
“好。”
第二天，叶翎收到了邮件，她的面试没通过。对方措辞很客气，理由是专业不对口，且没有该行业的工作经验。
叶翎有些难过，准确地说是对自己的无能恨铁不成钢。她静坐在卧室里，看着床上的双人枕头，猛然间感到一阵后知后觉的冷清。
叶凌苦闷地发现：除了凌烨，她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而这个小太阳一样的大男孩，却一头雾水地被自己不耐烦地赶走了。
想着想着叶翎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倏地掉在了手机屏幕上。
“叮咚”一响，叶翎以为是凌烨给她发微信了，快速地划开了手机屏幕。另她失望的是，不是凌烨，而是一条陌生短信。
叶翎前阵子海投了不少简历，本来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没想到真的有几家小公司给了她答复。
“要不然我还是先从不知名的公司干起吧，积累经验，当不上凤尾好歹做个鸡头，总比眼高手低游手好闲强。”叶翎给对方回复了一条邮件，答应第二天去面试。
叶翎去的这家公司面试过程十分潦草。还没等叶翎把她想说的话说完，就被面试官粗鲁地打断了。叶翎甚至有种面试官还没自己专业的错觉。
和上一次面试一样，对方让她回去等通知。叶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估摸着这次八成也黄了。
“看这地段，员工没几个，具体业务也没明说，估计是个刚起步的小公司。不去就不去吧，大不了再找找别家。”叶翎暗自思索。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家公司居然当天晚上就给她回了电话通知她明天来上班。
“明天就入职吗？”叶翎确认了一遍，她在难以置信的同时也有几分激动和紧张。
“嗯。”对方说。
“好！”叶翎有些兴奋。
由于太久没工作，体能似乎也不太跟得上，刚入职的那几天叶翎觉得自己很不适应。好在她穿书后为了应付各种根本不认识的“熟人”，基本上养成了睡前“三省吾身”的习惯，这才勉强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工作职责和日常打交道的领导同事等人熟悉了个八九不离十。
正式入职三周后，叶翎的顶头上司突然离职了。新来的领导是个中年男子，看样子大概四十五岁左右，这人有着非常多的特点，最显著最让人过目不忘的两个在于：
该长在脑袋上的毛都长在脸上，肚子比身怀六甲的孕妇，啊不，比宰相还大，说是能撑船都谦虚了，起码能装下一整个凌烨家的游艇。而且，这人还姓杜，大家都叫他老杜。
“老杜？”叶翎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了唐代某位著名的美男子诗人。
“拿显微镜都找不出他和我家子美有什么相似之处。”叶翎正天马行空地神游，对方走过来饶有意味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阵。
“杜师傅好。”叶翎回过神来，鞠了个躬。
“叫什么师傅，我又不是修空调的。”男人一笑，脸上的横肉随之抖了三抖。
“啊，那个……”她正头脑风暴地搜索措辞，胸前突然点上两根肥胖的手指，叶翎一惊。
“叫我杜哥吧。”男人的手指捏住了叶翎脖子上蓝色的缎带，手背贴着她前襟的扣子一路滑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落在了她的工作牌上。叶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后退了一步。
“别紧张，我看看，你叫什么来着？叶翎？”男人笑了笑，面目狰狞。
“是的。”叶翎神情不悦。
“三十多岁了还出来做这种刚毕业的小妹妹做的工作，家里男人对你不好吗？”男人正要抬手搭上叶翎的肩膀，叶翎躲开了。
“没有。”叶翎说着要走。
“开个玩笑嘛，我刚来，很多员工还不熟悉，了解一下到时候也好给大家送点福利。”
男人挡住叶翎的去路，叶翎这个角度能看见他稀疏的头顶上油腻腻的头屑，胃里一阵恶心。
“谢谢，还有什么事吗？”叶翎压抑住心里的不耐烦。
“确实有事。你和那边几个小姑娘后天陪我一起去c市出趟差。”男人回过头用下巴点了点，又伸出一根手指朝着角落那块工位指了指。
叶翎想着：这个老杜长得不干净就算了，手脚也不干净，头发油就算了，还喜欢揩油，简直就是个24k纯金的猥琐中年。
跟着这种领导干，哪怕你有拯救银河系的能耐，人家耶稣上帝基瑟斯也不可能瞎了眼胡乱发善心让公司有发展。
叶翎被人骚扰了一番，下定决心明天一定离职。临近最后一刻，她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叶翎顺着老杜肥硕的手指望去，心里突然一软。
那片工位坐着五六个刚入职的年轻女孩，一个个看起来很是懵懂生涩，都是初入社会没两年的样子。
在过去的短短几周里，叶翎和这些女孩有过一些工作上的交集，得出的结论是：她们都是正经人家的好女孩。
“完了，这个老杜，叫一群没出过社会的年轻姑娘一起去外地，这不是明摆着羊入虎口吗。不能细想，心乱如麻。”叶翎暗忖，心下一紧。
“好。”鬼使神差地，叶翎脱口而出。
出差的地点在c市的一处cbd，叶翎一行人暂时没被安排具体的任务，老杜只说让她们几个化化妆搞漂亮一点。
“这次带你们来，主要是想让你们近距离学习一下兄弟公司的成功经验。”
叶翎看到那五个小姑娘满眼期待地连连点头。
“你们可是公司的门面，第一次出来，不懂的要多多学习，可以来请教我，我随时欢迎。”老杜若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
“嗯嗯。”小姑娘们点头如捣蒜，叶翎看着很是发愁。
“算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法治社会，谅他也不敢真干什么出格的事，大不了还能报警。”
叶翎想着，拎着行李箱随着五个女孩一块进了一家快捷酒店。
凌烨打从那天去了b市起，除了每天打卡似的给叶翎微信发“早”、“中午吃的什么”和“晚安”这类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问候之外，竟然惜字如金地没有多说过一个标点符号。
刚开始那几天叶翎忙着参加各种不知名的小公司的面试，后面两周她又焦头烂额地适应新工作，一来二去地也没太把凌烨的反常表现放在心里。
“冷一冷也挺好的，总这么黏人到头来工作都给耽搁了。”叶翎想着，觉得自己是为了凌烨的职业发展着想，是为了他好。
凌烨出完差从机场出来，正想着回去应该如何化解和叶翎之间微妙的尴尬，谁料进了家门楼上楼下找了半天都没见着人。
“王妈，叶翎呢？”凌烨紧张地问。
“太太好几天前就出去了。”王妈说。
“什么？她去哪里了？”凌烨一听，以为是自己最近冷落了叶翎，叶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太太只说她要出差，好像是c市吧，我也没听清楚。”王妈模棱两可地说。
“出差？出什么差？”凌烨追问。
“哎呀，我年纪大了，记不得呀，你别问我。”王妈说着，脸上的皱纹皱得像一朵菊花。
“喂，老黑！”凌烨怒气冲冲地拨通了电话。
“又怎么了凌哥？”电话那头有些嘈杂。
“我不是说让你婉拒的吗？”凌烨劈头盖脸地吼了一声，吓得王妈退回了厨房。
“什么婉拒？”老黑一头雾水。
“我都舍不得让她干活，你小子让她去你家做苦力？还趁我不在家指派她去外地出差？你家那是什么龙王庙啊？面子那么大？”凌烨又急又气。
“谁啊？凌哥你在说些什么？”老黑弱弱地问。
“还有谁？你叶翎姐！”凌烨冲着电话怒喝了一句。
“她没在我家上班啊，不是你说让我……”老黑委屈地说。
“她不在你家？那她……”凌烨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