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等到余天茂书院正式放假和小忠走完最后一趟镖，都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一行人收拾包袱准备赶回家过年。
张绍堂嫂子带着孩子已经重新嫁人了，一个人过年也很是冷清，便也跟着回乡下去。还好修建工坊的时候，顺便将家里多修上了几间屋子。
如今陈青竹已经五个多月了，马车走得很慢，早上出门到镇上已经下午了。一直在马车里憋得慌，余天茂带着陈青竹下马车在镇上转了一圈才继续赶路。
等回到家村子里天都黑透了，远远就看见余大伯在村口等着。
等到家了，陈媒婆连忙倒了杯温着水给陈青竹，一杯温水下肚才感觉好一些。想着赶路累了一天，陈媒婆晚上做了肉粥，配着辣咸菜。
这倒是合了陈青竹的胃口，就着辣咸菜吃了两碗肉粥，余天茂怕她积食夜晚胃不舒服，便扶着她走走路消食。
余天茂那边冷锅冷灶的，陈媒婆便让他们一家子都在自家过这个年，余天茂也同意，正好陈青竹大着肚子什么都不方便。
除夕这天中午，陈媒婆和邵氏在厨房保持午饭，陈青竹坐在凳子上择菜，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做着手上的事。
“小孩子的衣服你可准备了？”
陈青竹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呢，见她摇头，陈媒婆叹口气，她就知道，身边没个老人提醒，年轻人又忙，早就把这些东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啊，就知道你们总是不着急，幸好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陈青竹是真的感谢，自己第一次生孩子什么都不明白，余天茂的母亲不在了，自己的母亲又是这个样子。
“那我就客气了，谢谢大伯娘。”
“一家人说什么谢？”陈媒婆瞪她一眼，顺手把锅里的菜舀起来装好，邵氏把菜端上桌。
大过年的两家子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那说话声和笑声都传到天边去了。
余三叔家就不是这么和谐了，桌子上摆着两三个菜叶子，清汤寡水地粥。余三叔大儿媳马氏撇撇嘴，听着门口那老两口的争吵声，踢了踢一旁的余天祥。
余天祥往旁边躲了躲，嘻嘻呼呼地把一碗粥喝完，还不够又喝了一碗。
马氏气得上去打他，余天祥也不是好惹的，凑过去就是一脚，马氏坐在凳子上往后仰，一手拉着桌沿，桌子带人哗啦一声就摔下去了。
一旁吵架的余三叔和余三婶听到声响转头一看，一锅粥淋在马氏身上，溅得地上到处都是，余三婶愣神过去跑过去。
“哎哟，造孽哦，我的粥啊。”余三婶第一时间去捧粥，并没有管地上的马氏。
还是余三叔走过去吼余天祥，让他去把马氏扶起来，余天祥这才过去，马氏跟着起来却一把把余天祥推开。
“我真是受够了你们一家子了。”马氏吼道，“瞧瞧你们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啊，怪不得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不叫你们。”
“那你去啊，看看人家要不要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余三婶指着她，“也不知你家是怎么教你的，真是没教养。”
“是，我没教养，你家有，你家有他余天林就不会去借钱了。”马氏抹着眼泪，本来家里就没钱，小叔子一借钱这个家更是雪上加霜。
说着余三婶就上去抓住马氏的头发，马氏也弱，掐着她的腰，两婆媳就这样打了起来，一旁的余三叔和余天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余大伯和余天茂两家人自然不知道，还是初二那天，马氏回娘家看到她脸上的伤，才知道。
马氏的娘家也不是好惹的，连午饭都没吃，叫上呼呼啦啦地一群人来家里找余三婶算账。
余三叔和余天祥出门了，一个人在家的余三婶没见过这种架势，撒腿就往余大伯家跑。
此时，陈青竹靠在炕上和妮妮还有邵氏的女儿玉儿一起玩，听到门外余三婶的呼叫声，慢慢出去准备看看。
哪曾想跑得极快的余三婶一个箭步就进了院子，嘴里不停地喊着陈媒婆：“大嫂，快救救我。”
陈青竹还来不及关院子的门，马家的人就冲了进来，陈媒婆和邵氏听到动静儿也从厨房出来，可把两人吓惨了。
邵氏连忙上去把陈青竹拉开，幸好没事，看到余三婶不由得火大。
“三婶，你干什么呢？没见着青竹大着肚子呢，带这么多人来撞到了怎么办？”
陈青竹自己也是吓得后背出了冷汗，若是他们再快一点，肯定就撞上了，一阵后怕的陈青竹摸上自己的肚子。
陈媒婆唬着脸，她是认得马家的人的，与马氏的娘还是隔着几辈的表姐妹。
“表姐，这老巫婆可是下了狠手打我的女儿，表姐你别管。”
余三婶看着她一张沉的脸，怕极了。马氏娘长得高大，而且又带着马家的人，马氏一共有三个兄弟，个个都长得高大，再加上几个堂兄，此时十几个男子汉站在马氏娘和马氏的身后。
陈媒婆和余三婶相处几十年了，自然明白这个妯娌的性子，而且马氏娘平时不轻易发火的。
“是她自己对婆婆不孝顺，对着我破口大骂，我这才教教她。”余三婶躲在陈媒婆身后，梗着脖子看向马氏。
马氏娘压着正想说话的马氏：“亲家母，我女儿不孝顺你要教可以，不过动动嘴就行了，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
“她自己先动的手。”
“那这可是我女儿的错。”马氏娘把马氏拉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她一巴掌，“这算是给亲家母一个说法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巴掌跟没有一样，不过陈青竹也是暗自佩服她。
“那这手上的淤青和眼角的抓痕可不是一个巴掌能打出来的吧。”马氏娘把马氏的袖子挽起来。
余三婶有心想说马氏也掐了自己，可是马氏掐的都是在腰上，自己总不可能把衣服脱了吧，这个哑巴亏，余三婶真是吃下了。
陈青竹笑了笑和邵氏往后退，邵氏还怕三婶挨不了这场打，把陈媒婆也往后拉了拉，马氏娘手疾眼快把余三婶拉出来。
马氏的几个兄弟早就等不及了，见状也上前，不过也没有下狠手，毕竟余三婶受不住，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等到余三婶哭天喊地地声音渐渐小了，陈媒婆才上前劝马氏娘算了，马氏娘也顺着台阶下来让几兄弟停了手。
“我女儿不过嫁到你家几月，你就这般对待，我女儿是过不下去了，让你儿子和离吧。”
虽然马氏是女儿，可马家兄弟几人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马氏在家的受宠程度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个儿子。
余三婶是怕了马氏娘了，一边骂着她是泼妇，一边替她儿子答应下来。等到余三叔和余天祥赶到时，他已经和马氏没关系了。
余三叔没说什么，只是叹口气，余天祥没说什么，扶着余三婶往家走，他倒是想说什么，就是看着马氏兄弟几个不敢。
马氏娘替女儿做完这件事可是舒舒服服吐了口气，若是不和离，有那样一个小叔子和婆母，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表妹在家把饭吃了再走？”
“表姐不用客气了，今天算是扰了你们一家子清净，表妹年后再来赔不是。”说完就带着后辈们走了。
“表姨母可真是厉害。”邵氏发出感叹，一旁的陈青竹也点点头，做起事情来毫不脱离带水。
陈青竹突然想起，肉酱工坊正需要这样的人，连忙去找进了厨房的陈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