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番外九
傍晚。
风忻发烧了, 她全当今天吃的东西太上火,泡了一杯降火的凉茶,给商从舒也泡了杯。
没什么作用, 风忻还是烧到三十九度, 她吃了退烧药,在大动脉,腋下, 颈窝都擦了酒精,同时物理降温。
商从舒趴在床边, 目不转睛看风忻, 闷声讷讷,“阿忻生病了……”
她给风忻盖了两床厚厚的被子,摸到风忻滚烫的额头, 又把被子拿开, 可是现在是冬天, 风忻说过要盖被子睡觉。
她陷入了难择的地步,在想要不要给风忻把被子盖上, 在这件事中,犹豫徘徊。
风忻躺在床上,除了四肢乏力, 头脑昏胀下沉外,没有别的异样,看商从舒不知所措的样子, 反过来安慰。
“你去看电视吧,我睡会就没事了。”她声音略略沙哑苍白, 险些被粗沉的呼吸掩埋。
商从舒摇头, 趴在风忻边上不肯走。
风忻顿时不觉得感冒难受, 她握住商从舒手放自己身上攥着,还好心情的揶揄,“抱歉哦,不能跟你玩小铃铛了。”
这场发烧,持续四个小时才降温下来。
风忻都沉沉睡过去了,后半夜被商从舒晃醒,她费力睁开双眼,面前的女人在模糊和清晰之间交换。
她看到商从舒在哭,想抬手摸摸商从舒头发,都使不上力气。
商从舒抱着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无助地呜咽,“阿忻,你好烫……身上好烫……”
烫得吓人,全身都是滚热的,抱着风忻跟抱着火炉一样。
风忻又发烧了,才退烧没多久,反复发作。
原本以为吃了药就能缓解,风忻没想到感冒来的这么汹涌,她艰难从床上撑坐起来,贴贴商从舒哭成小花猫的脸。
有气无力道:“我去医院看看,晚点就回家。”
平常爱闹腾的商从舒,这回没有再折腾风忻,她似乎也知道,去医院看病才能好起来,她不想风忻生病。
商从舒乖巧点头。
得到回应,风忻才摸到手机,给童淮拨了电话,现在已经是深夜了,童淮没有例外应该在睡觉,电话拨过去好一阵才被接通。
那边是童淮含糊困倦的声音。
风忻不太好意思,“小淮,我有点不舒服,你现在方便过来陪我去趟医院么?”
童淮没多问,让风忻等着就把电话挂了。
十五分钟后,童淮开车到了楼下,她没有上楼,到门口就给风忻回拨电话。
风忻和商从舒细细交代,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不要哭,等我回家。”她拇指抚擦商从舒脸上的泪珠。
换好衣服下楼,开门就看见倚在车前盖等她的童淮,估摸着吹了有一会冷风,鼻头都冻红了。
风忻对这个闺蜜,多少有点亏欠,童淮在她处境最难的那段时间,帮过她不少,可是商从舒不喜欢童淮,连家都不让童淮进。
她们闺蜜几十年,风忻的房子,童淮从来没踏进过一步。
童淮看到风忻,车门拉开了,担忧问:“哪不舒服?”
印象中,风忻半夜拜托她,这种事还是头一回。
风忻坐在副驾驶座上,系安全带,“可能是病毒性感冒吧,吃了退烧药一直没降下来。”
童淮驾车去了市人民医院,忍不住皱眉,“怎么不早点去医院?拖了大半个夜晚,烧坏脑子怎么办?”
风忻家里那位又不能照顾人,就这样烧下去,那怎么能行。
闻言,风忻只是笑笑,静心听童淮关怀她。
到了医院,她们挂了号,去的普通内科。
今晚值班的医生很年轻,看起来没啥资历,童淮想让换个医生,被风忻用眼神制止了。
医生拿探热针让风忻放在腋下,等五分钟,又问了风忻的姓名年龄,记好病人信息。
五分钟后,确定风忻发烧多少度,医生才开始拿手电筒照看风忻咽喉,流程一切如常,他也是当普通发热看。
手电筒在照到风忻眼睛时,医生脸色微微惊变。
“今晚可以先打退烧针。”医生说,又叹声建议,“明天到肝病专科做个专门检查,你眼睛有点结膜发黄,不要拖。”
童淮坐不住了,“你没看错吧,我朋友每年都有做体检,她发热而已,你让她去看肝病专科?”
医生本来就是提个建议,已经把话说的很委婉,“一般早期肝病没有明显症状,等发现的时候多数已经很……麻烦了,所以我才建议你朋友不要拖,趁早去专科看看,如果没事,最好不过是吧。”
体检也要看是什么体检,如果没做过肝胆彩超,不一定能发现。
他细心询问,“除了发烧,你还有哪里不适吗?”
医生不能诱导病人开口说病情,容易给病人产生错误判断,只能让病人自己说。
为了不让病人压力过大,医生话说的也很保守,这种病一旦发现明显症状,多半是中晚期。
还可能伴有牙龈出血,上腹胀痛,发热,水肿等。
风忻面色惨白,怔怔摇头。
医生一眼就看出风忻在撒谎,没多问什么,只是劝说,“不要拖了,明天去检查一下吧。”
打了退烧针,开了药,回去路上,童淮还气不过,跟风忻吐槽,“你别乱想,那个医生这么年轻,一看就没啥经验,张口就来,别吓唬自己。”
风忻牵强地扬起唇角,没什么力气说道:“……嗯。”
嘴里骂骂咧咧,吐槽完后,童淮语气顿住,车内安静许久。
直到快把风忻送回家门口,童淮才再次开口,“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就当图个心安。”
风忻没说话,分别那一刻,和童淮道谢就下了车。
退烧针见效很快,风忻不觉得身上烫了,似乎好了不少,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发热起来。
她站家门口没有进去。
没有人知道风忻在想什么,她抬头看满天飘下来的雪花,房子二楼还亮着灯,就这样呆呆望着,雪落在她的脸上,触感虽轻,却酷寒不已。
窗户里面的人影,可以看得出来,一个头发颇长的女人,怀里抱着毛绒公仔,靠在窗边一动不动,似乎在安静等着什么。
很多次风忻站在家门口,跟现在一样的位置,没有进去,她在期盼房子里的那个人可以开门迎接她回家,问她上班累不累,和她说说话,给她一个亲昵的浅吻,为她留一盏灯。
可她一次次回来,都是凌乱不堪的地板,惊恐尖叫的咒骂,要不然就是无休止的冷漠,对她不理不睬,不看不应。
现在她渴望期盼的,已经出现在眼前,她却不敢上前相拥。
风忻唇瓣嚅动,轻声细喃——
从舒……
我的从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