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情书
临近风妈妈生日, 风忻请了两天假，打算带商从舒回躺家。
商从舒光衣服就换了好几套，想给风妈妈一个好印象，哪怕她衣柜里的所有衣服, 都是长辈挑不出差错的, 她还是很纠结。
直到快要出门, 才选定一套背带紫色格子裙, 里面内搭灯笼袖毛衣，头发也扎成了两股辫，穿上同色系帆布鞋, 很乖巧的学生形象。
“这个可以吗？”商从舒拿出一支干枯玫瑰色口红。
风忻身倚在卧室，点头，“可以。”
商从舒皱眉，不高兴, “你什么都说可以。”
相比之下, 风忻要随意多了, 平常怎么穿，回家就怎么穿。
她如实说道：“乖乖, 我觉得可以, 路人视角风忻, 也觉得可以。”
商从舒是白皮, 涂什么口红都能很好驾驭, 而且干枯玫瑰色不艳不淡, 很适合这个年纪的女孩，不会幼稚, 也不会太成熟。
听到风忻给的评价, 商从舒就决定涂这个了, 心里想着，风阿姨是什么审美，风忻应该多少有点了解，不会差太离谱。
她们踏上回去的车，风忻家在镇上，从市里坐大巴，到站还要再转躺车。
中途再去拿个蛋糕，到家时间不早不晚。
蛋糕是风忻定的，专定了长辈那个年代会喜欢的样式，没什么花里胡哨。
还没有到门口，商从舒反倒不自在起来，一路上都是风忻不知道哪的亲戚还是什么，时不时跟风忻招呼，风忻叫人，寒暄两句，逗留半分钟左右。
商从舒拘谨点头，礼貌淡笑，碰到的人越多，越紧张，不是整理头发就是摸摸裙子。
“阿忻，你们镇上的亲戚都知道你有女朋友吗？”她问。
风忻注意到商从舒紧张的小动作，忍俊不禁，握紧那只不安小手，“嗯。我考上大学那会，我妈请亲戚吃饭，大姑开玩笑，说我长大了，可以谈男朋友，我妈说了，我以后是要带女朋友回家的。”
风忻高考完没多久，就和爸妈认真交谈过，以后他们不会有女婿，更不会有孙子孙女，她不会跟男的结婚，也不会生孩子。
风爸风妈震惊过后，虽然尊重风忻的选择，但第一反应还是：“没有孩子，以后老了怎么办？”
风忻当时年纪小，没有长远计划，但她思考过这个问题，要找个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互相陪伴，退休后花着存款过日子，就这样到老到死。
生命该怎么样，她们就怎么样。
风爸风妈不能理解，但没有勉强风忻。
为人父母不能干涉孩子一辈子，他们尽到做父母的义务，把风忻养大成人，给风忻疼爱，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尽力给风忻最好的生活，这是他们喜欢，且心甘情愿去做的事。
关于风忻是否一定要跟男人结婚，生小孩，这不在风忻必做的尽孝范围，他们不理解，却给予包容和支持。
商从舒手心微微冒汗，“那你今天带我回来，他们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
风忻忍不住打趣，“是呀，估计明天晚上，你是我女朋友的事，镇头镇尾都知道了。”
这个小镇有很多三角梅，每隔四、五户人家，门口上就种有这种花树，源是老一辈喜欢的，这花好养活，也漂亮，基本上一年四季都常有。
慢慢的，种得人也多了起来。
秋风一刮，全是玫红淡白橘的花瓣。
她们进到家门，风爸爸，风妈妈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掐着风忻说的时间做的。
商从舒见到人，喊了两声在心里训练模拟过无数次的称呼，“阿姨、叔叔好。”
她本想活泼些，真出现在这了，才发现心跳如擂鼓，有些话堵嗓子眼，一个字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风妈妈先是看看风忻胖了没瘦了没，然后才看的商从舒，她是个很传统的妇女，至今对面前这小姑娘，居然是她闺女的爱人，震叹。
“哎好，商姑娘，身体好些了吗？”妇人还是热情接待商从舒，带人往家里坐。
商从舒从包里拿出自己手织的毛衣，递给风妈妈，“谢谢阿姨，好很多了。这是送给您的礼物，一点小心意，祝您生日快乐。”
风妈妈一看那毛衣，就知道是手工的，这孩子还算心灵手巧，她收下礼物，为表达喜爱，还拿衣服上身摆摆。
正准备道谢，装衣服的袋子里，赫然还有个首饰盒，她打开一看，居然是个黄金的手镯子，她连连摆手，“哎呦，这太贵重了，哪能让你花这冤枉钱？不行不行……”
商从舒后退了半步，手都放到了背后，脸微热，很是含蓄，“阿姨，您就收下吧，是我画稿子挣来的，也没花多少，想特意给您备礼物，您收下，我也开心。”
风妈妈很意外，虽然风忻说过，商从舒有赚钱能力，她还怀疑过是不是风忻为了让她接纳商从舒扯谎了，没想到商从舒不但确实有这个能力，还花钱给她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是喜欢这个金镯子，但她没打算用这个金镯子，来衡量商从舒能不能跟风忻在一起。
只要商从舒确实能跟风忻好好过日子，赚钱多少都没关系，不要让风忻一个人付出就好。
“真的不能收……”风妈妈哪好意思收一个二十来岁女孩送的贵礼，“你织的毛衣，阿姨很喜欢，有心就好。”
风忻看着眼前的画面，自己女朋友跟妈把金镯子推来推去的，她直接拿过来，塞进妇人的口袋里，“妈，你就安心收下吧，就当是聘礼，把我许给从舒了。”
商从舒脸一热，本来就紧张，这下更是半垂下眼眸，羞的人都不敢看。
幸好这时候，风爸爸过来让送礼物的事彻底画上句号，“忻，快带商姑娘洗手吃饭，菜都凉了。”
“哎，好嘞。”风忻应下，牵住商从舒去院子外面的水龙头那接水。
她们两个刚出去，妇人迫不及待问丈夫：“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风爸爸不太会说漂亮话，大半辈子都在工厂上班，性格比较沉闷，人也淳朴，他没有意见，“什么怎么样，闺女喜欢就成，又不是我们娶姑娘，她自个相中的，我看就挺好。”
不是商从舒有多好，是风忻相中的，他都觉得行。
他之前担心商从舒精神方面不健康，会伤到风忻，心里是强烈拒绝，一万个不同意，现在看商从舒和常人无异，那他也没什么说的。
吃完饭后，商从舒和风忻爸妈在大厅里聊天，风忻就在边上听着，都是一些很家常的话题，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风忻小时候。
风忻觉得羞耻，“妈！”
她喊了一句，没起到啥作用。
风妈妈笑个不停，继续说：“阿忻那时候在溪里抓草鱼，被路人忽悠了，以为那鱼有毒，要在身上全身涂抹泥土才能解，跟她小伙伴在那打滚当泥人，回来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哪个石头蹦出来的哈哈哈……”
风忻：“……”
商从舒浅笑嫣然，听的很认真，就算是无聊的窘事，只要和风忻挂钩相关，那她也会觉得有趣起来。
饭点过后三、四个小时，风忻把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准备给妈妈过生日。
点好蜡烛，“妈，你许愿吧，我要是能办成，肯定给你办好，暂时办不到就先搁置一下。”
风妈妈撇了眼风忻，“啧啧，愿望说出来怎么灵验？”
妇人戴着生日帽，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风忻在边上唱生日歌，和往常那样，中文版唱完，再唱一遍英文版。
风妈妈心里默念，『老天爷保佑，希望我女儿可以平平安安。』
她许完愿，一口气吹灭蜡烛。
切第一块蛋糕给了商从舒，第二块给风忻，然后是丈夫，最后才是自己。
蛋糕吃了，天也聊了，差不多该睡觉。
趁着商从舒去洗澡的功夫，风妈妈拉住风忻问：“你是不是跟淮妹吵架了？”
风忻眼里茫然：“没有啊，我找她，她说请不到假。”
以前风妈妈过生日，童淮跟风忻都会一块回来，今年风忻照常找童淮，童淮以公司请不到假为由，拒绝了。
风忻也没多想，出来工作又不同比在学校。
风妈妈似乎看明白了点什么，拿出特意留的一块大蛋糕，“忻，你把蛋糕给淮妹送去，她早上才来给我送了个收音机，我这蛋糕她必须得吃到。”
两家就对门的距离，走不了几步路。
风忻惊讶，都被气笑了，“回来就回来呗，还跟我玩这个。”
她以为童淮见她带女朋友回来见家长，不好意思当电灯泡，没想到还偷摸着悄悄回家。
看她妈表情不对，风忻确定以及肯定说道：“你放心，我真没和她吵，她前阵子还说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感情好着呢。”
说完这些，风忻就给童淮送蛋糕去了。
风妈妈长叹一口气，这对闺蜜怕是要做不成，朋友怎么会躲躲闪闪？
她看了眼两家门口茁壮成长的三角梅树，从幼苗起就一块栽的，花枝浓密，明明生长的如此茂盛，两棵三角梅却由始至终都缠延不到一块，搭上竹杆子都没用。
风忻送完蛋糕，跟童淮拌了几句嘴就回来了。
商从舒穿上她在家的衣服，在房间逛。
“这个可以打开吗？”商从舒在书桌最上面，拿下来一个厚厚信封。
封皮很有复古文艺的感觉，里面似乎装着很重要的东西。
风忻自己都忘了，仔细算算，从上一世到现在，她都快好多年没回过家。
“你想看什么都可以翻。”她应允。
得到风忻同意，商从舒才打开这个信封，里面装的全是信纸，有些只写了一两行字，更多的是写了大半张的。
商从舒看到上面内容，骤然发现，这居然是风忻给她写的情书，有错别字作废一张，印糊了水墨又作废一张，字不好看继续作废……
这满满一叠，全是风忻写的。
也不知道风忻写了多久，才能写出那封最完美的信，送到她面前。
“怎么不说话？”风忻好奇，什么东西让商从舒看呆了。
她走过去，才看一眼就全都抓在手里，重新塞回信封，脸滚热：“反正写的你也看过了，这些作废的，就不要看了吧。”
商从舒软糯道：“刚不知道谁说的，我想看什么都可以，这会就变卦了。”
风忻支吾：“不是，我……”
“好啦。”商从舒眉眼弯笑，在风忻唇上啄吻，“我不看，我选择，藏好你的少女情怀。”
这些所有作废的情书，全是风忻暗恋商从舒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