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伪太监表示这太难了42
她来赴约了。
让你久等了，陛下……
又是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只是这次它行走在了她极为熟悉的宫道上。
谁也不知道此刻她是怎样的心情，将要去杀死自己的挚爱之人，能是怎样的心情？
姜琼羽自己也说不上来。
……………
在养心殿她再次见到了陛下。
跟一月前相比，他变得更加消瘦了。
但面上没有太多痛苦的表情，面容也依旧俊美。
姜琼羽披着月光拥抱了他，喜悦竟然暂时把悲伤压了下去，这真奇怪。
“你选择今天吗？”
江凉推开了她，愤而不满的说道，“你应该更早来找孤的，早点给孤个痛快，省得到后面人不人鬼不鬼地病死。”
哪怕浑身萦绕着一股病弱气，但那身明黄的便服并没有掩盖他的光芒，依旧是他控制着衣服上五爪金龙的凌厉，只对她展露出柔和。
姜琼羽好像懂了他的执着，但却不能认同。
她跪坐在他身旁，金丝织绵的衣裙如花蕊般绽放，姜琼羽的眼底沾染雾气，她放低声音，软糯地说道。
“要不我们私奔吧，什么都不管了，我照顾你直到最后。”
江凉挑着剑眉，略带着些怒气点起了她的下巴。
“孤生来高贵，怎能与你去过烟火日子，更何况孤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孤会用生命为你铺平道路，这是恩赐，你要抗旨吗？”
姜琼羽鼻头一酸，却不知是她自己的缘故还是他捏的太紧了。
“好……”
她喉咙发出苦涩的声音，但还努力用轻松的语调说道。
“要我扶你吗？太后和姜相都到了，我们两个主角该去了。”
江凉不可察觉的凌冽刺痛了她一下，那健步如飞的样子，可半点没有坊间传闻那样快断气了啊！
姜琼羽在后面失笑出声，默默跟上了他。
他们陛下的这一生啊，苦恨，权势与仇爱…什么都经历过了，最后也只得了个归天命的结局。
这是全天下的he，独属于她的be。
…………
等到了前殿才发现，还有好些官员也在，看来是想让他们做个见证。
姜琼羽眼神暗了暗，下意识捏紧了陛下的袖口。
“羽儿！快来这边！”
太后的语气焦急万分，似乎她身后站着什么洪水猛兽。
这人呐真是奇怪，明明是她亲手把她推开的，如今却觉得比起她的身边人，自己更能给她安全。
可明明一开始伤害她的，就是她自己啊！
姜琼羽对太后的话语充耳不闻，依旧亦步亦趋的跟在陛下的身后。
姜相依旧沉得住气，安抚了下身旁躁动不安的太后，对众人说道，“陛下，臣等可以颁布诏令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齐在江凉身上，姜琼羽先是呼了一口气，随后又紧张的盯着他。
岂料他完全没有身为主角的自觉，反而还在一旁把玩佩剑…剑？
姜琼羽还未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听到一声惨叫，一位穿着青色官服的人就倒下了。
“啊！”
宫殿内的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姜琼羽闻着血腥味，缩着身子在他后面，恶心的想吐。
“闲杂人等还不退去？”这位喜怒无常的王毫无半点虚弱感，依旧面露谑笑。
“孤倒是不介意让爱剑饮血，嗯？”
姜相脸色晦暗不明，他叹了口气与身旁的官员耳语几句，他们虽有不甘，但还是默默退出了殿内。
“陛下因大义主动禅位，臣民皆喜，史书上也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为何最后一次还要做暴君？”
殿内只剩下四人，姜相索性说开了，“臣不懂，还请赐教。”
江凉没有擦去剑身上的血迹，直接丢在了姜相的身上，他暗红色的官袍毫无变化，但脸色白了几分。
“荒谬，孤的事迹不需要你去篡改，该是怎样便是怎样，这短短二十年的生命怎样辉煌怎样来。”
江凉笑着搂住了姜琼羽的腰，把沉重的脑袋磕在她的肩膀上。
姜琼羽微微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的身上。
她感受着耳边的粗气，站直了腰，果然还是太强撑着了，但她绝不会让陛下被小看！
“求仁得仁，可孤本就不生于太平盛世，别人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反正他们也只能臣服在孤脚下。”
这回连太后都露出愤怒的表情了，也不知是被他狂妄自大的话惊的，还是因为他对姜琼羽毛手毛脚气的。
“孤不会颁布诏令，你的为官史上就永远有一个污点，那就是逼宫！哈哈哈哈哈哈哈！”
和三年前不一样，这次姜相虽然也是胜利者，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带来胜利的人，只是这种利害关系中的得利者。
他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早就被这个看不清深浅的帝王杀了。
那次急召深夜入宫，他了解到了他深藏的实力与爪牙，若是他趴在这个位子上不下来，恐怕真的让这个国家为他陪葬。
可他愿意为了姜琼羽而放弃这些，只为了让她后世过的舒心愉快。
姜相扪心自问自己对太后做不到这样，因为天下与爱人，他只会选择前者。
“臣甘愿受着！”
他的眼神发狠，执笔的手第一次举起了剑，不就是逼宫吗？
这个恶劣的家伙想让他亲手染血，那他为了让这个国家延续，为了让百姓安康，还有什么做不得的！
“不要！”
姜琼羽的笑意突然从眼角消失，她没想到陛下最后还会摆她一道。
也许是他们都知道，她不可能真的下手杀了他……
可是让姜相来？
不，她会疯的！
他虽然都不是自愿，但仍然带走她两个最亲近的人，这还管是不是父亲，她真的会忍不住的！
姜琼羽微微侧身，希望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一挡，那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毕竟一起死也不错，希望在最后一秒能满好感，这样脱离世界她就没有遗憾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姜琼羽感受着空气的阻力，双眼无神的看着江凉，她被扔了出去，而扔她的那个人…胸口中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