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拘留所的那些事
我睡了二十多年最痛苦的一觉，早上5点多就醒了，又冷又饿。
喉咙刺痛，咽口水都吃力，是扁桃体发炎引起的。
整个屋子一片黑暗，没有窗户，我睁着眼在屋里什么也看不见，活生生的是个睁眼瞎。
我在反思，反思自己昨晚打人是对还是错。
要是我不动手，这会儿肯定是睡在李叔家的大床上，两米多宽的大床上！
可我不动手，难道我对廖平一伙人调戏新然，选择视若无睹吗？
我想了许久，心里没有个正确答案。
“半身风雨半身寒，一杯浊酒敬流年。回首过往半身路，七分酸楚三分甜。”
我嘴里不自觉的念起这首诗词。
尽管时间煎熬，可我还是等到了重见天日那一刻。到了九点，很准时的有人打开门锁，勾手示意我出去。
我假装无所谓的样子，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待上一晚老实了吧！大清早的就安排我送你去拘留所，命苦哟！”给我开门的警员，自言自语的说着。
我没有理会他，走到警车旁，我站在原地，身体转了半圈看到划龙桥派出所刑侦大楼几个字样。
因为昨夜天黑被抓来的，再加上对温州不熟悉，都不知自己所处的具体位置，现在只是知道了在什么地方，却不知道这个地方，在温州城的哪个位置。
上了车，大约开了四十分钟左右到了拘留所。
验身、体检、登记、领衣服四套流程走完后，我被分配到一个叫二十三班的宿舍里。
这房间一共住着15个人，里面的条件，与香港电影《监狱风云》里的对比差太多太多了。
这里不妨和大家透露一下，拘留所里面的潜规则。
新人被分配到宿舍，有个本子放在桌子上，宿舍里的班长会让你填写多少岁、哪里人、犯什么事、第几次被抓。
如果你老老实实的填写，要是因嫖娼、猥亵、偷盗等下流行为被抓的。那你在这个宿舍的日子，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至于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我就不多说了，要是哪天你也凑巧被抓，就啥都明白了。
我填写的是，第一次进来，因为砍人被抓。
班长见我写完后，颇有兴趣的拿过本子，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
看完后他面色凝重，如临大敌般的打量着我。
“你小子胆子不小啊！知道怎么砍人吗你？让你老老实实写，不是让你编故事！”
班长用着试探的语气，大声对我这么说。
我早猜到了他的心思，见招拆招于是便反问他：“你知道怎么砍？那你来教教我呗！”说完我眼神死死的盯着他，假装深沉。
他眼神躲闪，结巴着说：“我 我又没砍过人，怎么教你啊，不跟你胡扯。”
过了两个小时，我们按惯例走出宿舍，去到拘留所的食堂里等待吃饭。
到了食堂里，新人先排队领了餐具，再去打饭。
这里面吃的也是很差，顿顿猪肥肉炖白菜，几乎没放盐，吃起来很腥很淡，人长时间这种吃法全身无力，还很容易生病。
实打实的免费午餐，真是没那么好吃的。
吃完中午饭，先是睡一个小时午觉，按照往常的惯例，午觉后要前往拘留所工厂干活。
我运气比较好，这几天拘留所工厂都没接到订单，就不用去干活，午觉后就是看电视。
说到看电视，你可别以为有多享受，这里面的电视，放的都是些教育普法的内容，没有啥娱乐节目。
看了两个小时后，就进入站军姿和做体操流程。这个步骤是要持续两个小时，做完就是吃晚饭。
我呀，到现在还记得站军姿时喊的口号。
“循规守矩，服从管理，认罪忏悔，改过自新。”
吃完晚饭，每个班的要排队点名，并把班里所有人的餐具，都统一放在一个箱子里带回宿舍。
报到完后，大家按照班级划分，依次排队进到自己宿舍。
晚上九点准时睡觉，不能提前睡，也不能到点不睡。
每个宿舍都有3个摄像头，厕所一个，宿舍门口一个，天花板上一个，整个屋里被无死角监控，就算放个屁都能被察觉。
说到这事，不得不提一下因为放屁，被管教体罚的人。
我们宿舍有个新来的，为了验证监控里能不能，听到宿舍里的声音，他在上铺床上倒立，屁股对准天花板上的监控，放了几个连环屁。
嗐，屁刚放完，人都没在床上躺直，就被三个管教拖出去罚跑五公里。
他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调戏监控室里的女警。
因为我们宿舍很多人因洗澡全身裸露，监控室里多次喊话，洗澡时必须要穿着内裤洗。
这人听到宿舍喇叭里，女警甜美的喊话声，就起了色心。
宿舍里，也有个小电视，挂在门框上边的墙壁上的，
晚上可以有正片看，七点电视准时自动打开，播放新闻联播，看完还有一个多小时看正片的时间，不能换台。
到了九点必须准时关灯睡觉，谁要是违反规定，一个宿舍的都要遭殃。
宿舍班长安排了个上铺，让我今晚睡那里。我兴奋的爬到床上，想着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但等我躺床上，与原本睡个好觉的想法来了个大反转。
床上的铺盖，比我看到睡天桥下，那些流浪汉盖的还恶心。
床单上有不少类似尿床的斑迹，这一片那一片的，像是世界地图一样。
被子被子上一股尿骚味，有的地方还有黄色的硬块。
真不知道这床单被套有多少年没洗了，让原本就粗糙的面料上，都有了一层包浆。
总比没被子好，相比起昨天晚上睡在冰冷的铁凳子上，我还有啥可以抱怨的呢？面对绝境，除了自我安慰一下，我别无他法。
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几点就睡着了。
到了半夜三点多的时候，一个人把我拍醒，窃声窃语的说：“喂！兄弟，醒醒，晚上睡觉不能用被子捂着头，不然监控里看不到你在干什么。”
我很无语，睡觉都没有自由，被他这么一拍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我看着拍醒我的人，穿着黄马甲，在宿舍中间的过道上来回踱步，看到谁用被子捂着头睡就把人叫醒。
我趴在床上，就好奇得问他为啥不睡觉？
他说每天晚上都要值班到，以后我也要值，见我和他搭话，他让我睡不着的话起来跟他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就当我教我怎么值班了。
我心里窃喜，起身下床。他拿了个和他穿着一样的黄马甲，让我穿上。
他和我说了值班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有的人晚上自杀，特别是用被子捂着头睡这种，看到一定要叫醒。
如果监控室里发现，值班的人没及时纠正，就会通知管教过来查看情况，大晚上的管教也怕麻烦，碰到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全宿舍的人都会被叫醒出去跑五公里。
我和他说：“就拘留十五天，又不是坐牢，不至于自杀吧！”
“以前是有过案例的，怎么就不可能自杀，正是因为拘留，在这里的人生安全，拘留所是要负责任的……”他和我解释道。
说着他从床下的箱子里，掏出一包夹心饼干。
白天伙食太差，完全没吃饱肚子，看到这包饼干我咽了一下口水。
他把袋子递给我，让我拿着吃，还说着：“我刚进来的时候也是不习惯，晚上还饿得睡不着，慢慢的就好了，我还有七天就可以出去了。”
“真好，我才进来第一天就觉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我还有十四天呢。”我垂头丧气的和他说。
见他人不错，我又问他：“哥们，你叫啥名字？因为啥事进来的呢？”
“我叫李辉，因为打架进来的，妈的，等我出去非砍死那狗日的！”突然他说着话，似乎又回忆起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