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见面
七点钟的时候，翁涵喻准时走进餐厅，一眼就看到了独自一人翻看菜单的江昕然。
翁涵喻没有叫她，只是走到她面前坐下。江昕然感觉到有人坐在她面前，抬起头，看到朝思暮想的翁涵喻，又低下头去，把菜单翻来翻去。
“菜点好了吗？”翁涵喻像从前一样问道。
江昕然抬起头看了看翁涵喻，又迅速低下头去，加快了翻动菜单的速度，嘴里嘟嘟囔囔地问了一句：“你，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翁涵喻见江昕然这副模样感到有点好笑，曾经的江昕然不可一世，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自信于自己可以解决好所有的事情，并不会担心社交和任何与人相关的事情。可是如今的江昕然坐着她面前，面对自己的老情人竟显得如此不知所措。
“都可以。”翁涵喻大大方方地答道。
江昕然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些，招手叫来服务员，随手点了几个菜。
“最近过得怎么样？”江昕然点完了菜，抬起头，微笑着看着翁涵喻。
翁涵喻也笑了笑，应道：“挺好的，没有人找我麻烦，也没有太多感情上的事需要处理。”
听到翁涵喻带刺儿的话语，江昕然有点尴尬地动了动嘴角，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呢？最近怎么样？又有什么大项目了吗？”翁涵喻没有理会江昕然的小动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若无其事地问道。
“最近没什么项目，况且，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去单位了。”江昕然如实答道。
翁涵喻看了看江昕然，见江昕然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翁涵喻继续问道：“那你最近忙什么呢？”
这一次，翁涵喻是明知故问。
江昕然看出翁涵喻笑里藏刀，但自知理亏也没有回怼，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翁涵喻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江昕然。
气氛一时间凝固了，空气安静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对坐了十分钟，直到服务员端上来第一道菜。
“吃饭吧。”江昕然拿起筷子说道。
翁涵喻从善如流地拿起筷子，斯斯文文地夹起一点送进嘴里，嚼了几下然后抬头看向江昕然，眼含笑意地说道：“你还是这么会点菜。”
江昕然受了这句不痛不痒的夸赞，也尝了一下。不得不说，这家店虽然不大，但炒的菜很符合江昕然的口味，偏清淡简单，但又不失特色。
说话之间，其他的菜也陆陆续续端了上来，翁涵喻就这么一口接一口吃着饭，不再发表什么评价，也不谈跟吃饭无关的话题。
江昕然却有点慌乱，看不懂翁涵喻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敢贸然开口。这一次她见到翁涵喻，明显感觉翁涵喻和从前有些不一样，身上多了一些清冷的气息，不像曾经那么热烈，那么没心没肺，似乎是给自己裹了一层盔甲，但是江昕然看不出来，这层盔甲是翁涵喻带给所有人看的，还是只带给她江昕然看的。
半个小时过去了，桌上的菜终于吃得差不多了，翁涵喻放下筷子看着江昕然。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翁涵喻的声音没有起伏，语气很冷淡。
“我……”江昕然愣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江昕然犹犹豫豫，翁涵喻拎起包佯作要走：“你要是没什么话要说，我就先走了，明天还要早起去上班。”
“等等！”见翁涵喻要走，江昕然还是慌了起来，起身叫住了翁涵喻。
翁涵喻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江昕然。
江昕然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我先去结个账，好吗？”江昕然的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
翁涵喻很少见到江昕然这样的神情，不由得怔在原地。
江昕然趁翁涵喻愣神的时候，迅速走到收银台结了账。
“走吧。”江昕然结完账，轻轻碰了一下依旧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翁涵喻，说道。
“哦”翁涵喻回过神来，跟着江昕然走出餐厅。
江昕然沉默着走了一会儿，走到一棵树下停下脚步，回身对翁涵喻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你，那些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翁涵喻不答，微微颔首，又摇摇头，终于看着江昕然说道：“不重要了，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说罢，翁涵喻转身欲走。
“小喻，别这样，别这样好吗？”江昕然上前两步拽住翁涵喻。
“别碰我！”翁涵喻的声音突然高起来，用力甩开了江昕然的手。
江昕然看着突然暴躁的翁涵喻，被吓了一跳，怯怯松开了抓着翁涵喻的手，只是用一双通红的杏眼，可怜巴巴地盯着翁涵喻。
看着江昕然的眼神，翁涵喻的心简直要化了，她现在完全没法回忆江昕然曾经做过的伤害她的那些事情，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喜欢的人、她爱的人站在她面前，低声下气地求她原谅。
翁涵喻闭上眼睛不去看江昕然，用大脑里残存的一丝理智努力压制着她汹涌的感性。现在还不到她心软的时候，如果现在就对江昕然心软，那她以后也不好珍惜自己的感情，还是会和从前一样，消耗自己“廉价”的喜欢。
翁涵喻的心砰砰狂跳，她多想现在就冲上去抱住江昕然，告诉她她依旧喜欢着她也愿意和她在一起，但是这么久的相处已经让她明白，在江昕然心里，得不到的才会是最好的。
但是，翁涵喻现在已经放不出任何狠话，也没办法痛骂江昕然，她只能假装冷漠地转过身，把一个冰冷的背影留给江昕然，抬腿往家里走去。
江昕然却不知翁涵喻心中的纠结，以为翁涵喻已经被她伤得太深，如今一句话都不愿意再同她讲，伤心欲绝地靠在树上，任由自己软绵绵地滑落到地上。她没有再伸手拦翁涵喻，也没有再说什么。
翁涵喻见身后突然没了动静，有些疑惑地想要回头，但还是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加快脚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那晚，江昕然没再给翁涵喻发消息，翁涵喻却一遍又一遍刷新着微博私信界面。翁涵喻也不知道，江昕然就在那棵树下，整整坐了一夜。深秋的夜吹的江昕然身上凉飕飕的，心也像寒潭一般冰冷。
还好，翁涵喻的家并不在热闹的城中，甚至可以算得上偏郊区，因此并没有太多人看到如鬼魂一般坐在路边的江昕然，即使是有那么几个人经过，也没有好事者上前询问抑或是报警。江昕然就那么一直坐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起来。江昕然动了一下被树干硌得生疼的脖子，又伸了伸酥麻的腿，试图站起来。可刚起身，江昕然就被一阵剧烈的眩晕感按了回去。
江昕然浑身酥软站都站不起来，全身上下到处都疼。江昕然身处的地方是翁涵喻上班的必经之路，但此时离翁涵喻的出门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江昕然又痛又累，无助地用手臂撑住树干。可哪怕是手臂已经生疼，江昕然还是没能让自己成为一个直立的姿态。
挣扎了几分钟之后，江昕然放弃了，任由自己瘫在那里。
两个小时之后，翁涵喻出门了。原本翁涵喻在家门口就会骑上共享单车去公交车站，但是好巧不巧，今天翁涵喻家门口的共享单车被全部骑走，翁涵喻只能步行去公交车站。
翁涵喻刚走出几百米，就看到像一滩烂泥一样的江昕然半躺在树下。这一次，翁涵喻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软，快走几步上前，皱着眉头站在了江昕然身边。
江昕然身心俱疲，几乎是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晕过去，恍惚之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那是小喻吗？”江昕然的视线有些模糊，眯着眼睛朝翁涵喻这边看过来。“不，不会的。”转念，江昕然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么会是小喻呢？她怎么会管我呢？她早就怨恨我了。”江昕然晃着脑袋，想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驱赶出去。可是，那个身影越来越近，看起来越来越像小喻……
当江昕然还在跟自己纠缠的时候，翁涵喻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你怎么在这里？！”翁涵喻又气又恼，带着无法掩饰的焦急和担忧。
江昕然迷迷糊糊像是喝醉了一般望着翁涵喻：“小喻，是你吗？我好疼啊，好累啊，我站不起来了。”江昕然的声音有气无力，手臂依旧撑着树干，试图让自己站起来。
看到江昕然这副模样，翁涵喻早已没了什么心情装姿态，急急说道：“你不会在这里坐了一夜吧？你为什么不回去啊？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无坚不摧还是觉得用这种苦肉计我就会心软？”
听到翁涵喻焦急的指责，江昕然勾起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要这样的，生病了也是我自己活该。”说完，江昕然腿上用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却依旧站不稳，靠在了树上。
“你……”翁涵喻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江昕然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两步，两腿发软眼看着就要以头抢地，被翁涵喻眼疾手快一把抱住。
“别给我在这里发疯！”翁涵喻抱着江昕然呵斥道。
可江昕然已经使不上一点力气，也不想再开口。
唉，这家伙！翁涵喻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先给她弄家里去吧。想着，翁涵喻架着江昕然，往自己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