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冷静
尽管在家里待了一天,江昕然还是没有完全缓过来。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冯菁,江昕然还是去了单位。一到单位,冯菁就把她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说说吧。”冯菁引江昕然在沙发上坐下,给江昕然倒了一杯咖啡。
江昕然颓然地坐在冯菁的沙发上,缩成一团。
“怎么了?”冯菁歪头看着江昕然红红的眼睛,调侃了一句,“你可别在我这里哭,到时候传出去我欺负你,岂不是败坏我的名声?”
听着冯菁的话,江昕然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坚强地白了冯菁一眼。
冯菁把咖啡递到江昕然手上,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跟你那小女朋友到底怎么了?”
“我跟她分手了。”江昕然端起杯子,狠狠灌了一大口。咖啡的苦味在江昕然的口腔里弥散开来,和内心的苦痛碰撞在一起,让江昕然的大脑嗡嗡作响。
“是因为你之前喜欢的那个女生?”
“嗯”
“那我前天跟你说的,你想清楚了吗?”冯菁看着眼前弱小无助的江昕然,有些心疼,轻声问道。
江昕然摇摇头,不说话,又是一大口咖啡灌下去,一杯咖啡已经见底。
“你还是想去找那个女生是吗?”冯菁看着江昕然的眼睛问道。
江昕然用力握着咖啡杯,指尖微微发白。
“去找一下也好,说不定那些问题,就都会有答案了。”冯菁轻轻叹了口气,拿过江昕然手上的咖啡杯,在水龙头下面清洗了一下,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江昕然。
江昕然接过却没有动作,愣愣地把杯子捧在手里。
“冯姐”半晌,江昕然开了口,“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没那么喜欢她,可是跟她分了手我却感觉好难过。”说着,江昕然低下头,把头埋进膝盖。
“昕然,当局者迷,那日你带她来吃饭,所有人都看得清楚,她来了之后,你的眼神你的注意力,再也没分给过别人。”冯菁回忆着那日晚宴的场景,江昕然搂着翁涵喻的时候,江昕然夸翁涵喻的时候,冯菁看到了江昕然眼里明晃晃的爱意和骄傲。
江昕然猛地把头抬起,不可置信地看着冯菁,冯菁只是怜爱地看着江昕然,点了点头。
江昕然不知道再说什么,从沙发上站起身,把已经变凉的一杯水放在冯菁的办公桌上,低头对着冯菁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转身走出了冯菁的办公室。
江昕然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冯菁的话让她彻底看不清自己的心。她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把翁涵喻当作是胡可曦的替身,即使感觉对她有些喜欢也只是出于怜悯只是因为她是胡可曦的影子。江昕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把翁涵喻当作一个单独的独立的人去爱她。
在喜欢上胡可曦之前,江昕然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取向是异性,喜欢上胡可曦之后,江昕然觉得胡可曦会是唯一一个特例,而她一定不会再喜欢另一个女生。可如今她对翁涵喻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呢?当初翁涵喻出事的时候,她的崩溃、心疼、自责,究竟是出于怜悯还是出于爱意?
江昕然感觉自己已经走进了迷宫,到处都是死胡同,而出口很可能在她一开始就否定的那一条路上。
江昕然甩甩头,似乎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清除出去。她打开邮箱,开始处理这两天挤压起来的事务。
“不管怎么样,不能耽误公司的业绩。”江昕然想着,努力集中注意力浏览文件。
不知是冯菁照顾她还是怎么回事,公司这几天竟然还没有大项目的筹备,只有一些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小项目,都仅仅是维持生计程度。江昕然看着并没有太多重要邮件的邮箱内心五味杂陈,她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江昕然走到冯菁的办公室门口,“咚咚”敲了两下。
冯菁拿着刚削好的桃子打开了门,有些惊讶地问道:“怎么了?”
“冯姐,我们最近还没有开新项目吗?”江昕然直言道。
冯菁原本有些紧张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下来,说道:“最近我的ceo状态这么不好,我怎么敢贸然开新项目,没有你这个得力助手,我怎么保证项目只赚不赔?”冯菁眼含笑意地看着江昕然。
冯菁的话把江昕然捧得很高,却让江昕然一下子羞红了脸,低头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
“行了行了。”冯菁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年轻的时候被这些事情困扰很正常。”冯菁低头咬了一口桃子,汁水顺着她的指缝流下来,冯菁顺手抽出一张纸擦了一下,用修长的手指将随意揉成一团的纸巾抛进了纸篓。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新项目?”江昕然抬头问道。
冯菁咽下一口桃子,打量着江昕然:“你现在调整好了吗?那可都是些大项目,你要是给我搞砸了我们都得喝西北风。”
江昕然黑葡萄似的眼珠盯着冯菁,重重点了点头。
“好”冯菁把吃了一半的桃子放在一旁的盘子里,擦了擦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
江昕然翻开文件,看到了一份项目企划书。
这是一个大项目,冯菁已经筹备了很久,原本这几天就要启动,但是江昕然一直不在状态让冯菁有些担心,贸然开启可能会导致之前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江昕然看看企划书又看看冯菁,一瞬间明白了冯菁的照顾与期许,轻声道:“谢谢。”
冯菁微笑着摇摇头:“你拿回去仔细看看吧,说不定能刷新你之前创下的记录。”冯菁伸手拍了拍江昕然的肩膀,拿起了那半个没吃完的桃子。
江昕然点点头,有点不知所措地翻了一下企划书,最后指指门口:“那……我先回去了?”
冯菁露出鼓励的微笑,点了点头。
然而,翁涵喻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她在单位只是一个小职员,而公司却是一个很大的上市公司。上司是一个说一不二的职场“精英”,很热衷于训斥下属以及挑毛病。前几天翁涵喻装病才勉强从他的手里请了假,今天一大早,这位领导就连环夺命call地催她去上班,要给她安排任务。
这种状况下,别说董事长总经理这个级别的,翁涵喻连部门经理都不怎么能见到,整天就只能听从自己顶头上司的安排,忍受着他古怪的脾气。
因为江昕然的事情,翁涵喻这几天连觉都睡不好,更别说公司里一系列繁琐复杂的工作了。她看到那些材料文书,只感到一阵头晕脑胀犯恶心,可是一想到那位更年期上司的嘴脸,翁涵喻又不得不忍着恶心努力处理文件,写着文书。
许是这几天的状态实在是不好,翁涵喻竟然犯了好几个简单低级的错误,甚至把邮件发错了地址。这一下,脾气暴躁的上司有了更多的理由去为难翁涵喻,翁涵喻在公司的生活一天比一天不好过,周围的同事虽然对她有所同情,但更多的是不敢靠近她不愿意帮她,大家都很害怕引火烧身。
就这样,翁涵喻一边被失恋的痛苦撕扯一边忍受着领导的责骂和同事的孤立,翁涵喻感觉自己已经落入深渊,周遭一片黑暗透不出一点光亮,每一件事情都在告诉她,她是一个失败的人,命运嘶吼着朝她咆哮,你看啊,你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一团糟!
翁涵喻受不了了,她在暴雨天跑到大街上,在凌晨一点的深夜去江边吹晚风,看到流浪狗流浪猫她会觉得同病相怜,看到手牵手恩恩爱爱的情侣她会嫉妒得几乎发狂。不干了!我不干了!不知多少次,翁涵喻站在空无一人的江滩上朝着江水声嘶力竭地吼叫,吼出内心的苦闷,吼出对这不公命运的控诉。
可能,我该走了。终于,某个夜晚,翁涵喻平静地躺在床上订了一张车票,把辞职信发进了上司的邮箱,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联系,独自一人坐上了前往异乡的列车,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直到两周后的某一天,当贺语给翁涵喻发微信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打电话却传来电话关机的提示音,打开朋友圈,朋友圈已经空空如也,她想尽一切办法却怎么也联系不上翁涵喻的时候,贺语去了翁涵喻家里。敲门,无人应答;贴门听,没有声音,问周围的邻居大家都说好像已经一两周没见过翁涵喻。贺语又去了单位,却只是得到了翁涵喻辞职的消息。贺语给江昕然打去了电话,江昕然赶来,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房间里被收拾得很干净,餐桌上放着一只精美的信封,上面写了几个大字“江昕然收”,江昕然和贺语都认出来,那是翁涵喻的笔迹。江昕然颤抖着手拆开信封,里面的文字让她的泪水汹涌而出……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翁涵喻刚离开的时候,江昕然的心思很大一部分都在另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