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左右
第二天清早，江昕然带着翁涵喻去了医院。
原本，江昕然并不想带翁涵喻去胡可曦所在的那家医院。但是，江昕然也不想委屈翁涵喻，那家医院，毕竟是全市最好的医院。“况且，一个在门诊一个在住院部，想来也不可能遇上。”江昕然自我安慰着。
车损毁有些严重，每天打车又有点麻烦，江昕然盘算着要不要直接换一台车。
全套检查做完，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翁涵喻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在江边着了凉，有点感冒。走出门诊部的时候，江昕然朝住院部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牵着翁涵喻准备离开。
江昕然刚迈出第一步，却看到一名护工推着一个轮椅朝这边走来，轮椅上坐着的正是胡可曦。
“靠”江昕然在心里骂了一句，“真不知道是冤家路窄还是有缘人总会相见。”
翁涵喻也已经认出了胡可曦，事已至此，避无可避，只能迎了上去。
“昕然”三人沉默着站了一会儿，还是胡可曦先打破了尴尬，叫了一声之后，胡可曦又低下头去，她也不习惯这样的场面。
江昕然和翁涵喻十指相扣，站在胡可曦面前。
翁涵喻轻轻拽了一下，很疑惑地看看胡可曦，又抬头看了江昕然一眼。
“你好一点了吗？”江昕然没有看翁涵喻的眼睛，她只想寒暄两句，然后尽快逃离这里。
“嗯，好多了。”胡可曦的声音闷闷的，江昕然有点听不清楚。
江昕然点点头，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照顾好自己。”江昕然不知道说什么，机械地和胡可曦道别。
一个小插曲，让江昕然买车的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吧。”江昕然拽了一下翁涵喻，淡淡说道。
回去的路上，江昕然一言不发，翁涵喻很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江昕然凝重的神情时，欲言又止。二人一路无言。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两点了，二人胃里的“咕咕”声，打破了可怕的宁静。江昕然有些尴尬地看了翁涵喻一眼，却见翁涵喻皱着眉头，表情痛苦。
“抱歉，刚刚……”江昕然下意识又想道歉。
“嘘”翁涵喻把食指压在嘴唇上，打断了江昕然的话，“我们去吃饭吧，旁边新开了一家潮汕火锅，我们去尝尝吧。”翁涵喻笑了笑，期待地看着江昕然。
江昕然没有回答，沉默着看了翁涵喻一会儿。这个眉眼间与胡可曦有八分像的小姑娘，被自己一次又一次有意无意地伤害，又一次又一次包容自己的行为。甚至现在，她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哄自己。某些瞬间，江昕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混蛋，享受着着世间真挚的爱意与细水长流的温柔，却永远都在左右摇摆，哪一边都放不下。
江昕然沉默的时间里，翁涵喻一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好。”半晌，江昕然笑答。
潮汕火锅相较于其他火锅清淡很多，不会太油太辣，比较适合江昕然和翁涵喻这种口味清淡的人。不过胡可曦更喜欢重庆火锅，所以一直以来，江昕然都没怎么关注过潮汕火锅。
潮汕火锅里最好吃的当属潮汕牛肉火锅，牛骨汤底里只有牛骨和白萝卜，味道极鲜，再往里面下各个部位的牛肉。每个部位需要涮煮的世界不同，口感也不同。江昕然和翁涵喻最喜欢的部位是吊龙。
一顿火锅吃了将近两个小时，二人吃的心满意足，准备散步消消食。
走在林荫道上，江昕然突然开口道：“小喻，胡可曦是出了车祸，我是肇事司机。对不起，之前一直骗你。那天我说有事，其实是去医院看她，才……”江昕然说不下去了。
翁涵喻愣住了，呆呆看着江昕然，问道：“什么时候出的事？”
江昕然叹了口气：“那天你喝了酒，睡着之后我就出去飙车，结果出了车祸。”江昕然随手摘下一片叶子，一点一点撕着。
“江昕然，我真想知道，你到底骗了我多少次，那天在江边，你说再也不会骗我也是骗我的吗？”翁涵喻的声音变得冰冷，即使是质问的话，她也没有说得很激动。
这是翁涵喻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冷静没有感情。这一次，轮到江昕然不知所措起来。可是，江昕然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如何安慰，毕竟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错。手上的叶子已经被江昕然捏碎，终于也没说出话来。
“昕然，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真诚地回答我。”翁涵喻的声音稍稍软下来。
江昕然抬起头，如蒙大赦，眼睛里闪着光，但随即又低了头，依旧没有开口。
“昕然，”翁涵喻没有理会江昕然的小动作，直接问道，“你说再也不会骗我之后，还有没有骗过我？”
“没有”江昕然答道。
“好，那既往不咎，希望姐姐这句话，可以说到做到。”翁涵喻的语气轻松起来，伸手抓住了江昕然的手。
“你……”江昕然一时不知说什么。
“姐姐，”翁涵喻恢复了往日模样，“从一开始，小喻就不要求你全身心爱我，但是我真的希望姐姐不要骗我。”翁涵喻的声音里满是请求。
江昕然看着面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翁涵喻，心底泛起一股酸涩的情绪，眼尾泛红，满是怜惜。可是，这真的算爱吗？江昕然不知道，她也想不清楚。
“嗯”江昕然挤出回答，搂住了翁涵喻。
翁涵喻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微微笑着，任由江昕然把她抱在怀里。
太阳慢慢落山，把两人的背影拉的很长，时而重叠，时而分离，但一直迈着同频的步伐，向远方走去。
“小喻，今晚我得去看看她，大约九点半回来。”回到家之后，江昕然对翁涵喻说，“晚一点我给你点外卖，你吃完饭就好好休息一下，别出门了。”准备出门的时候，江昕然叮嘱翁涵喻。
“昕然，”翁涵喻小跑到江昕然身边，有点支支吾吾，“那个，那个人抓到了吗？”翁涵喻显得有点紧张。
江昕然安慰地摸摸翁涵喻的头，安抚道：“小喻别害怕，那个人已经抓住了，但是你最近晚上不要独自出门了，我会担心的，嗯？”江昕然的最后一个字语气万分宠溺。
翁涵喻点点头，上前抱了江昕然一下。
“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买台新车，那台车估计要报废了。”江昕然出门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医院里，胡可曦正在吃着晚餐，江昕然给她带来了她最喜欢的芒果布丁。
“可曦，今天白天……”江昕然看了看胡可曦的脸色没有继续说，把芒果布丁放到她面前，换上一副笑脸说道，“不说了，这个给你。”
病房里沉重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胡可曦打开芒果布丁，用小勺子舀起一点放进嘴里，感受着布丁在嘴里融化的感觉，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赞赏道：“每次你买的布丁都很好吃。”说完，又舀起一块放进嘴里。
看着胡可曦洋溢着的笑颜，江昕然转身坐在她旁边，张嘴示意。胡可曦摇摇头，将满满一勺布丁放进江昕然嘴里。香甜的芒果布丁的味道在江昕然口腔里弥散开，让她短暂地忘记了烦恼。
“医生说我恢复的还不错，可能不到一个月就可以出院。”吃完了芒果布丁，胡可曦漫不经心地说。
江昕然点点头，问道：“现在还是会很疼吗？”
“还好，”胡可曦回答，“就是换药的时候有一点，过两天估计还得做一次手术。”胡可曦的脸色很平静，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
江昕然心疼地看着胡可曦，强颜欢笑：“等你出院，就去我家住吧，等你好得差不多了再回去。”
“好，不过那只能靠你养我了。”胡可曦调皮地看着江昕然。
“养你！我不养你谁养你。”江昕然说着，用手呼撸了一下胡可曦的秀发，成功换来了胡可曦犀利的眼刀。
“好了，”大约九点的时候，江昕然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江昕然向胡可曦道别。
“拜拜”胡可曦知道江昕然要去哪里，没有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