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今天周日，许郝的钢琴文艺汇演就在钢琴机构里面的演艺厅举行。
距离上次打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周，家里人都没再提过这件事。
因为许郝的爸妈也要去，俞煊自然和李槿如他们一起，干脆直接跟齐殊约了机构门口见。
许郝今天穿了一身小西装，身上的伤好在都能遮住。
俞煊问他弟：“紧张吗？”
“现在不紧张。”许郝说，“哥，你今天要在下面看着我。”
“嗯，你转头就能看见我，”俞煊说，“今天还有一个哥哥要来。”
许郝有点没反应过来：“哪个？”
“上次那个长得帅的哥哥。”
谁知许郝一下子慌了神，连忙抱住他：“哥！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其他人我都不认的，你别抛弃我！”
俞煊心想这什么毛病。
有点无语，他说：“那哥哥上星期才帮过你，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结果许郝一脸哀怨，俞煊从他脸上看出了“还不都是因为你瞎吃醋”的意思。
俞煊这才想起曾经是有那么一段争风吃醋抢弟弟的过往。
他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你可以叫他哥，我同意了。”
“你为什么会同意？你脾气变好了？”
“……”俞煊面无表情：“你可以亲自感受一下。”
许郝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了不了。”
从家里出来，下午两点之前到了机构门口，俞煊寻找齐殊身影，不一会儿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齐殊出现在他身后。
齐殊先和李槿如他们打了道招呼，他习惯性先用口头问好，很快又补上肢体动作。
许凡认识齐殊，热情地用手语和他聊了几句。
齐殊和俞煊半斤八两，手语都很笨拙，但他难得显得乖顺，俞煊看他比划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乐：“有点傻。”
齐殊挑了下眉，似乎觉得挺自豪：“你连手语都不会还说我？”
俞煊嘁了一声：“瞎比划谁不会？”
“我和叔叔毫无障碍交流。”
“你脸皮挺厚啊，我姨夫只是不好意思说。”俞煊改口，“不对，就算说了你也看不懂。”
许郝在旁边默默看着，下意识看了眼周围。
手语果不其然又招来众多视线，有不少人好奇地朝他们打量，但是俞煊和齐殊浑然不觉，他原本有点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下来。
李槿如他们入座以后，俞煊陪许郝去了后场，他弟的顺序在第三个，第一个已经在准备当中了。
演艺厅的观众大多数都是学生家长，底下乌泱泱一片，放眼望去只能看见人头。
原本还挺淡定的小孩儿这会儿才开始紧张，许郝对俞煊说：“哥，我有点怕。”
“没什么好怕的，把下面的人当空气。”俞煊说。
许郝闻言只是点头，话都不说了。
“要不要喝点水？”俞煊问。
“不喝，我怕一会儿喝了想上厕所。”
俞煊也没强迫，陪许郝闲聊了一会儿，帮他放松心情。
没过多久台上就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和底下家长们的鼓掌声。
第一个已经上台，许郝也要去准备了。
俞煊回观众席找他们，齐殊旁边留了个空位，看见他的时候朝他招了下手。
“这儿。”
齐殊看他一眼：“小好怎么样？”
“你这么关心我弟？”俞煊睨他，打趣道。
“也是我弟，”齐殊说，“以前小好当你面叫过我哥，你还不乐意。”
“翻旧账？”俞煊啧了一声，“现在可不关我事，小好自己说了不认你。”
齐殊笑了一声，没再跟他计较，把视线重新挪回舞台专心看演出了。
看见许郝上台，齐殊突然鼓起掌，带动着底下上百位家长莫名其妙跟着烘托气氛。
俞煊忍不住乐，又有点担心，万一许郝更紧张了发挥不好怎么办。
许郝弹的是五级水平的曲子，好在表现出彩，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少练，中间连一点停顿都没有。
他弟弹完曲子显然一身轻，终于在台上露出笑意并鞠了个躬，家长们非常给面子地鼓励小孩儿。
而这个时候，唯独俞煊的旁边是安静的。
李槿如和许凡坐在位置上没有动，甚至他们的表情没有多少波澜，只有在许郝上台的时候出现过欣慰的笑容，其余时间只是静静地看着许郝弹钢琴。
别人鼓掌，他们便跟着拍手。
聋哑人的世界是无声的，许郝的钢琴弹不进他们的世界里，他们只能通过感受去欣赏自家孩子的优秀。
俞煊心里一动，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拿给旁边的夫妻二人看：小好很棒。
李槿如朝着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继而伸出手比划出了一个“谢谢”。
汇演完，许郝第一个冲到俞煊这里：“哥！你听见没有？”
“当然听见了，”俞煊笑起来，“去跟你爸妈说你弹了什么曲子。”
许郝情绪高昂，看得出来对这一次的表现很满意，和他说完就跑到李槿如和许凡那儿分享自己的喜悦了。
齐殊看了半晌，忽地这时候道：“和他们这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累么？”
知道齐殊没有歧义，俞煊说：“一开始有点，因为沟通不了每天都想逃避，现在不一样了。”
沉默了两秒，齐殊追问：“为什么？”
“不太清楚，但就像我那天和许郝说的，我意识到他们也在我的世界里。”俞煊说，“虽然还是很难沟通，但没那么难以接受了，我现在也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我。”
齐殊说：“不怕别人的目光，挺好。”
“那你呢，”俞煊问，“你会怕别人的目光吗？”
愣了一下，很快齐殊笑道：“怎么不会，只是有些事我能装作不在意，习惯了也就不怕了。”
想问的话到了嘴边，俞煊最终没说出来。
活动结束后许郝重新缠上俞煊，“哥，我们可以去看电影吗？”
俞煊转头看旁边的人，齐殊注意到视线，说道：“都行。”
和李槿如他们说了一声，俞煊和齐殊带着许郝在外面看完电影再回家。
因为要依着小朋友，所以这次他们看了一部动画片。
许郝坐在中间看得不亦乐乎，俞煊不断朝旁边瞟，心思不在电影上，然而齐殊和许郝一样看得很专注。
有这么好看？
比他还好看？
不知道在攀比什么存在感，俞煊默默对着齐殊的侧脸撒气般骂了两句。
不料许郝突然看过来：“哥，你干嘛老往我们这边看？”
齐殊也跟着看过来，对上俞煊不知所措的视线时意味不明地勾起唇。
“可能是因为你哥不喜欢动画片。”
许郝天真地问：“那他老看你，是因为喜欢你吗？”
齐殊理直气壮：“对。”
许郝点点头，解除了疑惑：“哦，是这样啊。”
俞煊：“……”
动画片的喜剧效果也拯救不了俞煊的臭脸，他一脸不善地喝水。
这部电影俞煊几乎没怎么看，从电影院出来后，许郝和齐殊激烈地讨论剧情，齐殊竟然每个问题都能接上。
俞煊略感诧异：“你看这么认真？”
“不然？”齐殊似笑非笑盯着他，“来影院不看电影还能干什么？”
很好，一句话又把俞煊重新堵死了。
许郝一脸审视犯人一样盯着他哥，“哥，难道你没看？”
“看了点。”俞煊明显底气不足。
无语片刻，许郝接着问：“你该不会一直盯着齐殊哥哥看吧。”
“……”
见他沉默，许郝痛心疾首的样子：“哥，你好像个变态哦。”
草。
“你找抽？”俞煊差点把脏话说出来，不过转念一想许郝这句话也没说错。
在全是小朋友和家长的放映厅里，他一直盯着齐殊看，连他自己都觉得像。
这期间齐殊就默默朝他笑，俞煊故意拉着脸不看对方，实际上两人心照不宣。
看完电影，把许郝送回家后俞煊就和齐殊去了回甘。
平时店里人多的时候顾爽他们就点外卖吃，难得自己做一次晚饭。
今天运气不错，再加上他们一来，于是袁封进厨房做火锅去了。
俞煊好久没吃火锅，有点馋：“今天还吃酸汤吗？”
“你想吃？”齐殊看他一眼，眼底带着笑，“不吃酸汤，尝尝另外一个特色。你想吃的话我下次带你去店里吃。”
俞煊笑了，一口答应。
顾爽说：“哎，要不把霏姐喊上吧，免得她回头又找我茬。”
“看你，”齐殊说着一顿，朝俞煊望，“行么？”
俞煊愣了愣，接着道：“我不介意。”
齐殊这才点头，朝顾爽说：“叫吧。”
顾爽一时没接话，视线在两人中间逡巡，片刻后才说：“你俩啥情况？我看着怎么不太对劲？”
两人缄默不言，俞煊忽地站起身往厕所走：“我去趟洗手间。”
他这一走，顾爽就暴露了本性，往齐殊的大腿上一拍：“靠，我看他这样感觉你俩有戏啊！”
“轻点儿拍，”齐殊没隐瞒，故意说，“回头被我男朋友看见，小心他揍你。”
“你这速度，还叫上男朋友了。”顾爽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我说你们俩这脾气碰一起不就相当于两个火药桶摆一块儿？不会炸？”
齐殊说：“炸不了。”
“也是，”顾爽兀自思考，“你炸不起来。”
齐殊笑了一下：“等俞煊回来你别表现太明显，我怕他不好意思。”
“哎哟受不了。”顾爽一脸调笑，“行行行，顺便我给霏姐说一声，免得她看出来。”
“随你。”
俞煊在洗手间待了至少二十分钟才出来。
大厅里飘来了火锅的香气，沙发上坐了三个人，何雨霏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齐殊看见他出来，调侃道：“掉厕所了？”
不等俞煊说话，顾爽冲着袁封喊一声：“疯子让位。”
袁封也没意见，从齐殊旁边站起来坐到了单人沙发上，俞煊走过去在齐殊身边坐下。
“这火锅你不一定吃得惯，不想吃的话我们就出去吃。”齐殊跟他说。
“没事，能吃。”俞煊说。
俞煊原本还在顾虑顾爽他们会不会看出他和齐殊的关系，特别是何雨霏，但好在几人和之前一样聊天开玩笑。
听说两人今天去看了许郝的钢琴汇演，顾爽先是诧异了一瞬，对俞煊道：“你弟会弹钢琴？殊儿也会。”他自然提起齐殊。
“所以你今天和小孩儿看电影去了？”顾爽又问齐殊，“我看他还挺喜欢你。”
“我招小孩儿喜欢你第一天知道？”齐殊接嘴，“还吃不吃？不吃我去洗了。”
“洗吧。”顾爽摆摆手。
俞煊看了眼厨房里齐殊洗碗的身影，忽地想起齐殊今天和许郝相处的样子，问道：“齐殊以前是不是有个弟弟妹妹？”
话一出口，在座的三个人同时怔了一下。
过了会儿，何雨霏率先打破沉默：“曾经有，不过流了。”
和之前听见的一样，俞煊心里一紧，接着听顾爽问：“殊儿没跟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俞煊：“有一次在外面遇见他妈妈了，我听见她说的。”
顾爽叹了口气，取了支烟出来。
“齐殊他爸在齐殊几岁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当时这女人闹得特别厉害，我们这一片都传得沸沸扬扬，齐殊后来一直对他爸和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感到愧疚。”
俞煊动了动唇：“为什么愧疚？”
“他爸是因为齐殊出的车祸，”何雨霏说，“孩子也是那个时候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