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不想互相折磨了
早上荣夫人起床，一出门就瞧见跟个石像一样伫立在小艾房门口的男人。
她吓了一跳，然后问道，“你怎么还在？”
戚丞钰无言的看向她。
荣夫人悻悻然的道，“小艾这孩子，心可真狠。”
她这个当妈的都看不下去，没办法继续偏袒自己的女儿了，便直接走过去敲门，“小艾，你开门。”
门内的荣思艾也是吓了一跳，心里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仿佛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开门的借口一样，她还是打开了那扇门。
门刚打开，荣夫人便念叨起来，“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的谈谈吗？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用这种小朋友的方式来解决，我看人家戚先生也挺有诚意的。”
看着自家老婆被教训，戚丞钰反而还有些不忍了，甚至还帮着她说话，“阿姨，她不想说没关系的，我可以等，等她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就好。”
荣夫人，“……”
所以小丑竟是她？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不懂，我下楼遛弯去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荣夫人能做的也有限，只能帮到这里了，便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
两人相对无言。
只是一晚而已，对两人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看着对方泛着红血丝的眼，荣思艾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是何必呢？我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戚丞钰并不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并很坚定的告诉她，“在我这里，你永远都值得，比谁都值得！”
荣思艾有片刻的动容，她忍了忍不断上涌的情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你值得更好的。”
戚丞钰本就克制着情绪，可她再三的说他不喜欢的话，那他也没必要再忍了，直接伸手就把她抱到了怀里，“你就是更好的！”
荣思艾微微仰着头，脸搁在他的肩上，感觉到他的力道，知道挣脱不了，便放弃了挣扎。
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红了眼，泪水在眼里打转。
“我……我不是更好的。”
“你是。”
“我真的不是。”她的情绪已经有些崩溃了。
可戚丞钰的态度依旧很坚定，“你是！”
“我说我不是！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啊？”她到底是崩溃了，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戚丞钰不忍再大声反驳，只好默默的给她擦拭眼泪。
谁知越擦越多，他慌了，着急的问道，“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荣思艾哭得抽抽噎噎的，根本说不清楚话，戚丞钰就耐心的哄着，哄到她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才细问她缘由。
他看得出来她内心里的挣扎，感觉得到她心里藏着很深的心事，还是那种不便跟人说起的心事。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可对柏悦来说，那是很难以启齿的事，是让她自尊扫地的事，她不愿意说。
但她也知道，如果不说，那折磨的就是两个人，还有身边关心他们的人。
罢了。
她不想折磨别人了，就坦白吧。
荣思艾流着泪，把那段她人生的噩梦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她为了救荣斯爵出了车祸，醒来后发现自己并不在医院，而是被人绑走了。
绑走她的人，应该是她父亲当时的对家。
那会他父亲荣先生刚上任，跟之前的每一任一样，需要开始内部清查。
奈何上一任并不是个清廉的人，涉及的东西太多，荣先生又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吩咐一定会彻查到底，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在被荣先生逼急后，对家不得不使用卑劣的手段，从他的两个孩子入手。
荣斯爵当年被藏得很好，并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可荣思艾却是跟着荣先生在公众面前露过面的，便成了这些人的目标。
那起车祸，也是有意为之。
在带走荣思艾之后，他们还毁掉了现场，引燃了车祸附近的加油站，用一场大火毁掉了所有的证据。
对方本想用荣思艾作为人质来威胁荣先生，让他停止彻查下去的，谁知荣先生已经拿到了关键性的证据，并第一时间公布了出去。
那人落网，连荣思艾这个人质都没能用上。
委托人都落网了，实施任务的人只能撕票，把荣思艾卖给了一个f洲的人贩子。
人贩子带着荣思艾漂洋过海来到了f洲，想着她长得不错可以卖个好价钱的，谁知她趁其不备把他打晕想逃跑。
当然她没能跑掉，再次落入了人贩子手中。
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长得极为猥琐，脸上还蓄着浓密的胡子，几乎遮住了那张脸。
他愤怒于她的逃跑，把她关在一个暗不见天日的房间里，不给吃不给喝，还每日准点去辱骂她。
有一晚他没出现，荣思艾还以为今晚能放过她。
谁知那人却在深夜醉酒归来后打开了那扇门……
“不说了！咱们不说了。”戚丞钰忽然制止了她，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不要想了。”
可她已经陷入这段痛苦的回忆里，浑身都在颤抖着。
她甚至开始抗拒，抗拒任何人的拥抱，包括他。
她开始挣扎起来，踢打着戚丞钰，逼迫他放开手。
可不管她怎么挣扎怎么踢打，哪怕是撕咬他，他也死死的抱着她，不愿意松手。
后来她哭累了，挣扎累了，加上一整夜没睡觉，体力不支的在他怀里晕了过去，戚丞钰才着急的叫来了苏太太，让他们帮自己交医生。
闻讯赶来的荣夫人见自己女儿晕过去了，着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戚丞钰不知道该跟她从何说起。
他一个七尺男儿，都因为荣思艾所承受的那些红了眼。
难怪，难怪她什么也不愿意说。
那些经历对她来说就是凌迟，光是想起都让人窒息，更何况还要把这段经历告诉他人呢。
都怪他，非要一个结果，才逼着她去面对那段黑暗的过往。
此刻的戚丞钰，后悔不已。
如果不是她，她不会这么痛苦。
医生赶到，在给荣思艾做检查的时候，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戚丞钰回到了阳台上，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他重重一拳打在了墙上，手瞬间破皮，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别人永远不会懂。
……
荣思艾是傍晚才醒来的，人虚弱得很，全靠医生给的营养液续命。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荣夫人坐在她床侧守着。
大概是守得太久，已经开始打盹了，有一下没一下的。
眼见着有一个盹打了过来，荣思艾担心她磕着，赶紧伸手去接住，却因为这动静把荣夫人惊醒。
“小艾，你醒啦。”荣夫人看她醒来，心里总算松了口气，“醒了就好，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妈妈。”荣思艾叫了叫她，声音有些沙哑，“我想吃点心。”
“想吃妈妈做的点心啦？那我去给你做！”荣夫人急忙说道，“不过需要点时间，你得多等一会儿。”
荣思艾乖乖的点了头，她心里苦，就想吃点甜的东西，特别是妈妈亲手做的点心。
荣夫人起身时，见她视线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大概明白她在找什么，就解释道，“戚先生回去了。”
荣思艾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她不该有期盼的吧。
不过，她能理解，只是心里还是会觉得难过。
锥心般的难过，但她没表现出来，怕妈妈担心。
“我去做点心，你乖乖的等着。”荣夫人再三叮嘱后，才出了房间下楼去给她做点心了。
荣思艾没什么力气，就那么躺在床上侧头看着窗外。
天色渐晚，暮色四沉，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灰暗一片。
荣夫人担心她饿着，先做了一点不需要烘焙的小点心上来，让她吃着。
荣思艾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想着荣夫人还在厨房里忙碌着，就想下楼去让她别忙活了，自己没什么胃口，省得忙活一场她却吃了两口。
人才刚到楼梯口，就听得苏先生跟苏太太在说话。
“戚丞钰那边怎么回事？都有人告状告到我这边来了，说他目无王法！”
苏天煜也是因为这事儿匆匆从外地赶回来的，听苏太太说戚丞钰早上还在苏家这边，就急忙回来了解情况。
苏太太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可能给到苏天煜的信息量实在太少，“你是说，他是在荣小姐晕倒之后，才离开的？”
“嗯，他跟医生确定荣小姐没事后，才离开的，走得时候脸色很不对劲，那眼睛像是要吃人一样。”苏太太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
她跟戚丞钰见过不少次，但却从没见到他脸上有那样的神色。
“问题可能在荣小姐那边。”苏天煜判断道，“要不我去问问荣小姐。”
苏太太急忙劝道，“荣小姐的状况一直不太好，你就别去打扰她了，我还是建议你去找戚丞钰当面了解吧。”
“好吧，那我先出去，今晚可能不回来。”苏天煜拿起刚脱下的外套，又重新穿上后跟苏太太匆忙交代一句就离开了。
好在苏太太已经习惯他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方式，也没多在意，只是一抬头就瞧见了站在扶手旁的荣思艾，神色顿了顿，叫道，“荣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医生说你身体虚弱，需要精养的。”
荣思艾缓步走了下来，虽然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已经比刚刚要好了许多。
“我没事。”她回应了一下，又问道，“刚刚我听苏先生说丞钰的事，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没细问。”苏太太确实不知情，毕竟苏先生也只是提了一句，却没想到被荣小姐给听去了，“男人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当下还是养好身体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