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出战北方
第二日，她来到延绍堂，却在门口停步，小心翼翼看向门口房梁，好半天才勉强镇定下来，迈开发抖的双腿走进去。
只刘氏却病得厉害，并没有露面，只是叫丫鬟出来，让她们回去，离开延绍堂，她疾步往回赶，进了屋，灌了一整杯热茶下去，才歪坐在炕上缓神。
好半晌她问，“这都二月了，五爷怎还不回来？”
“是怪呢。”翠菊问，“可要打发人去问问？”
她想了想摇头，“五爷忙得，年都没回来过，就别去烦他了，我帮不上他什么，别给他添乱，就……”
“五爷。”外头丫鬟声音打断她的话，随之帘子被摔开，卫砚大步进来，直直盯着炕上的白溆看。
她被看的心里发毛，缓缓起身，脸上挤出个笑来，不安道:“五爷？”
卫砚扫了眼翠菊，厉声喊，“出去。”
翠菊心中惶恐看向白溆，她挥了挥手，让她出去，心中想着自己也没做什么错事，倒也安心五分，“五爷这是怎的了？”
他看向一旁椅子上搭着的衣裳，走过去拿起来，问，“给我的？”
“是，只我针线不好，五爷别嫌弃。”
“怎会嫌弃？”他笑笑，将两件衣裳搭在左臂上，进了旁边屋子她的书房。
白溆好奇跟上，打起帘子进去，却站在门口，见他写完了，拿起来吹干，走过来直直看她，半晌道:“我要去北方。”
她心头一跳，脱口而出，“五爷去北方做什么？”
他低头叹气，“去年冬天极冷，北方连绵大雪，北地番邦北戎受灾，牛羊死伤无数，今年便带兵南下掠夺，北地十余城破，如今朝廷调令，发兵北地，我也报名要去。”
“什么？”白溆双腿发软，连连后退，一直到后背抵在墙壁上，方才紧靠停步。
她岂能不知，战场有多危险？
可她也知，这是他之志向，必会前去。
一时千言万语交杂在心口，眼泪不知何时滚下钻进嘴中，苦涩的令人心慌。
他走过来，将写好的纸塞到她手中，“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此去亦不知能否回来，你又没个儿子，何苦守着？我若回来，此事唯你我二人知。我若不回，你另去吧。”
丢下话，他大步离去。
白溆急忙转身，只见帘子浮动，慌忙追出去，手中纸条不知何时脱手。她一把抱住人后背，用尽全力抱紧他，哭声道:“贱妾不求诰命加身，只求郎君平安归来。”
他身子一僵，几乎想要留下，半晌，拍了拍她紧抱腰间的手背，白溆道:“我知五爷志向，五爷，记得平安归来。”
她缓缓松手，看向面前人挺拔后背，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想要仔细看看他，却是泪眼婆娑。
“好。”他沉声答应，大步离去。
白溆急忙追出去，却已不见人，急急抓住翠菊两人问，“五爷呢？”
两人不解，只回道:“已经走了。”
白溆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两人废尽力气，才架着人进了屋坐在椅子上。
她只是哭，突然哭声一停，急忙起身进屋，抓起个匣子，开了自己箱子，从里头抓了银票放进匣中，又拿了几颗夜明珠放进去，只把小匣子塞得满满当当，这才交给翠菊，“你快去，把匣子交给小厮，叫他赶忙骑马去五军营，将匣子交给五爷，要快。”
“哎。”翠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心知必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抱着匣子快速出门去。
翠荷留在屋内，担忧问，“奶奶，这是怎的了？可是和五爷吵架了？五爷可打你了？”
她也没回答，只失神坐在椅子上，窗口进来的风将地上那张纸吹翻，她起身过去捡起来，只见上头写着放妻书。
翠菊回来时见她模样，心中不安，几番劝解，她却恍若未闻，最后冲翠荷道:“我去请六奶奶过来，你在这儿守着。”
不多会儿胡茜便过来，见她哭成泪人又失魂落魄模样，心中担忧不已，坐到她身边去，“五嫂子，你这是怎的了？翠菊来也没跟我说清楚，可是五爷打骂你？”
白溆被她推了推，这才回过神来，泪眼看她，“弟妹来了，我……”
她握紧手中放妻书，半晌道:“五爷去北方打战了。”
“什么？”屋内三人大吃一惊，翠菊道:“自古打战，那都是生死难……五爷怎么能这样狠心，丢下奶奶去了北方。”说着自个儿先哭了起来。
翠荷也心中惊惧，“五爷……那奶奶可怎么办？五爷不在家，太太还不知道怎么磋磨奶奶呢？可偏生奶奶也没个儿子傍身，这……五爷好狠的心啊。”
胡茜忙笑道:“嫂子也别多想，等打完了，五爷自然就回来了，嫂子莫急。”
白溆抹去眼泪，半晌笑道:“这是五爷志向，他去便去。只五爷这一去，不是三两月能回，我便守好家中，等他回来。”
胡茜忙安慰她，又陪着说了会子话，走前道:“嫂子，咱们两家离得近，有什么事儿你只管打发人来，莫要客气。”
“好，我都晓得。”她疲惫应下。
翠菊送走人，回来打了水给她洗脸，又拿来脂粉给她匀了脸，问，“奶奶可要歇歇？”
“不必了。”她摆了摆手，看向外头，天已黄昏，便道:“你去叫王嬷嬷，和哥儿，薇姐儿，丽姐儿，烽哥儿，再两位妹妹过来。”
“是。”
不多会儿人便都来了，见着白溆虽妆容整齐，但神色戚戚，只都坐下不语。
白溆道:“今儿叫你们来是有事儿说，北方北戎犯我朝边境，五爷已随大军北上。”
“什么？”众人大惊，谁不知这打战，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白溆见又慌又哭的众人，心中叹息，“五爷如今不在家，你们有什么事儿只管来跟我说，那边尽量少去，我想着，另外请个西席，烽哥儿就不去学堂了，以后就在这边念书，至于丽姐儿，是去六房那边上学，倒也无妨，西席来了后，和哥儿便和烽哥儿一起念书，只薇姐儿还小，我单独给她请个西席。”
卫丽道:“之前六婶子还说，薇表妹好了后，就跟我们一起上学，她不忌讳这些，说是谁家里能没这些事。”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摇头，“你们都念完四书了，薇姐儿跟不上，重新请西席便是，花不了几个钱。”
卫烽知晓她是怕上次之事重演，偏生父亲远去，鞭长莫及，“儿子劳母亲费心。”
“一家子，说这些做什么？只你们心里要有个数，那边远着些，面儿上没错便是，少些来往。”
这边一通吩咐，各人散去，晚饭时白溆只吃东西，一句话也没说，人也没精神。
外头有丫鬟道:“奶奶打发去的吕贵回来了。”
白溆急忙走到门口问，“怎样了？”
吕贵递上匣子，“小的去营里见到五爷，将奶奶的话转告，五爷说不必了，奶奶留着使就是，五爷只拿奶奶做的衣裳就尽够了，小的一番劝，只说这是奶奶心意，五爷便开了匣子，只拿了一千两银子，便叫小的将剩下的交回给奶奶。”
翠菊接过匣子回来，白溆看了眼里头东西，心中泛酸，“罢了，你下去吧。”
走回屋内，她心中想着卫砚之事，也无胃口，胡乱洗漱一番便上床去。
第二天，就有白家打发人来，老太太和太太都叫了人来问她如何？可安好？
白溆轻松发笑，“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只如今五爷不在家，我也不好离了，回头五爷回来，我再去给老太太，太太磕头。”
只卫家老爷知道了这件事，卫修怀只是叹气，怪这个儿子不争气，不好好读书，非要去当个武夫。
刘氏却还病着，根本不管。
家中的事一切按部就班，白溆也深居简出，大多都是二嫂子和胡茜来看她，偶尔七弟妹也来瞧她，日子倒是这么不咸不淡过去。
她在家中自个儿看书画画，练字下棋，日子仿佛又回到未嫁之时。
因着曾守和与曾以薇守孝缘故，生日也没大办，只在家中摆了几桌。
虽是四月，但天还不算热，她叫了几个孩子来，又叫婆子丫鬟来做风筝，“你们天天读书，我都看在眼里，知道你们用心，只老是天天念书也不行，我想着天气倒好，带你们在院子里放风筝玩。”
“放风筝？”一群孩子听说有玩的便开心不已，嚷嚷着要自己做，她见了好笑，吩咐翠菊，“你去问问六奶奶，炎姐儿和熙哥儿可有空？我想着今儿放假，也让孩子们玩会儿，若有空带过来一起放风筝玩。”
翠菊去了不久，胡茜就带了两个孩子过来，让他们去玩，她和白溆坐在椅子上，一边看孩子，一边说，“八月初二我妹妹成亲，让我来问问，你可有空？若有，也过去喝杯酒。”
“我如今闲得很，什么时候都有空。”她笑吟吟答应，想起之前说的事，漫不经心问，“不知是嫁去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