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稚子无辜
她起身进屋去，自个儿拿出衣服来给他换上。
“挺好的，那回头你再帮我做几件大毛衣裳，冬天也好穿。”他心情颇好理了理衣服。
白溆随口应下，“这理应是我该做的，下次五爷回来，必然已经做好。”
她笑笑，将他换下的衣服拿起来，翠菊两人慌慌张张进屋，“五爷，奶奶，太太院子里闹起来了，我们将人带去太太屋，原来大姑奶奶的公婆已经来了，大家吵的厉害，亲家太太说是大姑奶奶害惨了姑爷，正好撞上我们去，亲家太太就说两个孩子也不要了，随便卫家安排。”
“这……”白溆对此结果并不意外，只可怜稚子无辜。
卫砚拍了拍新衣，“我们是晚辈，不干我们的事。”说完又吩咐翠菊两人，“你们过去盯着些吧！两个孩子到底还小。”
两个丫鬟应声离去，白溆轻叹，“这真是大人造孽，小孩子倒遭殃了。”
“明明是太太造孽，当年几个姑妈就被老太太养的挺好的，老太太也说了，若非万不得已，咱们家女儿不许进宫去，偏生老爷太太不肯听。”他说着直摇头。
白溆想了想道:“若你猜测是对的，我觉得，既然如今卫家还好好的，那说明当年的事，老爷顶多算站在河边了，否则那人也不会容许老爷好好的活着，既如此，还不如就这样，忍一忍，交给下一代，何必非要冒头。”
他目光深深看她，半晌笑了，牵着她手坐下，“祖母若知，我娶了你这么一个好妻子，必然高兴。”
她一时间颇是尴尬，半晌才笑道:“那……那也挺好的。”
她微低着头，外头小丫鬟进来道:“五爷，奶奶，大姑娘来了。”
白溆如蒙大赦，急忙冲外头喊，“丽姐儿，快进来。”
卫砚只好放开她手，黑着脸看卫丽，“什么事儿？”
“母亲说，我之前也去几位亲戚姐妹家玩过，礼尚往来才是应该的，所以趁着如今菊花开的正好，叫我下帖子请几位姐妹来家玩，这件事交给我来，母亲在旁边看着。”
卫丽说完，从丫鬟手中拿过帖子，递给白溆，“母亲看看，这帖子我写的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白溆展开瞧了瞧，满意点头，“嗯，就这样写，回头打发人送过去就是，只你打算办在哪儿？”
卫丽早有准备，这会儿回道:“就在西花园那边，那儿有一大片菊花，离湖又远，不担心出事。之前母亲说，外祖家送来好多螃蟹，正好吃螃蟹，然后，叫咱们院子的小厨房做些点心来，再拿些果子，嗯，应该就可以了。”
白溆合上帖子笑问，“还有呢？”
卫丽想了半晌摇头，“应该没有了吧？”
“自是还有。”白溆道:“你去西花园那边，必然要多带些婆子丫鬟在外头守着，不然被府中男人冲撞到，如何是好？”
“哦，我记住了。”
白溆又道:“除此外，宴上还要多带丫鬟，不然人多了，丫鬟不够使。再则人家来，也必然婆子丫鬟一大堆，这些人是要安排去吃酒的。你们人小，不必喝酒，但只准备螃蟹，果子点心是不够了，总不能只吃东西吧？再备些投壶，猜谜的游戏，之前你去别人家，难不成别人只叫你吃东西不成？”
卫丽恍然大悟点头，想起去别人家的事，“那我明白了，我记得几个姐妹都爱吃甜的，再叫小厨房做些糖蒸酥酪。”
“嗯。”白溆笑着点头，卫砚突然说，“丽姐儿大姑妈去了，她要服大功九个月的。”
她抬手拍额头，“对啊，哎，我这脑子。”
卫丽反倒笑了，“这又有什么的，下次也是一样，母亲不必懊恼。”
卫丽离去后，卫砚想了半晌，突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挺任性的？”
见白溆一脸不解，他笑了笑，正要说话，翠菊两人急匆匆进屋来，“五爷，奶奶，亲家老爷太太已经回去了，只他们已经把大姑奶奶的嫁妆拉过来了，说是大姑奶奶一个搅家精，他们着实没法子，老爷怕影响咱们家几个姑娘，只好打发人去，仵作那边也无妨，况且娘家都不追究，这事儿便这么办。只亲家老爷太太说两个孩子也不要了，咱们老爷太太说哥儿姐儿是曾家的人，不关卫家的事，如今两边都这样，亲家老爷太太已经走了，哥儿姐儿而今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溆听的难过，“哥儿姐儿还小，曾家那边真不管？”
翠荷摇头，“不管，亲家老爷太太已经回去了，把哥儿姐儿连带大姑奶奶的嫁妆一起丢在门口，老爷太太说，哥儿姐儿姓曾，跟卫家没关系，不准放进门，如今哥儿姐儿应该还在门口，我们好些人都被太太留下敲打，叫不要乱说话，耽搁了些时间。”
“那嫁妆呢？老爷太太可叫抬进门了？”
“没，老爷太太说了，大姑奶奶已经嫁进曾家，嫁妆自然也是曾家的，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白溆心中一片杂乱，满面为难。
“这可如何是好？祖父母不管，亲爹也不管，这外祖父母也不管，这……”白溆心乱如麻，外头丫鬟进来道:“五爷，奶奶，曾家哥儿姐儿在角门那儿，奶嬷嬷说求见五爷。”
“这……”白溆看向卫砚，他顿了顿吩咐，“叫人进来吧。”
不多会儿奶嬷嬷和丫鬟抱着已经哭累的孩子进屋来，磕了头道:“五爷，奶奶，还求五爷和奶奶在老爷太太那儿帮忙说说情吧！方才我带了哥儿姐儿回了曾家，却连门都进不了，曾家那边说，已经把哥儿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还说，这两孩子以后不归曾家，卫家是打是杀是卫家的事，如今，哥儿姐儿小小年纪，真的是无处容身啊。”
白溆见奶嬷嬷一把年纪了，哭得老泪纵横，心中发酸，就听卫砚叹道:“太太一天到晚的，尽造孽了。”
“五爷，哥儿姐儿还这般小，若无处容身，那不是等死吗？要不，去老爷那儿说说情吧？”
卫砚嗤笑看她，“你觉得有用吗？”
她一声叹息，是啊，若有用，老爷又何必连亲生女儿之死也不追究。
卫砚看向两个孩子，半晌突然问奶嬷嬷，“和哥儿的名字已经从族谱上划掉，那薇姐儿呢？”
“曾家女儿不上族谱。”奶嬷嬷哀声回。
他点了点头，看向俩孩子，“那和哥儿跟薇姐儿就在我这儿住下吧！”
奶嬷嬷等人大喜，急忙带着曾守和跟曾以薇磕头，“老奴代奶奶给舅老爷磕头，奶奶泉下有知，也必能瞑目了。”
白溆脸上也终于带笑，急忙道:“都是一家子骨肉，不必这般生疏。”她急忙吩咐翠菊，“和哥儿薇姐儿也累了，你先带他们去洗个脸，这奶嬷嬷和丫鬟也都留下，熟悉的人好些，继续照顾和哥儿薇姐儿。”
奶嬷嬷和丫鬟千恩万谢下去，她又吩咐翠荷，“你去，把……”
她想了想道:“哥儿姐儿还小，又是亲兄妹，暂时倒不必忌讳，况且两人又刚经历这样的事，又换了个地方，这样，你去把南面那屋子收拾出来，给哥儿姐儿住，人按照丽姐儿跟烽哥儿的例配齐。另外你再叫几个针线好的丫头，手上的事先搁一搁，先给和哥儿薇姐儿做两身衣裳出来是正经。”
翠荷得话出去，她想了想笑道:“怕是那边公中不乐意，那就从我们这边出也是一样。”
卫砚好笑，“你倒比我还急。”
她无奈苦笑，“两个孩子呢，怪可怜的，这两边……哎，到底我也是舅妈，又能花几个钱？那五爷看，可还有哪些不对的？”
“有什么不对的？你做主就好。”他也不多问，叫了人进来，“去大门那边，把大姑奶奶的嫁妆抬进来，以后就留给薇姐儿。”
人刚走，又有丫鬟进来，“奶奶，六奶奶打发人来，问奶奶可得空？若有空，请奶奶过去坐坐。”
她正犹豫，卫砚道:“你去罢，这有我呢。”
她便带了个小丫头过去，还没进门就听算盘打得噼啪响，笑了道:“这都月尾了，还有什么账没算清的？”
胡茜见她进来，停下拨算盘，“你家丽姐儿还正儿八经给炎姐儿下帖子呢，不就两个孩子吃个饭嘛，搞得跟大宴会似的，真是两个孩子。”
白溆坐在凳子上，接了茶抿了口，淡笑道:“原本，我是要她办个宴会，学着些，只无奈大姑奶奶去了，没法子办，偏生她又热情高涨，请炎姐儿吃个饭，竟然下帖子，真是孩子，把我笑的，也罢，让她学着些也好，免得将来嫁到夫家去，还什么都不懂。”
“果真是个烂好人。”
“人生一世，谁知道老天会给几年春秋，计较太多，得到的就会太少，什么也不计较，自己就轻松了。”
胡茜好笑，伸手戳她额头，“好一位得道高僧，我挨近你些，也好蹭蹭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