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057章
沈非衣同秦玉凝回了宫之后, 到了傍晚,礼乐坊便托人进宫送了消息,说言白乐师身子抱恙, 近些日子许是不能为沈非衣和秦玉凝教曲子。
具体什么时候能交,这小厮倒是没说,只是说届时言白会托人进宫请二人。
原本这言白名气大,教两人时, 宫里头也只叫人传了个话,并未给银子。
这会儿言白抱恙托人传话进宫,太后也不是这等不通情达理的人, 应下后, 还特地吩咐人送了一箱珠宝, 还有一根人参。
也算是对言白这些日子教秦玉凝和沈非衣学乐器的交代。
这礼乐坊去不了了, 沈非衣只能和秦玉凝在宫里待着,出宫倒也是可以,就是沈君晔消息实在是太过灵通,秦玉凝去哪他都要跟着。
一来二去两人觉得沈君晔碍眼,也懒得再出去跑了,只待在舒玲殿消磨时间。
沈非衣自打去礼乐坊回来找了沈裴一趟,她被迫在书房与沈裴行了那事后,两人便大吵了一架, 便再也不曾去找过沈裴。
那日的情景她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玉桌上一片狼藉, 可沈裴丝毫不肯放过她,她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最后已经没了力气。
可偏偏到了最后,她的抗拒已经消失殆尽, 则是变成了回应。
沈裴见她越是回应,便越不肯放过她,到最后她腿软的站都站不稳了,这才收了心思。
这几日沈非衣与沈裴之间微妙的氛围,若说别人看不出来,但秦玉凝不可能看不出来。
自打上次去岁玉宫撞破两人之间的事后,秦玉凝日后回想起来,便发现之前她所误认为沈非衣与沈裴只是关系好的想法,立刻被她推翻了。
有时她的确会疑惑,两人即便是亲兄妹似乎也到不了这般要好的地步,如今再看,瞬间明了。
她从未想过要害沈非衣,也绝不会将这件事抖出去。
有时她还会听沈非衣同她说一些沈裴的事,见沈非衣说的开心,她自然也听得开心。
先前沈非衣来找她,一天时间许是会在她这里呆上个大半天,现在除了晚上入睡,几乎都呆在了舒玲殿,有时还留宿在她这里。
甚至连沈裴也从未提及过了。
秦玉凝只觉得蹊跷,可她也不好过问,直到乞巧那日——沈非衣为她选了条裙子,拉着她去逛晚上的街市。
她愣了一下,似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表姐说要同我去?”
沈非衣闻言,视线扫了一圈,便笑道:“小拙和浮玉也跟着我们去的。”
秦玉凝想问的不是这个,原本她只是猜测,可见沈非衣这般反应,心里大抵也是认定了她与沈裴之间出现了问题。
她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这才问道:“表姐不叫上太子表哥一起去吗?”
“啊”沈非衣似是没料到秦玉凝会这般问,她愣了片刻,当即便又缓了过来,“我叫他做什么,七巧本是女子的节日啊。”
秦玉凝见沈非衣并不直面回答,便莞尔一笑,“说的也是。”说罢,她拉着沈非衣的手,“表姐你等我片刻,我将裙子换好,便同你一起去。”
这裙子是沈非衣特地为她选的图样,前些日子沈裴为了哄她,亲自给她送了一匹上好的鲛丝料子,她当即便裁了两件裙子,其中一件便是秦玉凝方才拿去试穿的。
沈非衣知道秦玉凝出身武将世家,便挑了紫玉兰的图样命人绣上。
不多时,秦玉凝从内室出来。
那一袭浅紫极衬秦玉凝的肤色,紫玉兰并非是镶嵌在裙摆,而是隐在裙褶里,迈开步子时,才瞧见了那若隐若现的玉兰花。
立在那里时,玉兰花被隐在群褶里,便多了分素雅。
沈非衣与秦玉凝不同,她个子要高一些,面容也偏冷。那裙子上什么装饰都没有,只在裙摆围了一层两指宽的紫色绸缎,腰间的系带打结垂下,倒也端庄典雅。
两人并未带上围帽,而是带着面纱出了宫。
沈裴送给沈非衣料子时,还特意挑了两匣子步摇和簪花。
她与沈裴生气归生气,可那簪子却是极好看的。沈非衣自小在金银窟里长大,却也喜欢这些精致的物什。
她挑了几个喜欢的步摇和珠钗戴上,还叫浮玉为她挽了个并不过于繁琐的发髻。
来找秦玉凝时,她还挑了几个发簪,用帕子包着,待见了秦玉凝,好亲自为她戴上。
两人说是盛装,倒也不算是,那面纱一遮,谁也认不出谁。
出了宫,要走到长定街繁华的街市,还需要走一段路,沈非衣便安排了马车。
只是刚出了舒玲殿,走到停马车的地方时,却瞧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沈君晔似乎在此等候了多时一般,连马车都自己带上了,就停在了沈非衣准备的马车后头。
两人走到跟前停下,还未开口,沈君晔便拱手道:“九妹妹,表妹。”
一一喊过后,他才站直了身子,看着两人微微笑道:“今日乞巧,我心知二位妹妹要出宫消遣,便在此等候。宫外人多眼杂,你们两个去我这个做哥哥的不放心,此去不妨同行?”
这人也到了,马车也准备好了,沈非衣也不好不让沈君晔去,况且沈君晔这般,不过也只是为了秦玉凝。
沈非衣便客气笑道:“大哥担心我们安危,此行同去我们自然开心。”
浮玉跟在身后,低着头,闻言心里暗暗的嘟囔了一句:开心个屁。
沈非衣说完,便看向秦玉凝。
秦玉凝晓得这是沈非衣询问她的意思,便也跟着点头,“多谢表哥关心。”
两人并未多说,估摸也是对于沈君晔这般厚脸皮见怪不怪了,便各自上了马车,一同出了宫。
从郢都成门外一直到宫门口,最短的便是长定街,这条街约莫有四五十里的路,而闹市则是在出宫十里之后。
这皇城跟下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贵人,若是将那小摊摆在府门口,小贩来回吆喝,这般扰人清静也不是个法子。
只是能住在皇城根下的,也并非只是朝廷命官,还有一些富商,故此,越是靠近皇城跟下,那宅子便越是昂贵。
马车大概行了两柱香的时间,这才到了闹市,浮玉和小拙将沈非衣同秦玉凝逐一扶下了马。
大致扫了一眼,瞧着也是灯火通明,可这街市上并没有太多的行人,路边的商铺望进去,也瞧不见几个小厮。
甚至还有些人结伴着朝前方跑去,似乎前头有什么稀罕事。
沈非衣住在宫中,外头那些个稀罕事也没听到过消息,见陆陆续续的有人往前头跑,不由得便也好奇了起来。
她找了个就近的小摊问道:“姑娘,前头是怎么了?怎么人人都跑过去凑热闹?”
那摊主是个年轻姑娘,瞧着也不过二八年华,闻言便也笑道:“礼乐坊今日乞巧特地献曲儿呢,听说里头的言白乐师也要出面弹奏,一个个都好奇的不得了,所以才急着跑过去听呢。”
这女子说话时,不难听出语气中的向往。
沈非衣大致扫了一眼,瞧见周遭的铺子留下的不过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唯独这女子格格不入的守在这里。
她便问道:“姑娘为何不也去听听?”
女子听了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摊子只我一人在此,若是去听了,需得将这摊子收起,家中父母身子不好”
她话不曾说完,只是浅显的解释了一下,便不再开口。
这女子瞧见了两位姑娘穿着和气度都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估摸着两人年纪同自己也差不到哪儿去,不觉得便有些自卑。
她又生怕说的太惨,两位姑娘可怜她,又怕两位姑娘觉得她故意卖惨。
沈非衣闻言便笑了笑,而后看了一眼女子架起的小摊。
小摊上都是一些女子用的首饰和胭脂,还有一些珠玉,只是成色看着不好,约莫也就几个铜钱便能买到的东西。
沈非衣捏起了一串琉璃的串子,刚拿起,那琉璃串子却是一不小心从手中溜走,落在了地上。
沈非衣想要去捡,浮玉眼疾手快的捡了起来,想要拿给沈非衣。沈非衣便眼疾手快的“哎呀”了一声,蹙着眉头道:“摔碎了。”
浮玉也是个聪慧的人,一听便知沈非衣是什么意思,便连忙将琉璃串子窝在手里,退在了一边。
沈非衣便看向那女子,语气颇有些不好意思,“姑娘,实在不好意思,不小心将这珠串给摔了。”
说着,她摸了摸手腕,发现只有铃铛,便开口道:“我今儿没带镯子,我不仿用簪子抵给你罢。”
沈非衣一边说,一边作势要拔掉自己头上的簪子。
那女子自然知道沈非衣鬓间的簪子是极好的东西,便是他整个摊子的东西,恐怕都不及一支。
她连忙摆手拒绝。
女子话刚落下,沈非衣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便松了手,回头看了浮玉一眼,小声开口道:“今儿带碎银子了么?”
浮玉点了点头,也小声回道:“带了,碎银子共带了两袋。”
闻言,沈非衣便看着那女子笑道:“姑娘,这簪子珠钗可都是你自己做的?”
女子点了点头,“手艺拙劣,让姑娘见笑了。”
沈非衣连忙摇头道:“我瞧着十分精巧,好生喜欢。”说着,她便对着身侧的浮玉吩咐道:“将这一摊子的首饰全包起来吧。”
那女子一听,又是惊又是喜,即刻浮现一抹笑,手忙脚乱的将那珠钗收起,交给浮玉。
趁着浮玉折回马车时,沈非衣笑着对那女子说,“姑娘今儿这摊子打烊了,可以去礼乐坊听曲了。”
那女子看着沈非衣十分感激,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便只能重复的说着多谢姑娘。
浮玉做事利索,不一会儿便回来了,要为这女子付银子。
女子一边算着,浮玉也不停,一边解着腰间的荷包,将那其中一个钱袋子解开后,小心的放在了小摊上。
沈非衣便笑着解释道:“我今日只带了这些铜板,兴许是够的,不必找我了。”
浮玉的钱袋子大约有手掌那般大小,那女子估摸着是给的多了,她这东西都是不值钱的,可见沈非衣要走,知道这富家千金不稀罕这几个铜板,便感激的道了谢。
待沈非衣等人走远,她将小摊收拾妥当后,想要将铜板倒出瞧瞧看看有多少,只是刚打开,却瞧见里头满满一袋子细碎的金子。
她惊了一下,刚想开口,一抬眼,便见那几人已经走远了。
沈非衣认得礼乐坊的路,便一路看着小摊上新奇的东西,挑挑拣拣,慢慢悠悠的往礼乐坊赶。
她倒是不稀罕言白弹曲,平日里学习的时候也听够了。和别人不同,她和秦玉凝出来,纯碎是为了玩儿。
秦玉凝知道浮玉那钱袋子不可能装的是铜板,只是她也识趣,并不多问,随着沈非衣沿路小摊上挑着好玩的玩意儿。
礼乐坊正好在长定街中心地段,若是一心想要往礼乐坊赶,这路走着的确会累,可慢慢悠悠的走,倒是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的快。
还未到跟前,那礼乐坊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幸好这街市极为宽敞,聚了这么多人,倒也不会将整条街给堵了去。
礼乐坊二楼已经搭起了台子,沈非衣约莫一个多月不曾来过这里了,之前还是有窗子的,现在瞧,那窗子已经被卸了下来,变成了镂空的竹制屏风,恰好为那台上的乐师增添一抹神秘。
沈非衣来的倒也是时候,这场琴曲下去后,便是言白要弹奏的曲目。
一时间人群便沸腾了起来,个个开始推搡着想要在凑近一些,想要看清这位言白乐师的面目。
沈非衣瞧见了这架势忽而便觉得,这氛围不像是听乐曲,倒像是一群人等着花魁出面似的。
闻言,沈非衣回想了一下言白的模样,那双露出来的眼睛过分漂亮。一时间也觉得,若是只看眼睛,忽视那个子,似乎和花魁也瞧不出区别。
思及此,便不由得笑了一声。
正巧,秦玉凝也在想这个,听见沈非衣笑了,便循声看过去,都看出了对方所想。
秦玉凝便调侃道:“那些男子来看,估摸是觉得这言白乐师能弹出这般曲子,许是个女子。”
沈非衣便同她会心一笑。
交谈时,时不时的还会有人推搡着碰撞到两人,两人便不由得后退避让。
此行有六个人,四位女子都觉得好奇,唯独沈君晔对言白弹曲毫无兴趣,又厌烦这聒噪的气氛,加之被挤过来挤过去。
沈君晔活这般岁数,也没人敢撞他一下。
他皱着眉头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有些许受不了,便低声靠近秦玉凝问道:“表妹,此地推搡拥挤,不妨我们上楼去听?”
这话没问沈非衣,沈非衣也懒得回头,只是兴致盎然的如其他人一般,看着二楼的高台,等着言白上来。
秦玉凝便笑着婉拒道:“表哥若是觉得不适,可上楼去听,我和表姐觉得这般看着甚是有趣。”
听秦玉凝这般说了,沈君晔也不好再开口,自己更不好单独上楼,便抬手在秦玉凝背后护着,似是生怕别人撞她。
沈非衣等了好一会儿,那言白才千呼万唤始出来。
他穿了一身白衣,抱了一把黑色的古琴,长发只用一根素色的发带绑起。他将那古琴放在小几上,便撩着长袍坐了下来。
周遭当即便糟乱了起来,有女子的起伏的尖叫声,还有男子难以置信的惊叹声。
言白略微拢起袖子,行动之间极为优雅矜贵,手指白皙修长,落在了那琴弦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响声落下后,他微敛的眸子轻抬,望向了楼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中。
就这么冥冥之中,言白的眸子在众人之间落在了沈非衣的身上,两人视线只是短暂的交汇,便又极快的被他收回。
快的沈非衣几乎以为这是幻觉,她愣了一下,觉得好似又不像是幻觉,她方才的确是和言白相望了一眼。
也正是言白这一眼望了过来,围观的人又跟着糟乱了起来,多数是女子惊喜的呼声。
许是是太过激动了,推搡时便撞到了沈非衣,沈非衣一个没站稳,便不小心往后仰了过去。
原本秦玉凝是可以扶着沈非衣的,只是旁边的人也撞了秦玉凝一下,将其直接往沈君晔怀中撞。
沈非衣惊呼一声,直接撞到了别人身上,她本以为会带倒一两个人,却没想到被撞的那个人竟是纹丝不动,甚至扶住了她的肩。
她连忙站直身子,想要道谢,只是一转身,便瞧见了是熟人。
中书令的嫡长子,齐默。
沈非衣见势,立刻收了表情,后退了两步同他保持距离,低声道:“多谢齐公子。”
齐默便扬眉笑道:“九公主不必言谢,不过举手之劳。”
沈非衣知道齐默是沈君晔的人,便不想同他多说,只是跟他客套了两句,便转过了身,离他更远了一些。
齐默也不甚在意,只是在后头与沈君晔交谈如何过来的,寥寥几句后,便也不再开口。
这一扶,便将沈非衣一整晚的兴致给扶没了,她只觉得刚刚被那放在自己腰间还有肩头上的手碰过后,心里便膈应的要命。
也幸好言白这曲子弹得也短,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言白便抱着琴走了。
沈非衣也想借口回去,她刚拉过秦玉凝的手,还未开口,便见朝向宫门口的方向,跑来一群身着光甲细鳞的官兵。
官兵个个手中拿着长缨,将这围在一起的百姓给冲散,沈非衣也连忙跟着百姓后退着散开,给这些官兵让出道来。
那些个兵卒路过的地方,周遭的商贩都开始收拾急急忙忙收拾着自己的摊子。
听了周遭人低语,沈非衣才晓得,原是这京中出现了杀人案,刺客趁着乞巧节人多逃走了,而刺被刺杀的人还是朝廷命官,正是前几日太后钦点的新科状元戚云溪。
听此,沈非衣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只觉得事情发展的有些匪夷所思,可也不过是瞬间,沈非衣便敛了眸子,由着沈君晔和齐默将两人送回马车上。
方才还热闹的街市,不过片刻,便已经冷清了起来,除了那街道两旁稀落守着的官兵,便再也瞧不见其他的人了。
沈非衣只觉得今儿不宜出行,除了救济了个姑娘之外,倒也没什么值得开心的,尤其是还叫那齐默无形之中占了便宜。
可偏生他是好意相扶,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便只能闭了嘴。
回宫的路上,秦玉凝似乎也被这消息给吓到了,她拉着沈非衣的手,“表姐,你今日晚若是害怕,便来我宫中睡吧?”
沈非衣的确是害怕,可却不曾将心思表现出脸上,听秦玉凝这般说,稍微惊讶了一下,心里只道秦玉凝竟心思细腻到如此地步。
她摇了摇头,“怕什么,宫中又不似外头,无妨。”
见沈非衣拒绝了,秦玉凝便不好再说什么,两人似乎各有心思,便安静了一路。
沈非衣回了宫后,浮玉见她似乎有心事,不由得问了一句,见沈非衣不说,也不再多问,只是伺候着沈非衣躺下后,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她的确是有心事,她不明白为何戚云溪会在乞巧这天被刺杀,可她想了许久,也想不通这件事。
许是今日的确是走的太累,沈非衣刚躺下刚挨着枕头,不一会便睡着了。
之后她做了个梦。
梦到她嫁给了祝繁,两个人琴瑟和鸣,婚后夫妻生活极为和谐恩爱。
祝繁府上后宅干干净净,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还对她呵护至微,连饭都要亲自喂她,将她宝贝的不得了。
乞巧当天,祝繁陪她出来逛街市,买了不少东西讨他欢心。
梦里她与祝繁成婚后,两人便搬入了公主范,可乞巧当日两人则是回到了宫中歇下。
待睡到后半夜,沈非衣被渴醒后,一睁眼,却瞧见枕边祝繁眼睁睁的看着她,眼里还有嘴角都溢出了鲜血,人已经不知死了多久。
沈非衣当即被吓醒,痛苦的□□出声,坐起身来,却看到床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待她缓过神来后,才发觉这是个梦。
她擦掉额前浮起的一层薄汗,长舒了一口气,眸子控制不住的眨动着,宛如那梦是真的一般,让她久久难以平复,心有余悸。
沈非衣环着膝坐在床上沉默了半晌,这才觉得心情稳定了些,扯着锦被想要继续睡下。
可一闭上眼,祝繁那满是血的脸便立刻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将身子蜷起,拽着锦被想要将自己裹在里头,可她越是这样,祝繁那张脸便在脑海中越发清晰,清晰的似乎她真的亲眼看过一般。
沈非衣心里又惊又怕,她根本不能回忆梦中的那副画面,直到最后她甚至都不敢闭眼,只能靠在床榻前,抱着膝盖干坐着。
她想要去找秦玉凝,却又怕黑,她甚至不敢撩开纱帐。
外头烛光闪烁,忽明忽暗。
沈非衣忽而觉得手凉的要命,也不知冷的还是因为害怕,她将手缩回锦被里,慌乱的扬声去唤浮玉。
刚喊了两声,便听到了回应。
珠帘被掀开,只是掀的幅度不大,珠帘击打的声音也并不响亮。
而后便是慢吞吞的脚步声。
这不是浮玉,沈非衣忽而警觉了起来,连手也紧张的捏成了拳。
“温温,哥哥在呢。”男人的声音也放的轻,生怕是吓到沈非衣。
闻言,沈非衣确认似得连忙掀开帷帐,便瞧见沈裴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待见到沈裴后,沈非衣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紧张过后便似断了的弦一般身子都放软了。
她想开口,确又不知道说什么,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应是猜出了沈非衣内心的想法,沈裴便柔着声音开口解释,“这段日子不太平,哥哥晚上一直都守在外头的小厅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到这章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