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了解后的心疼
一时无言，乔一然拘谨的吃着蛋糕。
片刻，阿姨打开了话匣子，
“一然啊，你跟小景是怎么认识的？”
“啊？”
“哦对，瞧阿姨这问题问的，毕竟是一个班的”
乔一然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
乔一然认真想了想，回答道，
“他帮了我”
回头细想，他们俩好像确实是因为几个月前那天晚上小吃街的误会才慢慢开始有交集的。
“小景帮了你？”，阿姨看起来很意外。
“嗯。一点小误会，他碰巧路过，帮我解了围”
“哦…”，阿姨顿了顿，又慌忙解释道，“一然你别多想啊，阿姨只是没想到小景会主动帮人的忙”
乔一然笑着摇了摇头。
“不瞒你说，小景从小就沉默寡言，一直以来也没什么朋友，这个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乔一然没有接话，她暂时还听不出阿姨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阿姨也想告诉你，小景也是个好孩子，虽然他性格孤僻，但他本性不坏，小景现在这个样子，都是阿姨造成的，是阿姨的错”
“阿姨…”
阿姨轻轻拍了拍乔一然的手背，神情有些低落。
“小景在学校过的怎么样，他从来不跟我讲，每天都是独来独往的，阿姨看在眼里是真的心疼…”
“他现在不会独来独往了”
阿姨欣慰的看着乔一然，神色明朗了一些，
“好。小景能认识一然，是他的福气，也是阿姨的福气”
“阿姨…您别这么说…”
“阿姨知道，学校里一直有人对小景不太友好，虽然这孩子什么也不说，但是作为他的妈妈，阿姨怎么会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
“前段时间我给你们年级主任打了电话，本是想问问小景这段时间在学校的情况，这才意外得知了小景被同班家长排斥的事情，想来有关小景的事情已经在你们班里传来了…”
“阿姨，严景没事，他没有受到影响”
“所以一然，学校里流传的关于小景的事情你肯定也是听说了的，那你对小景…”
乔一然看了看厨房的方向，真诚的回答道，
“他很好”
阿姨被乔一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感动，眼眶有些湿润。
“是。小景是个好孩子，他对他爸爸动手都是为了保护我，他爸爸重伤那只是意外……我们都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他…”
“其实小景爸爸对小景还是不错的，从小到大就算他爸爸喝了酒也从来没有向他动过手，说到底他爸爸恨的也只是我一个人而已……都是我不好，我以为反抗就会阻止他，哪知道反而把小景牵扯进来……”
“…所以…他亲眼看到了他的爸爸在对他妈妈施暴？”
阿姨的神情有些痛苦，语气尽显低落，
“是……平时他爸爸发脾气我都会尽量避开他，不管是吵架还是动手也都是在卧室。直到去年，隐忍了太久我那天是真的有点受不了了…所以就想要抵抗，结果…反而变本加厉…”
阿姨眼眸低垂，叹了口气，顿了顿继续道，
“那天碰巧是个星期天，小景就在楼上，听到客厅的声音就下来了，他拼命把我拉在身后挡着我，他一开始是没有想要对他爸爸动手的，只是他爸爸打红了眼…拖着我就要往卧室去…小景这才动手，两人拉扯间他爸爸不小心被推倒了，头不偏不倚磕在了这个茶几角……”，阿姨侧头看了看沙发前方的茶几，“他爸爸倒下后就不动了，很快血流了一大摊，我当时也慌了…满脑子只想着要赶快带小景离开这里，也忘记了要打120……是小景，他坚持要自己负责，我们才慌忙叫了救护车，如果当时抢救及时，他爸爸也不至于大半年昏迷不醒…”
乔一然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茶几，紧蹙眉头，神色有些复杂。
阿姨注意到乔一然的视线，慌忙解释道，
“一然你别怕，之前的血迹我在去年都已经清理干净了，那个茶几在接小景回来后也已经换掉了”
乔一然对上阿姨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他…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阿姨没想到乔一然会这么说，微微一愣，轻声道，
“…都是阿姨不好，是阿姨没有照顾好小景，没有给他一个幸福的家庭…”
“所以他是怎么负责的？”
阿姨眉头紧锁，沉声道，
“这种情况，如果报警那只能算是家庭纠纷，小景也属于正当防卫，所以并不会真的负什么责。只是他小叔不依不饶，非要小景承认错误，说大人之间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用不着小孩子插手，认定了小景就不该对他爸爸动手。可是小景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脾气上来连我也劝不住，说什么也不肯认错，丢下一家子的亲戚朋友扭头就走。最后在他小叔的煽风点火下大家一致认为小景的性格有问题，需要好好管教。最后实在没办法我才答应了送小景去他小叔说的特殊学校”
“是少管所吗？”
“也不是，那个学校是小景他小叔提议的，说是学校的领导是他的熟人，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要往医院跑，也分不出太多心在小景身上，所以当时也是他小叔送他过去的。后来是因为小景和那个学校的一个教官打了架我才有机会过去一趟，我到了地方才知道他们所谓的教化人是怎么教化的，一言不合就开打，打的狠了自然也就听话了……所以我当时就下定决心把小景接回来，哪个母亲会愿意用这种方式来教育自己的孩子……只怪我当时只想着平息他们家人的怨气，却没想到让孩子受了这么深的伤害…”
乔一然内心只觉得苦涩，严景所受的苦比她想象的多得多……
“10月5号我接到医院的电话，他爸爸终于醒了，我心里真的是悲喜交加，喜的是他爸爸醒了，小景的心理负担就会减轻了。可是我更担心的是他爸爸醒来后不会就此罢休…之后的日子会更难熬…所以我想让小景跟我一起去趟医院，当面跟他爸爸道个歉，不管他爸爸怎么记恨我，只要不牵扯到小景我都没有关系”
“所以严景国庆回来发了高烧是跟这个有关系吗？”
“嗯。那天下着大雨，我们一起去到医院，但是到了病房门口，小景说什么也不进去了。他爸爸住院以来，他从来没有去医院看过……我不知道他是单纯的不想看见他爸爸，还是因为内心有负罪感所以才不愿再见他爸爸，他什么都不跟我说。后来他爷爷奶奶也赶来了，他就跑了，一个人也没带伞，冒着雨不知道去哪了……我是晚上回的家，我到家时他还不在，一直到快半夜了才回来，身上湿的透透的，还一身酒气。我有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他的妈妈不是我，他或许就不会受苦了……”
乔一然轻轻握了握阿姨的手，
“人生哪有如果”
“一然说的没错，如果那都是说给自己听的。现在，小景身边能有你在，阿姨就放心多了”
乔一然弯唇笑了笑，而后又想到什么，小心问道，
“那阿姨您…？”
“他爸爸最近恢复的不错，我前两天已经跟小景爷爷奶奶商量过了，等再过一段时间就跟他爸爸提离婚。本来我们的婚姻就是硬绑在一起的，与其一辈子互相折磨，不如就此分开”
乔一然眼眸低垂，不知道她爸妈有没有这么想过…
“他爸爸是做房地产的，打交道的人多了，被人忽悠着买的各种保险也很多。我之前一直觉得他爸爸就是个冤大头，自从出了这场意外才觉得这钱花的一点也不冤”
听出来阿姨的语气轻松了许多，乔一然心里也跟着轻松了一些。
“一然，阿姨跟你说这么多你别有负担，阿姨只是不想让你误会小景，他从小就没有好好被爱，所以才会是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模样”
乔一然抿嘴一笑摇摇头，
“我明白”
阿姨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女儿好，其实阿姨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女儿的”，顿了顿，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落寞，“只可惜有缘无份……”
听出来阿姨话中有话，乔一然还想继续问，侧头余光注意到餐桌旁的严景，微微一愣，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刚才和阿姨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乔一然故作镇静，
“什么时候结束的？快来吃蛋糕”
严景慢步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乔一然把第三块蛋糕拉到他面前。严景淡淡的看了一眼，下一秒拿起乔一然的叉子吃了一口她的……乔一然呆住，有些不自然的眨了眨眼，不动声色的看了阿姨一眼，阿姨会心一笑，起身道，
“我去休息一会儿，你们慢慢吃”
眼看着阿姨走进卧室关了门后，乔一然扶额，而后看向严景，
“你在干什么”
“你让我吃蛋糕”
乔一然扑哧一笑，这家伙，又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