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叛徒
唐霓听到闹铃响，就是睁不开眼，第二次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被张君和拖出被子，推进洗手间。
迷迷糊糊刷牙洗脸，拿了早餐，唐知柏开车送她去学校。
一路上唐霓都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唐知柏看着女儿，还是忍不住问道：“霓霓，你真的愿意放弃跳舞吗？”
“嗯。嗯？”唐霓睁眼，“爸爸，普通高中也能参加艺考。”
唐知柏心里一暖，“这么说你还是想跳舞，将来做个舞蹈家。”
唐霓眨眼，想了下，爸爸性格温和，不像妈妈那么强势，她按着心里的想法说道：“我想当赛车手。”
“……”
女儿性格跳脱，从小就爱好广泛，报过那么多兴趣班，别的小朋友哭着不肯学，他的女儿什么都好奇，什么学的兴致勃勃。
尤其是舞蹈方面，表现出极大的天赋。
唐知柏心底很矛盾，一面是女儿努力了十年的舞蹈，一面是妻子看似正确的选择，还有女儿跳跃的思维……
唐霓踩着铃声跑进教室。
谢云非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翻书，唐霓坐外面。
两人第三天就换了座位，自从开学前两天考完试，唐霓每节课间都要出去，还要通过他传递饶静雪和穆志奇的上课笔记。
谢云非嫌烦，就跟她换了座位。
唐霓将书包挂课桌上，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袁理已经在黑板上写了今天的内容，贾谊的《过秦论》。
袁理眼睛逡巡了一圈，最后低头翻开教案：“那个迟到的同学，起来背诵。”
唐霓放在文具盒上的手一顿，眼神飘忽了下，用眼神询问回头的饶静雪“是我吗”，饶静雪眨眼。
她慢慢站起。
背啥？
看着黑板上的字，这不还没学嘛。
袁理等了三秒，“你是连第一个字都不知道吗？那我起个头，‘秦孝公据崤函之固’预备开始。”
“……”
唐霓咬着嘴唇，最终低下头认错：“对不起老师，我不会背。”
袁理：“嗯，以后不能再迟到，上课之前要预习，坐下吧。”
直到下课，袁理离开教室，唐霓才忍不住瘪嘴，虽然袁理让她背课文的时候，全班没一个人笑，可那比大声嘲笑还伤人。
那是重点高中的学霸对她这种艺校生转来的学渣从心底里的蔑视。
真正的降维打击。
唐霓趴在课桌上没脸见人，肩上忽然多了条手臂，然后将她抱住，这方向——
坐在里面的谢云非。
唐霓条件反射蹭的跳起，倒是将饶静雪吓一跳。
“怎么了唐霓，老袁已经走了，”饶静雪拉着她坐下，“别难受，老袁就这样，最善于用软刀子，捅心窝子。”
唐霓一想，可不是。
这比骂她还要让她难受。
她都忘了谢云非什么时候出去的，饶静雪又什么时候进来的。唐霓又趴桌上，“我不知道今天要上《过秦论》，我以为今天上柏拉图的《人性当坚持正义》，我预习了。”
“附中就这样，跳着上。”
“那你们都背了吗？”
饶静雪点头，“高二所有的古文，我暑假都背了，”唐霓眨眼，饶静雪拎起一本英语，“所有的单词暑假都背下来，化学元素表、物理公式、历史……所有能自主学习的，都要先背下来。”
“……”
唐霓吞了下口水，只是附中如此，还是所有的普通高中都这样。
艺术生表示长见识。
“不然暑假太浪费，”饶静雪继续说道：“这样就等于学了两遍，才能考进一等一的大学，才能享受最优等的教育资源。”
唐霓叹气，“那我怎么办？我就是不睡觉也赶不上你们，我妈都要给我报补习班了，我本来还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可跟你们相比，我还没起步。”
“补习班得上，我告诉你，其实咱们班有好些同学都在上补习班。”
“学霸也上补习班？”
饶静雪已经站起来，“强中自有强中手，”拍拍她的肩膀，从她身后蹭出去，“好好向你同桌请教。”
谢云非已经回来，唐霓立刻站起来，恰好与一脚从她身后迈进的谢云非相撞，饶静雪回头就看到一张青春校园的水彩：少年高高大大身姿将松松垮垮的校服撑开，略微低头，正好对上女孩回头，歉意中带着羞赧，少年只需撑开双臂，就能后拥女孩。
经过的男生拍了下谢云非背后，冲他挑眉，笑的很不怀好意。
谢云非已经收回长腿，打了下男生，“滚。”
班上男生都这样打闹，唐霓见惯不怪，刚受了连环暴击，没心思管。
“靠！”穆志奇一拍桌子，拿着手机转过来，“敢跟老子对着干，让我知道是谁，老子要弄死她。”
手机几乎怼唐霓脸上，她想不看清楚都难。
是昨晚那篇关于校花重选的帖子，林奕的票数超过唐霓一票。
“咦？”
听到唐霓的疑惑声，穆志奇一看手机，又拍了下桌子，“被封了，老子连翻盘的几乎都没有，不行，我，”
穆志奇看到唐霓的眼神示意，说话声戛然而止，头也没回，胖乎乎的手指勾着领口，将手机灌下去，然后回座位。
动作连贯，神态自若。
讲台上的老师一点都没发现。
那条重选校花的帖子就稳稳当当地停留在林奕以一票的优势压倒学渣唐霓。
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周围好些同学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你别生气，”饶静雪又给唐霓打了一份免费汤，“选林奕的人没什么审美力。”
唐霓看了眼坐她旁边还在努力倒腾贴吧的穆志奇，“其实我觉得应该尊重民意。”
穆志奇还是生气，“老子就是民意。”
饶静雪与唐霓相视一眼，二人同时想到那封情书。
看他这么激动，九成把握了。
饶静雪正要问，一向高冷的林奕竟然坐唐霓身边，还给了她一罐汽水，“请你喝，唐霓，你别生气，贴吧的事情就是同学闹着玩的。”
声音柔柔弱弱，听上去很舒服。
唐霓笑着接下汽水，“我不生气，昨晚静雪告诉我的时候，我还给你投了一票呢，你说的对，学生应该以学习为重。”
闻言，饶静雪咯咯唧唧的。
林奕脸上甜美的微笑有点变形，慢慢站起来，“我还要预习，先走了，哦对了，唐霓，我的学习笔记可以借给你。”
“那我吃完找你拿。”
唐霓被饶静雪踢了一脚，她朝着饶静雪做了个鬼脸，又笑着目送林奕离开。
饶静雪终于笑出了声，前俯后仰拍桌子，“唐霓，你知道你说话有多气人吗，我估计林奕得气死，哈哈！”
饶静雪旁边坐着谢云非，因为她的动作幅度，谢云非将自己的饭盒挪了挪，又端起汤放另一边。
唐霓与饶静雪坐一张桌子，谢云非与穆志奇坐一张桌子，但两张桌子是拼一起的，所以看上去就像他们四个坐一起。
唐霓喝着汽水，眯着眼享受，无意偏头看到穆志奇愤怒的眼神，“怎么了？”
“我都不知道给我致命一击的那一票是你挂的。”
“对，”饶静雪又拍桌子，“叛徒。”
“我怎么又成叛徒了，”唐霓无辜，继续喝汽水，被饶静雪拿走，“不许喝，以后你想喝什么，我请。”
唐霓舔着上嘴皮，张君和不许她喝饮料，以前在艺校，老师也不许他们喝碳酸饮料，她自己也会很克制的不去买。
偶尔喝到，她很珍惜。
谢云非抬眸，看到唐霓刚才的样子，立刻改变了前两天对唐霓的看法——
从一只张扬的孔雀变成挠人的猫。
“唐霓，明天周六有时间吗？”
唐霓看着穆志奇点头。
穆志奇：“那太好了，云非，还有船长，我们一起去去‘卡卡俱乐部’玩卡丁车，唐霓，那个俱乐部是云非他老舅开的，免费让我们玩，最主要的是旁边有个电玩城，怎么样？”
唐霓顿时两眼放光，这个俱乐部也是她攒钱也要去的俱乐部，还有免费的渠道？
可她刚答应了妈妈周末要补习。
依照张君和的办事效率，一天的时间足够让她货比三家，最终敲定。
“我……”唐霓非常非常想去，“我就不去了。”
“开学那天你不是拿着一辆赛车吗，我以为你很喜欢啊，”穆志奇看着她的神情了然，“不会开没关系，云非开的不错，让他带你。”
“他？”唐霓是惊讶，是惊喜有志同道合的同学。
可她的语气和生态在其他人看来是不相信。
“真的，”穆志奇急了，“不信你来看，云非，到时候给新同学露一手。”
“我不是不相信，我……”唐霓想了下，“我以为附中的学生一年365天都在学习。”
穆志奇学着小品演员的动作生态，尤其是语气，“看不起谁呢？你就等着瞧好了~”
惹得唐霓与饶静雪哈哈大笑。
谢云非牵了牵嘴角，“傻子。”
“我去找林奕拿学习笔记，”唐霓收拾好食盒，交给饶静雪，“帮我带回去。”
谁知道这话又触了饶静雪的逆鳞，“你不许去，学习笔记谁没有啊，我，穆志奇，还有，”她看了眼谢云非，“你就算了，唐霓，我给你借学习委员的笔记。”
唐霓想说，“从你们昨晚的解题过程来看，都太简略”。
可饶静雪坚持，她也没办法，再加上穆志奇拍着胸脯保证将每一堂课的笔记都借给唐霓看。
“那我回教室预习，免得下午提问我又哑口无言。”
“我跟你一起走。”
“你不是要去文具店吗？”
“不去了，”饶静雪挽着她，“下午有物理课，我指点指点你。”
唐霓看着饶静雪冲她使眼色，立刻会意，二人离开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