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应当，至少不应该
唐清霜很诧异，系统鲜少会主动开口。
更别说会主动帮他答疑解惑，他偶有困难找上系统，这人工智障十次有八次对他都是爱搭不理，主动开口的现象实在罕见。
难不成是它也看出宴玉如今快噶了，坐不住了？
每每遭遇这种时刻，他都难抑制住自己想要吐槽的心情。
不是给宴玉身上安了那么多牛逼哄哄的人设吗？什么气运之子、什么天生道体、什么鬼族血脉，他看着也不怎么样啊。
堂堂金丹期，而且不受无妄之地环境的制约，还能落得这般狼狈的境地。
他想不通。
近来哪怕受困于此，奈何日子过得过于安逸从容，以致让唐清霜有种错觉，以为宴玉的灵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等他暗暗地数落完对方以后，思绪冷不丁停滞了片刻。
宴玉身体恢复的速度减缓了不少，新生的血肉牵连着血管，漫出一大滩的血迹顺着床褥流往了地上。
睁眼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唐清霜逐渐生出许多疑惑。
毋庸置疑，宴玉这回回来特地帮他补充了灵力，这也证明狐狸精至少在前一刻是存有自我意识的。
再看那具骨架上附着的血迹有些已经凝固，显然他以这幅状态已然走了很久，既然经过了这么久，他不可能没有发现——
他的自愈能力是需要消耗大量灵力的。
即使其还不能意识到自己实际身负鬼族血脉，但他这幅状态维持至今，应当已经消耗了不少灵力才对。
无妄之地灵气稀薄，他虽每日打坐吸纳天地精华，补充的灵力不过也就那些。幸在他是金丹期，灵泉可储存的灵力维持他的正常身体状况绰绰有余。
可绰绰有余的前提是他不会遇到需要耗费大量灵力的事情。
像是什么低阶照明术、清洁术，这些于其而言压根不值一提，都不用算进消耗的灵力当中。
然而宴玉如今这幅惨状，必然是遭遇了什么，又落了下风才会落魄至此，那这期间他必然消耗了大量灵力。
在灵气稀薄的无妄之地沦落至此，甚至他还需要靠灵力来修补身体。
这种万般艰难的情况下，宴玉到底是怎么想的，把所剩无几的灵力渡给他这个身体健全、吃好睡好的黑心肠师兄。
他们之前闹成那样，于宴玉而言，他就只是个拖油瓶而已。
时至今日，他除了会处处使唤宴玉，借着各种借口让宴玉对他百般妥协与顺从，其他一点人事他都没干过啊！
而且这种情形下，宴玉的第一选择居然不是自保？
不是，把灵力渡给他有什么用吗？
自己明明都快死了，不先顾着自己的身体，反倒不辞辛劳地拖着这幅残破不堪、摇摇欲坠的身体走回来，把那点所剩无几的灵力给了他。
这是什么操作？这狗比杀人诛心吗？
还是说知道他有良心，故意搞这一出好让他舍身相救是吗？
唐清霜咬紧牙关目不转睛地盯着床铺上了无生息的宴玉，心道他可没有狐狸精那么无私，再说了宴玉的人设不是不死不灭吗？
大不了就是恢复速度慢点，他帮人守着就好了。
唐清霜脸皮厚，想着反正宴玉总也会恢复的，他不想把从宴玉那儿偷来的灵力又还回去，说不定还得额外再搭进去不少。
——宴玉血脉还未完全觉醒。修补身体所需的灵力不够，很可能会导致男主角当场死亡。
——请宿主考虑清楚，做出正确决定。
？怎么还冒出来血脉未完全觉醒这一说。
说好的怎么死都死不了呢？这干了个啥啊就要死了，宴玉的牛逼人设会不会有点过于草率了？！！
在跟系统几番唇枪舌战以后，他认清了一个现实。
他们的男主角现在很弱，弱毙了！
怪他，宴玉重生以后他便自然的以为对方不但脾性，就连身体和能力也如后期一般强悍，却没成想只是继承了那变态的性格。
身体硬件压根就没跟上啊！
这多尴尬，亏他还把宴玉当个金大腿一样天天抱着。
小瘪三自身都难保，怪不得一下来就天天没完没了的修行，这是也知道自己菜呢，就他把宴玉当成天下无敌一样。
吐槽归吐槽，他不能真就眼睁睁看着宴玉噶了。
不说宴玉噶了以后系统还能不能让他活着，连这无妄之地他都走不出去，更别提这地方还混进来了第三个人。
有宴玉在还能帮他挡着点。
这么想着，唐清霜听系统的介绍，把手放在了宴玉胸前。
青年胸口心脏处的位置被一层薄薄的血膜覆盖着，血膜下的心脏赫然已经瘪了下去，跳动的频率越发变得缓慢。
心脏处是最耗费灵力的地方，只要他用灵力灌溉出一颗鲜活正常的心脏，其余就能靠宴玉自己恢复。
话是这么说，唐清霜端详了半天，差点把宴玉的胸摁了进去。
他受制于无妄之地，根本凝聚不了灵力，也感知不到灵力的波动，哪怕他上上下下把宴玉的胸摸了个遍都毫无起色。
消磨半天，他只看着那颗心脏又往回缩了几分。
要不他把外头那石头墓扩大一些，然后他两一起躺进去。
就在唐清霜踩着那片血洼束手无策的时候，今日显得尤其主动的系统又好心替他找到了其他能够渡给宴玉灵力的办法。
“……”听着系统教他的方法，唐清霜难得陷入了沉默。
不过就是单纯渡个灵力而已，怎么花里胡哨的，他们不是个正经的致郁系修仙流小说吗？
至此，唐清霜终于将视线重新落回了宴玉脸上。
只要身体接触的话，明明怎么样都行，为什么偏偏要他去亲这狐狸精。
这些天的遭遇都让他开始怀疑他到底还是个直男吗？成天对着一个同性这样那样，要知道他是想治愈宴玉，不是要连自己性取向都改变。
这人工智障真的不是在忽悠他吗？
唐清霜想要认真考量一下这个事情，奈何时间不等人，他怕宴玉再晾下去一会儿噶了怎么办。
至少，他此刻面对的不是宴玉光秃秃的头骨。
不然他宁愿躺进外头那堆石头里，也绝对不要亲这大冤种，再说了一回生二回熟，这都第三回了，他忍了！
唐清霜按着宴玉胸口，另一只手摆正了青年脑袋。
手心隐隐还能感知到心脏跳动的触感，鉴于他是第一次来这种事，之前他两在床上来的时候也压根没有亲过嘴。
想来恐是宴玉瞧不上他。
他捏住宴玉的脸，深吸一口气就俯了下去。
没想到他学的人工呼吸居然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果然多一个技能傍身总是有好处的。
可不知是他的人工呼吸学的不到位，还是少了中间哪个步骤，他使出浑身解数硬是屁用没有，反而亲得人脸都热了。
系统见他半天把握不到诀窍，干脆给他脑内投屏了一段影像。
看完以后，唐清霜再次对他们这个小说的性质产生了怀疑，不应当、至少不应该显得这么基。
奈何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天宴玉死他就跟到一起死，他上个月工资还没发呢，好歹也要拿了再死。
不然给人白干一个月，他是什么大冤种吗？
想到这儿，唐清霜眼一闭心一横，撬开宴玉牙关，然后试着引导灵脉的走向，尝试将灵力渡给宴玉。
到底还是生疏了，他试了三回，差点咬到舌头才终于感觉到手掌下变得愈发有劲的心脏。
灵脉逆流，他整个人脑子嗡嗡的，却坚持着一动不敢动。
保佑他一把子帮宴玉渡过去吧。
正在唐清霜计算着灵力过渡的速度这么慢该折腾到什么时候时，他整个人冷不丁往下一沉，灵脉当中逆涌的灵力像是受到某种吸引，开始极速流失。
他抬起眼皮往上一看，宴玉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正死死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