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其实我之前都是骗你的
唐清霜忽悠人的那一套光是在这个月里变了就能有三回，凡是有点脑子的人听到他这三回前后不一的说辞，总该有些疑心的。
但宴玉就与那一般常人不同，脑回路不是他能摸的清楚的。
光是想想他那几回破绽百出的套话，自己都觉得头皮发麻。
且不说这三回的说辞都各不一样，光是单拎其中一回出来仔细推敲，脑子正常的都猜的出那全是他编的啊！
宴玉显然是理解不了他的衣裳为什么会在自己随身的纳戒当中。
因为依唐清霜第二回说的，自己对其万般厌恶，是对方非要不懈纠缠于他，这件衣裳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的纳戒当中，不明摆着有问题吗？
可还没等唐清霜把他刚才想好的话搬上台面来，宴玉就先开口了。
“劳烦师兄处处为我操心，连这种情况都料到了。”
唐清霜听得一愣，莫名其妙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总感觉他眼前这位眉眼低垂的狐狸精像是误会了什么。
“只是，师兄以后莫要再如此了……我既决定与师兄在一起，师兄有想要做的或者希望传达给我的都可以直接告诉我，倘若如这般被其他人看见总是要说闲话的。”
这下他听懂了。
感情是狐狸精一直记得他百折不挠的舔狗人设。
如今在自己的纳戒里看见他的衣裳，以为是他故意想要纠缠，厚着脸皮背对人偷偷把衣裳塞到里头的。
他是有多痴汉，才能做的出这种事？！
在宴玉心里，他到底是一副如何见不得人的形象，就连这种路过的狗见了都得说一句荒唐的设想，那狐狸精居然也真的敢想？
唐清霜思来想去、翻来覆去，认真审视了自己近来的表现。
再三确认过没有能够让宴玉这么误会他的行为以后，他肯定了这傻逼是个普信男。
除了那张过分优越的脸蛋，以及近乎完美比例的身材，外加天赋异禀的资质，狐狸精身上还有哪里存在一个优点？
唐清霜即刻开始后悔了。
他不该给自己立下那么一个舔狗人设。
他悔了、悟了，从此刻起，他要翻身做人上人，他要掌握主动权，他一定要拿捏住这个嘴里说不出一句好听话的狐狸精。
心动不如行动，他故作姿态地按住了宴玉温热的手，眸光垂下，耷拉着脑袋做出挣扎再三的模样，终于他抬起头，说道：
“事到如今，我觉得有些事情不能继续瞒着你了，会让你处处误会我实在抱歉。”
“其实我之前说的都是骗你的。”
宴玉呆呆瞪着那双狐狸眼，手里紧攥着唐清霜那件道服，像是被惊到了一般，那表情只能说是一言难尽。
唐清霜掀起眼皮看了人一眼，接着又迅速别开目光，故作高深地说：“你失忆期间我也想通了，是该告诉你一切，不应当如此将你瞒着。”
“其实，始终死缠烂打的人是你，而并非我。”
哪怕前后换了这好几套牛头不对马尾的说辞，他每推翻一次心中多少还是忐忑，生怕会被宴玉听出来端倪。
“是你一直追求我，非要我与你结为道侣。”
晏玉嘴唇微张，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是我师弟，咱们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日你找到我说希望我做你的道侣，平时我两也极少单独说过话，还以为你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大家又是同门，我便委婉拒绝了你。没想到之后你却纠缠不休……”
他越说越显得离谱，听得晏玉瞪着个眼睛一愣一愣的。
可即便如此，晏玉还是很识趣地没有选择在当下出声打断他。
这是信还是不信啊！
“后来你甚至因爱生恨，开始处处为难于我。我不愿与你计较，却没想我两遇袭你还想踩着我离开，只可惜你敌不过他们才与我双双坠入此地……”
话说到这儿，晏玉忍了又忍，忍过再三终究是忍不下去了。
他把衣服一把拍到石床上，似是要爆发的模样，无可奈何地向唐清霜质问道：“师兄，你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哪怕我当真倾慕于师兄，我也断不会像师兄口中所说一般因爱生恨，甚至处处为难于你。”
哦，原来这狐狸精在意的是这个。
从头到尾也不在意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反而纠结在会不会因爱生恨这一点上，果然非同一般。
那他说的也没错啊，狐狸精本来就是个会因爱生恨、睚眦必报的人。
他承认后面那几句确实有编的成分在，但也是基于他晏玉的人设编的，前面说的可才是他真的满嘴跑火车，狐狸精连重点都没搞明白。
晏玉没等来唐清霜的应答，犹豫再三，又慢吞吞地补上来一句：“我也……师兄，也不是我倾慕的类型。”
听罢，唐清霜抬了抬眼，昂起下巴，问他：“是吗？”
“现在我确实看出来了，那你说说，你倾慕的类型是哪一种，你说出来，但凡我有一点相同的我立马连夜就改。”
唐清霜自己其实也觉得说服力不大。
那晏玉究竟喜不喜欢他，人自己心里能没有一点数吗？
一开始都被其贬低得一无是处，不说喜欢，狐狸精不讨厌他都够好了，可甭提那天方夜谭的事情了。
“何况，喜欢也只是你说出口的喜欢而已，说不定你还有别的想法，比如我之前与你说的，你无情道有所小成，再要精进可要困难不少。”
他说着说着叹了声气，“再者，你的想法我又如何得知。”
“你信或不信，我话说到这儿了，你倘若实在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恐怕只有你恢复记忆才能知晓。我说这些只是觉得不应该再继续隐瞒你，你我也算共患难，经历过生死了，还不知能不能离开此地，你有知道一切的权利。”
狐狸精信不信不重要，他可不想再在晏玉心里还是那副舔狗人设了。
这次是衣裳，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再下下次这狗比恐怕就要怀疑是他馋自己身子，故意把两个人弄来这鬼地方的。
真不是他杞人忧天，就凭这普信男离谱的脑补能力，保不齐真就能想到这些！
晏玉一看那脑子当下就还没有恢复正常，否则也不能就与他争了一句，然后被怼得说不出话了。
他像是憋着口气，压在心里不发出来，顿时语气表情都变得不自然起来，“我竟没想到会给师兄带来如此大的困扰。”
“反正你我还未结契，等到这次离去，解开共生咒，我会求请门主让我去其他仙门历练，不会再叨扰师兄了。这段时间哪怕师兄心中有所不快，也麻烦都忍忍，从此地离开才是当务之急，别的恩怨就先放放吧。”
唐清霜是迟钝，又不是傻。
晏玉现在这个反应，明摆着就是生气了，可他有什么好气的，这套说辞不是更方便他们两离开以后顺利分开。
不管是他喜欢晏玉还是晏玉喜欢他，这两者有哪一个是可能实现的。
不都毫无可能。
这大冤种突然给他摆什么脸色，看那架势甚至还不愿意穿他的衣裳，仗着这鬼地方就他们俩人，打算裸奔是吗？
唐清霜把衣裳自石床上捡了起来，递给衣不蔽体的青年，说：“这谷底如今恐怕不止你我二人，裸奔实在有伤风化。”
“……”
视线顺着那截雪白色的手腕往上，晏玉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拿来衣服套上。
气压低得有些渗人，耳畔雷声却愈演愈烈。
洞外雷劫还未停歇，雾霭渐渐散去，光透过厚厚云层射了出来，隐隐照亮了外头那片焦黑色的土地。
无妄之地虽处玄烨门深处，但好歹也在宗门范围以内，这么厉害的雷暴肆虐，严如琉那群人都没一点动静的吗？
哪怕两人想要出去看看，眼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晏玉后期再怎么牛逼现在也不过金丹初期，他就一小小的融合后期，灵力都快败尽了，片刻间很难离开山洞。
两人稍微修整过后便一齐站在洞口望着外头肆虐不断的天雷。
唐清霜以为照晏玉的性格，如今安然醒了，总该看出他的难处，让他收起灵力歇会儿，自己来稳住洞口的防御结界才是。
偏偏晏玉无动于衷，硬是站了一刻钟没有动作。
刚才也不知是哪一句触了对方霉头，此刻的低气压仿佛站在身前的晏玉已经恢复记忆似的，场面真的尴尬住了。
唐清霜这会儿倒是开始好面子，不想先低头，于是死扛着不跟晏玉开口。
正在他眼花耳鸣，身体处处都不得劲的时刻，旁边传来晏玉低沉缥缈的嗓音，不远不近听着像是呓语。
“师兄以为这场雷暴还有多久？”
晏玉徐徐侧目，看着身旁刘海被汗水洇湿的青年，那对狐狸眼中闪过几分复杂与犹疑，更多像是揣度。
灵力流逝的速度让人不由感觉窒息，灵脉之中游走的灵力逐渐枯竭，唐清霜视野都变黑了硬是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最后，他体力不支瘫坐在地上，耳膜嗡嗡作响。
晏玉轻而易举地催动灵力织造出结界覆在唐清霜之前结界覆盖的位置，转脸遥遥看向肩膀正微微颤抖的青年。
他站在唐清霜面前，捏住青年下颌迫使人抬起头来看他。
这一回灵力透支的程度比起先前几次的都要严重，唐清霜视线失去焦距，显然是半陷入昏厥的状态。
晏玉手指扣住青年下颌，目光落在唐清霜失去意识的脸蛋上，拇指轻轻摩挲着青年毫无血色的嘴唇，他稍作犹豫，遂直直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