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有病
醒来的时候我懵了，人早就不在车上，躺在一张木板之上，屋子很逼仄，没有灯，也没有窗户，门是开着的，四周放着十几个纸人，有男有女。
十几个纸人全都盯着我，红男绿女，栩栩如生，我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可关键是我怎么到的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从木板上下来，才看到刚刚头冲着的方向摆着一盏油灯，油灯的光很微弱，导致我也没发现。
这盏灯倒是很古朴，看着像个古董的样子，只不过这个时候我是真没心情欣赏，再说了，我也不懂这些。
一转身，就看到石瘸子站在门口，整个人栽楞着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醒了？”
这话属实问得有些多余，我就站在这里，自然是醒了的。
“醒了就出来吧，不饿吗？”
从这个房间里出来，阳光有些刺眼，这时候我才发现是正午，我挠了挠头：“这是哪儿啊？我记得在车上睡着了，谁把我弄下来的？”
石瘸子摆了摆手：“那有吃的，先吃点吧，都睡了一天了。”
“哈？”
我傻眼了，怎么就睡了一天了，土鳖的我此时连手机都没有你敢信？在石瘸子拿出他那个破电话跟我证实之后，我才算是相信了。
还想追问一下，桌子上的烧鸡味道还是刺激到了我了，要不是知道自己睡了一天，说真的还没觉得饿，现在知道了，那是真的饿。
碗筷多少有些埋汰，不过无所谓了，村里人从来不在乎这些。
米饭有些夹生，倒也不耽误吃，连吃带喝，整整一个烧鸡全都进了我的肚子，这才舒爽了很多。
石瘸子就坐在一旁，点了一锅烟袋，笑眯眯的看着我吃，当然，他笑起来依旧是比哭还难看的。
见我吃完才说道：“你睡的太死了，那丫头先走了，给你留了个电话号和地址，应该是她学校的吧，回头你要想去就自己去。”
简单的说了一些话，我才知道这就是石瘸子的纸扎店，说白了就是卖冥货的，什么烧纸骨灰盒各种纸扎没有他不卖的，只要你有需求，他就能满足你。
出门左拐不到五百米就是县城的火葬场，倒是方便的很，用时髦一点的话说，这叫殡葬一条龙服务。
这倒是无所谓，最让我无语的是石瘸子说我住的地方就是我刚刚睡醒的地方，只不过他进去将那盏油灯拿走了，我是看着他很仔细的擦拭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钻进了另一个房间，油灯就没了。
我的行李不多，都放在一起，我爷爷留给我的拐杖也在，至于我对这个房间的抗议是无效的，包括那些纸人，石瘸子也没有要搬走的意思。
甚至还告诉我，这些纸人都是我的好朋友……
我特么也是无了大语了，当即就有背上行李就走的想法，他诡异的一笑：“想走？可以啊，你能去哪？”
被他一问，我愣住了，对啊，我能去哪？不说兜里有没有钱的事情，我突然有些茫然了，我是从哪里来的来着？
能记起那根拐杖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也能想到这行李是爸妈给整理的，可……我家在哪里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这是怎么了？
见我陷入到了恐慌之中，石瘸子笑嘻嘻的看着我：“你病了，来这是看病的，你不记得了吗？”
“啥病？”
“说了你也不懂，会好的，病好了你就什么都记起来了。”
说话间，门外来了个人，看着有些眼熟，石瘸子见到他来，磕了磕烟袋锅子起身就走：“收拾一下吧，你就先住那里，晚上我就回来了，没事不要乱跑。”
交代的还算是仔细，不过我觉得他在忽悠我。
忽悠归忽悠，我自己也慌了，为什么我想不起来家在哪里了，就算是努力的去想，也只能想起爸妈和爷爷，其他的邻居只有印象，我甚至想不起来他们的样子和名字了。
或许我是真的病了？在这破房子门口我坐了一下午，越是努力的去想，就发现自己忘记的越多，地上有很多烟头，我自己都不记得抽了多少。
总之，这一天，我觉得我成熟了，在石瘸子回来之前，我将行李收拾了一番，就真的将这木板当床了，至于这十几个纸人，讲真，仔细的看起来，还真的发现他们眉清目秀的。
本来是想要归拢一下这些纸人的，毕竟围着我一圈矗在那里，属实有些怪异。
石瘸子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些酒气，拎着一些剩菜甩在桌子上，看着我已经有些入乡随俗了，大咧咧的笑了：“挺好，既来之则安之啊，能这么想就好，饭菜就这些了，自己吃，老子先睡了。”
说完这话，人就去了另一个房间，破门摔上就不搭理我了，等我过去要问他点什么的时候，这狗东西已经打上呼噜了。
虽然是剩菜吧，倒也算是丰盛，我琢磨着这应该是哪个客户请他吃剩的，捎带着就把我打发了。
这多少是有些敷衍吧，老子是来看病的，就这么对我？
诶？对了，这个石瘸子是我什么人来着？我为啥要跟他来呢？
就是看病的吗？我有病为啥不去医院呢？
吃着剩菜，倒也有些滋味，不得不说，炒菜的人手艺不错，完全的家常菜的味道，连汤带水我是一点都没剩。
至于说收拾这种事情你觉得我会干？
水足饭饱，太阳已经下了山，天边还有一点红霞，我点了根烟走到门外，顿时觉得好他娘的荒凉，左右根本再无人家，远远的能看到火葬场一个大概的轮廓，道边是荒草丛生，我叹了口气：“老子好像是真的被忽悠了吧，还是被忽悠傻了那种的。”
当躺到了木板床上，看着周围一圈的纸人，我就越发的觉得他们好像一直在盯着我，视线从来都没离开过，只是纸人不点睛啊，那空洞洞的眼睛为什么还能让我觉得它们在看我呢？